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分手？疯了吧。（1）

郝蕾有了新的觉悟：如此类型的会议你可以评价它无聊，坐在场中完全是在浪费时间，也可以认定它是含金量很高的人脉会，前提是你得随机应变，懂得充分利用这个机会获得成果。郝蕾很快便拉下面子，堆着谄媚的笑容，学着其余参会同僚们的模样，对着那几位年龄大、阅历丰富、关键是很有能量的老前辈大拍特拍马屁。刚开始的时候尚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随着自己渐渐融入这种角色，郝蕾的学霸本色开始得到发挥，谈笑风生，挥洒自如，种种活跃和洒脱的举手投足立刻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前辈更是被她哄得喜笑颜开，心情明显比来时要开朗愉悦许多。

“小姑娘，你是在哪家公司的上班啊？”一名看似鹤发童颜精神十分矍铄的老仙亲切地问郝蕾，他穿着蓝色的长衫，举手投足间皆透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儿。郝蕾报出了公司名，趁机邀请老仙在方便的时候能够到自己公司莅临指导工作。老仙哈哈大笑，对身边的同伴说：“你们看看这丫头把话说的，啊，就好像我们是领导一样，还莅临指导工作呢？”不过他非但爽快地答应了郝蕾的邀请，反过来帮着她邀请别人也去千里马公司看看走走。

现在，郝蕾丝毫不觉得开这种会简直度日如年了，她甚至觉得如此座谈会议很有价值，应该常开新开。

回家的路上，郝蕾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觉得传说中的“郝爷”果然是难得的人才，不由冒出一个念头，心想当初如果自己能在机关单位也对领导大拍特拍马屁的话，说不定现在自己已被视作优秀年轻干部加以火箭式提拔。很快她收到一条信息，是小舅舅发来的，里面只有一个苦着脸的小黄圈图标。

“活该啊，等着你的老姐怎么用家法来教训你吧。”郝蕾觉得好笑，回复他一连串的舔血尖刀。

老妈的家法，是从小专门针对这个不成器的弟弟而研制的，既非常有效而且文明素雅，就是让受罚者老老实实坐在方方正正的桌子前，认认真真按照古人书贴练习五百个毛笔字。郝蕾的小舅舅从小就不喜欢练字，但是在他老姐的压迫下，握起毛笔的姿势还有模有样带着那么些滋味，经年积累下来，写出的字倒也颇有些意境韵致，在他们出租车司机的朋友圈里小有名气。小舅舅被工友推荐，曾经参加过市里举办的“工人杯”书法大赛，得到纪念奖。虽说这种奖项只要是参赛者便人人皆有，不过小舅舅还是非常自豪地花钱把奖状裱起来，端端正正地挂在墙上对着门最为显著的位置。

“梅花香自苦寒来，有了付出就会有回报。”小舅舅后来经常感慨着这句话，不过郝蕾很小就知道，他这么说的目的，就是为了提醒人们他曾经是书法大赛上一颗不怎么耀眼但依旧努力闪烁的星星。

问题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小舅舅再要想如以往那般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前写上整整五百个字的蝇头小篆，委实不是一件容易轻松的事。小舅舅推说自己年纪渐渐大了，慢慢有了老花眼，实在没办法拎起毛笔写上那么小的字。老妈板着脸，不慌不忙地说：“你不写也行，我就是家法，家法就是我，你不遵从家法，意思就是不认我这个姐姐了，随便你吧。”

一席话吓唬得小舅舅老老实实遵从命令。

等他终于拿着家法成果恭恭敬敬站到老妈跟前铭听教训时，老妈这才刚把乔伊娜来访的事慢慢道来。听说对方可能怀孕了，小舅舅呆若木鸡，半晌用力一拍巴掌，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大呼自己还没准备好呢，接着说：“那晚喝了些酒，越瞅着她越觉得美，没能绑好腰带。”

“准备个屁。”老妈气得一脚踹中小舅舅的屁股，瞪起眼睛说，“你自己不检点，耍了乐子以后就想不负责任啊？听好了，我们郝家可没这种窝囊男人。再说了，你有孩子不是好事吗？我告诉你，是喜事，应该庆祝。”

在老妈的强力逼迫下，小舅舅胆战心惊又无比尴尬地给乔伊娜打了个电话，然后在老妈的严密监督下以无比真诚的语气约她明天晚上来自己姐姐家吃饭：“是团圆饭，大家和和气气的。”乔伊娜自然满口答应。

早上曹玉明开车来接郝蕾上班的时候，她忍不住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曹玉明，让他猜猜后面的事态将会怎样继续发展，曹玉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多余，还用问吗？如果乔伊娜确实怀孕的话，郝蕾小舅舅这回就算是买股票高位套牢，加上证监会的停牌命令无法进行交易，那就是只能老老实实扛起负责男人这块牌子娶了女客呗。郝蕾听着话中有话，追问他是不是只把话说了半截的。

“你真聪明一点就透。”曹玉明笑着说，“如果女客是演戏的话，现在戏才刚刚开锣，而且观众都给予了她热烈和包含同情支持的掌声，那么她就必须硬着头皮淬炼演技把这场戏完美地演下去。昆曲业余演员，演戏不难啊，说不定还能能得个影后什么的。”

郝蕾大吃一惊，纳闷曹玉明是怎么晓得乔伊娜在演戏。曹玉明急忙纠正她的看法，他只是提出存在类似的可能性，不代表乔伊娜就会这么做，他打趣说：“说不定啊，你的小舅舅别看年纪大了可是男人雄风不减，只那么一次就准确命中目标。”郝蕾觉得他越说越不像话，呸了一声警告他注意自己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形象后依依不舍地下了车。

才走几步，忽然想起什么，转回身说：“晚上一起回家吃饭吧，我妈妈催了好几次，说想要向你展示她真正的厨艺。”曹玉明竖起大拇指高兴地点点头。

今天单位的活不多，夏长青来聊了几句后回到了他自己的办公室。冷静和阿亚也来串了串门。据说阿亚和化妆师安茜已经是好朋友了。

郝蕾满脑子翻来覆去都是曹玉明先前说过的话，掂量着乔伊娜假孕逼婚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应该很大吧？”郝蕾看着窗外悄悄嘀咕，正如曹玉明说的那样，乔伊娜是业余而又老练的昆曲演员，很懂得观察观众的反应并适时适度更改自己的剧本。

外面的太阳从东转到南，从南转到北，夕阳残照的美景再次出现。

老妈早就把曹玉明看成是自己的准女婿，不管他什么时候来家里吃饭，都是极欢迎的，唯独这一次看见他出现在门口，脸色有些挂不住。她向女儿使个眼色，悄悄责备她邀请曹玉明回家来也不看看时候。郝蕾不服输地回了老妈一个眼神，偷偷反击这么做可不都是遵老妈以前的指示么？

曹玉明不喜欢空手上门，手里拎着大小礼盒，正宗的冬虫夏草和长寿保健海藻等东西都是老妈既能自己享用又能在老哥联谊会向人眩耀的礼物。

老妈又是欢喜，又是困窘，想了想把曹玉明拉近屋，先给他打预防针，说：“小曹啊，今晚饭桌上我们会谈论一些纯粹的家里事，内容不太好听，但是真的特别重要，甚至关系到我们这个小家族的兴衰兴旺。因为你其实是我们一家人，所以很欢迎你参加并发表自己的意见。”

曹玉明见风使舵，立刻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继而受宠若惊的感觉，双手搀扶着老妈的肘部，在郝蕾眼里倒好似早已绝迹的太监殷勤搀扶着富贵逼人的老佛爷一般，慢慢走到沙发边，满脸诚恳地说：“伯母您这么信任我，真给我很大的压力，不过我也非常感动。我一定要把压力转换为动力，把感动转换为主动，认真参与这次意义重大的家庭会议，然后在被许可的范围内提出建议。”

“好，好，你什么都可以说，什么建议都可以提，不需要谁许可。”听到这里，老妈的心情顿时大好，反应过来什么，急忙在准女婿“不用忙碌”的招呼声中跑进厨房泡茶，转念想起曹玉明更加青睐咖啡，于是把泡了一半的茶叶倒入老爸的杯里。热气腾腾的咖啡送上来的时候，曹玉明站起身恭恭敬敬接过，没来得及品尝，先就是三五句令人鸡皮疙瘩都激起来的恭维话妙语连连地送出。这马屁拍的……郝蕾哭笑不得地换好衣服。

老妈喜欢得眉开眼笑，看了看墙上的钟，纳闷老爸逛荡公园怎么还没有回家呢？

“不急！老爸在公园里也是名人，拿手玩空竹的本领简直出神入化，拉着他讨教秘诀的人肯定很多。”曹玉明笑着说，

老妈说：“你不知道郝蕾他爸啊，看起来马马虎虎的，其实骨子里不管做什么事都特别认真。郝蕾也像她爸，学习也好，工作也罢，总喜欢追求完美。不过我总觉得女孩子不要太偏重事业，对女人来说，家庭才是第一位的。”郝蕾听得不舒服，吆喝一声“妈”，尾音长长，表达自己的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