第九章 二人相处
锦瑟故作淡定地撇开头不与他对视，但却管不住心里无限放大的悸动。说实话，锦瑟本身没有谈过恋爱，虽然以前追求者众多，但她从不把他们放在心上，她这也是第一次与一个男人如此贴近，当然，如果上次他们意外的吻不算的话。
“准备好了？”秦寻的嘴唇几乎贴着锦瑟的耳边，说话带出来的湿润气息拂动了她耳畔的秀发。锦瑟不自然地点点头。
秦寻就这样抱着她坐到马桶上，将她的后背轻轻靠在马桶后座，然后道：“确定依旧不需要我帮忙？”
锦瑟翻了个白眼，心道，难道还让你帮我脱裤子不成？打死她都做不到。
秦寻见她的表情，无奈地点点头，道：“好吧，自己注意。”说罢就出去了。锦瑟赶紧深呼出一口气，终于走了，她真的感觉自己快要得尴尬症了。
她艰辛地如了厕之后，传来“扣扣”的敲门声。锦瑟应答后，秦寻迈着大长腿走了进来，准备以同样的方式把锦瑟抱回床上去。锦瑟感觉到他的意图后，连忙拒绝道：“能不能，换种姿势？”
秦寻好笑道：“难不成你觉得还有别的办法能够避开你背后的伤和不让你的脊椎使上力气？如果有的话，就把你的建议说出来，我都OK的。”
锦瑟微囧了下，好像还真没有合适的。于是她只能向现实妥协。
秦寻自然是享受这个过程的，虽然心里是这样的想法，但面上毫无狎昵之色，端的是坐怀不乱正气君子的做派。这也避免了锦瑟对他的抗拒与厌恶。
当锦瑟继续她的趴床生涯时，秦寻搬来座椅放到床边坐下，很自然地端起米饭夹了一块子送到锦瑟嘴边。
锦瑟：“……”顿了几秒后，默默张开了嘴巴。
“其实……我的手没受伤。”锦瑟提醒道。
秦寻默不作声，挑了菜和肉搭配在一起继续送到锦瑟的嘴边。后者再一次乖乖张开嘴，心想，这个男人难不成是有帮助人强迫症？还有，她可没忘记他以前对原主所做的事，什么时候他这么心善了，不仅救了她还承担起了伺候她吃喝拉撒的任务？
锦瑟边慢慢嚼着边开口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秦寻抬眼看着她，眼眸幽深：“遵从本心一向是我的原则。”
锦瑟挑挑眉，表示对这个和没回答没有什么区别的答案不满意。秦寻又道：“不想知道你拼命保护的人怎么样了吗？”
“想，那个女人和孩子怎么样了？”锦瑟顺着他的话道。
“放心，他们被我送到了你们所谓的安全之地。”秦寻言语中藏有一丝不屑。锦瑟不去深究他的语气，只当是他是站在制高点对凡俗的不以为意。
“我还以为你会把他们当做你新的试验品呢！”锦瑟凉凉地说，漂亮的双目划过讽刺之意。
秦寻突然噤声，他定定地看着锦瑟，眼神灼热。许久之后，像是对她许下了承诺似的道：“锦瑟，我绝不会再伤害你。之前所为，希望你能忘记。”言辞铿锵，饱含坚定与认真。
锦瑟有点被这突如其来的保证吓到，她不了解他态度转换之快的原因。只能淡淡回应道：“希望如此。”
此后二人相对无言。
......
此后二人相处倒也融洽，秦寻悉心照料，一日三餐、卧床起居都都十分耐心细致。他向锦瑟许诺过后，倒也真不曾有过什么伤害性的举动，锦瑟虽不明所以，但也感受到了此人说一不二的诚意，便安安心心地养伤，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侍候。
不得不说，若是抛开秦寻是个为了科研成果而可以泯灭其他良善无辜的极端偏执狂身份，其余各方面真的没话说，对待她真是事无巨细，样样周到。
或许是怕锦瑟在床上呆的无聊，他做实验之余都会来房间里陪伴她，当然，所谓陪伴也就是给锦瑟带几本书，自己拿着一本专注第阅读，两人同处一室，各不打扰，平和悠然的气氛在房间里蔓延。
锦瑟发现他挑的书都很有品位，作者大都是精辟言论，却擅长以幽默的方式表达，低调但十分耐人寻味，往往叫人细思时才发现其妙趣。锦瑟向来喜欢这种风格，想不到秦寻竟然和她还有志趣相投之处，不免对这个男人又多了几分知己的好感。
锦瑟沉浸在阅读的乐趣中，根本不受外物的打扰，所以也自然从未留意过总有一双沉静的眼睛悄悄注视着她。
秦寻常常在读书小憩时，不自觉地把目光放到床上的女人身上。床上的人认真的样子很好看，时而有几缕调皮的发丝散落在眼前遮挡住她的视线，她会轻轻地把别再耳后，露出莹白安静的侧脸。她的嘴角时而无意上扬，划出漂亮的弧度。不知道为什么，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像他心里的蝶，飘飘荡荡，扇动着。翅膀在他的心中留下痕迹。
岁月静好，他轻轻咬出这几个字，而后不禁恍然，想不到这种词汇竟会与他扯上关系，他苦笑无奈。
锦瑟自顾自的在书中世界遨游，直到手上无页可翻，她还意犹未尽。她眯了眯有些酸涩的眼睛，长长地呼了口气。
“喝水吗？”耳边传来秦寻的声音。锦瑟这才朝他看去，发现他看着自己，眼底饱含温柔。
“不用了，谢谢。”锦瑟莫名觉得不自在。
秦寻放下书起身，走到床边，突然伸出手往锦瑟的头顶摸去，然后他说：“洗头吗？我帮你。”
锦瑟：“……”难道是他嫌弃自己许久没洗头头发太油？
……这突如其来尴尬的令人窒息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额……好吧。”在锦瑟想不起上一次洗头是什么时候之后，嘴角微微抽搐着道。没办法，她是绝不可能同意秦寻替她洗澡的，只能每天勉强用他替她拧好的毛巾在被窝里艰难地擦身，澡都不曾洗过，更别提洗头发了。
锦瑟本来以为他会把自己抱到浴室去，没想到他没有，而是提了一桶热水拿来一个空盆，又拿来毛巾和其他用品。看样子是打算在这里帮她洗头。她转念一想他这么做的原因就立即明白，在浴室里绝对没有在这里洗更方便她的状况。嗯，想得还是挺周到的。
秦寻准备好一切之后坐在床边，让锦瑟的头侧躺在他的大腿上，以方便他可操作。锦瑟犹豫了下，还是照做。
秦寻把她的颈侧围上了毛巾，用梳子稍微打理了下她纠结的头发，然后道：“准备好了？”
锦瑟阖上眼睛嗯了一声，然后她感觉到秦寻舀了桶里的热水轻轻往她头上浇下，流入到了床边的空盆里。水是很舒适的温度，使她感觉到熨帖至极。
秦寻挤了洗发露涂抹到锦瑟的头上，淡雅的樱花气息弥漫开来。他修长的手指穿插在锦瑟带着泡沫的发间，轻柔细致。他垂眼看着锦瑟，鸦黑的长睫在脸上投出小片阴影。或许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的目光缠绵温柔至极，嘴角还带着怡然的笑。
锦瑟自始至终都闭着眼享受，等到她头上的泡沫被冲洗干净时，她特别想来一句：服务不错。
秦寻拿了干毛巾替她擦干头发，洗净之后发质细软乌黑，仿若上好的丝质绸缎，衬着锦瑟的粉面黛眉，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诗：青丝轻梳蝉翼，蛾眉淡拂春山。突然，他的心里异常柔软湿润，有懵懂奇怪的情绪在他早已干枯的心里滋长。
闭着眼的锦瑟不知道的是，秦寻的唇在慢慢靠近她的饱满光洁的额头，只差半分便能吻到，但他却堪堪停住，就此作罢。
“感觉洗了个头又活了过来，呵呵。”锦瑟感觉心情很愉悦，“谢谢啊，秦先生。”
秦寻收敛了有些凌乱的心神，淡淡道：“不用客气。”
......
黑色的迷雾铺天满地地散开，身形单薄的少年在迷雾中奔跑，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分明已经精疲力尽，可脚下却不敢有一丝懈怠。他只知道要逃，逃，逃离这逼人窒息的黑雾，可为什么？为什么看不到尽头？光明究竟在哪里？
他快要被这黑雾包裹，他感觉透不过气来，谁来救救他？
“抱歉，由于秦明先生您涉及挪用公款的事件，所以需要回警局协助我们调查……”
“听说了吗……隔壁那个天才少年秦寻的父亲在牢里畏罪自杀了呢！”，“天哪，真的假的……”
“不！母亲，不要这样……求您，不要！”
“啊啊啊!……”
血，鲜红的血。母亲她……她的裙裾被染红了啊。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家庭没有了，为什么要留下他一个人，他的心好痛，快要死了啊……
那些世人好讨厌，讨厌他们的冷眼，讨厌他们难听的议论，讨厌！一切都讨厌！凭什么他们活在阳光里，却把他一人留在黑暗的地狱，既然他不能从地狱里重生，那么……所有人都陪他一起下地狱吧！
……下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