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变化（1）

郝蕾毫不犹豫地一口加以回绝，表示自己没有这个权力，人家姑娘们的经纪人和保镖也不答应啊。小舅舅懊恼之后点点头表示理解，退而求其次的希望郝蕾能不能帮他搞个天象仪的签名照。

郝蕾觉得这完全没问题，遂满口答应。小舅舅得寸进尺，摇头晃脑满脸正经以为签名照固然珍贵，但如果只是普通的女团照片，纪念意义未免容易大打折扣。郝蕾瞅着他的眉色，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笑着说：“明白你的意思，没问题，就请六个姑娘每人写上一句简短地‘祝你健康幸福’类似的话吧。”小舅舅闻言顿时喜上眉梢，凑近压低声音，以商量的口吻说：“乖外甥女，你看看这样成不成，最好在她们的祝福语中间加上我的名字？”

郝蕾暗暗感慨，追星没有什么不对，谁不喜欢如雀似蝶般姑娘们所组成的绚丽风景呢？不过今天的事如果让老妈知道，她肯定又会把这个开出租车的老弟给狠狠骂一顿，说他从不努力面对惨淡的人生却总是做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美梦。

等一切活动结束，天已经不早了，这边的电视剧制作方请天象仪团队一起去附近的闹市区大排档吃饭。说是大排档，布置得却很有品位，挂着的大红灯笼和福字旺字等，处处彰显出煊赫的中国文化元素。郝蕾去过几次，知道名牌大排档的消费价格实在不便宜，后来因为物价不断上涨而工资始终原地踏步不动，她就再也没有涉足该地。姑娘们请她一起去，她想拒绝，可是制片方也发出邀请，说投资人和贵公司其实有着非常好的合作关系，大家其实应该多接触多亲近的。

如此一来，郝蕾觉得自己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路上，她受到小舅舅发来的信息，询问签名照的事办的怎么样了。郝蕾对于他的这种急脾气可以理解却颇不以为然。

天象仪的人气真是令人吃惊，大排档外，消息灵通的粉丝们三五成群地坚定守候，看见姑娘们从商务车出来的一瞬间，周围吼声雷动。感觉里面含晶晶的场风是最好的，微笑着恰到好处，既消除了距离感，又不会显得刻意同粉丝拉近距离。

郝蕾仔细看了看，十之八九都是男饭，她想姑娘们一定有被爱宠如公主般的感觉。她有时也会好奇，琢磨着被异性饭们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韩国姑娘们，该不会真以为自己是城堡阳台上享受灿烂阳光和鲜花掌声的公主而患上所谓的公主病吧？

郝蕾跟着最后进入店门的时候，听见熟悉的呐喊，回头看了看，小舅舅郝德利同志正肆无忌惮地站在一条街边石凳上，下巴极力从前面高个子的头顶冒出来，鼻涕泡随着吼叫的起伏不断四处飞溅。他浑然不知，如此形象早已别被人用手机拍下，作为大龄疯狂粉丝的代表被快速上传天象仪的网络论坛，对其褒贬不一。

老妈又和姚狐狸闹矛盾了，气呼呼回到家把原委一说，结果大伙儿都明枪暗炮地指责她的不对。姚阿姨和老歌联谊会里的某位主唱高音的老帅哥对了眼，两人私下活动频繁，姚阿姨离异久矣，老帅哥鳏居多年，歌会的人都认为这两人在一起确实蛮般配的。同时，老帅哥退休前曾经是高校的副教授，学识渊博，谈吐风趣，只是个性色彩颇为浓重不喜欢拍马屁，因此直到退休，他依旧挂着副教授的头衔始终没能再更上一层楼。

“都多大年纪了，还浓妆艳抹扭屁股的，让人看起来就觉得不正经。那个退休老师也真是的，晚节不保啊，太谈女色了。”老妈理直气壮地昂着脑袋，“我不是反对她们黄昏恋，谁不想有个可靠的老来伴啊？问题是，就不能朴朴素素天然单纯地谈恋爱吗，非得打扮得更妖精似的。”老爸随口一句劝她，人家怎么打扮是人家的事情，让老妈别多管闲事，结果遭受一顿上纲上线的指责，只好托着鸟笼子离开。郝蕾笑而不语，一边听着老妈的唠叨，一边低着头抠脚趾甲。

老妈当然希望自己侃侃而谈的时候周围能有听众，不过更希望这些听众能和自己充分“互动”，能发表一些意见。她不指望郝玉能说些什么，二丫头从小就胆小，不过依着大丫头的直炮脾气，这么安静倒是奇怪。

最后，在老妈的催促下，郝蕾终于张嘴发表意见：“妈，这是好事啊，你可别再联谊会里瞎嚷嚷地惹人讨厌。”老妈吃惊地眨巴眼睛。郝蕾笑着说：“你不是一直怀疑姚阿姨对老爸旧情难忘吗？她如今有了称心如意的好男人，你不正好少了个威胁？”

“这道理我懂，只是……”不等老妈说完，郝玉憋不住插话说：“男人都希望女伴打扮得体面些。姚阿姨越通过打扮来提升颜值，就越有可能牢牢征服退休老师的心，所以从这个角度看，是好事。”老妈一时哑口无言，笑了笑拍拍自己身上的围裙，说：“是这么个理啊。”倏尔板起脸，狠狠说，“再警告你们啊，别老是叫她‘姚阿姨’，明明就是一只狐狸精。”

郝蕾有些替彭爱意妈妈打抱不平了，说：“妈，你的老冤家会不会让她女儿在家叫你是‘母大虫’或‘郝老虎’啊？”老妈猛然挑着眉头，高声说：“她敢？！”忽然想起什么，摘下围裙拎着环保袋出门，“我要去超市购物，没工夫和你们瞎扯。再说了，真叫我‘郝老虎’怎么样？我和你爸都是一个姓，说不定她还真对你爸因爱生恨，天天做梦时咬牙切齿骂着她是‘郝老虎’咧？”

等她走远，郝玉扑哧一笑，低声对郝蕾说：“姐姐，咱妈那话有毛病哦，怎么能说人家姚阿姨做梦都想着老爸呢？”

没两天，小舅舅打来电话，说要来家里吃饭，而且希望老妈能正儿八经弄几个色香味俱全能上得了台面的拿手菜。老妈哼哼唧唧，觉得这个弟弟还真是蛮会提要求的。老爸笑着猜测，该不会是这个小叔子年纪一大把后终于提升了思想觉悟，愿意找了个女朋友作为结婚对象，要让长姐为母的老妈把个关认真审查一下。郝蕾和二丫头一听眼睛都亮了，嘻嘻笑着讨论着那应该是怎么的女人呢？毕竟人人都晓得，小舅舅自身条件虽不甚优越，但是他的眼光永远都是高高在上，认为找女人就必须找美女，其理由是：人人都说女人如花，男人搂着花朵才够幸福，要是摘了朵狗尾巴草岂非丢份？

老妈却哼了哼，毫不迟疑认为老爸的猜测没有丝毫根据，她这个弟弟开着出租车一年能赚几个钱？大部分份子钱都被相关部门给收走了，那好看的女人如鲜花娇艳是赏心悦目的可，需要多少金钱肥料进行滋润啊，郝德利啥本事没有能提供得起肥料吗？

郝玉笑着说：“妈，你说得太夸张了，肥料若非化学物，就是臭烘烘的有机肥，和金钱完全不是一码事。”老妈嘴巴一歪，说：“你懂什么啊？岂不闻金钱如粪土，金钱其实也臭烘烘的。”话音未落，郝蕾一只手摊开了伸到她的跟前，吆喝着既然高风亮节的老妈觉得金钱是粪土，那么就把粪土统统给女儿吧，被老妈啐口唾沫恼怒地一巴掌给打回去。

到了晚上，小舅舅果然带着个女人来了，郝蕾立刻认出，可不就是当初赖着小舅舅出租车、酷似云姨的女客么？女客穿着一身旗袍，身段凹凸玲珑，十分诱人。郝蕾才想张口说话，小舅舅急忙向她传递出一个眼神，示意有什么话后面再说。

老妈总盼望着唯一的亲弟弟能够早日找个固定的女伴成家，可正见了女客，她第一眼就不太喜欢这个可能成为自己弟媳妇的女人，在厨房端菜的时候低声嘀咕感觉“那女人”不正经。郝蕾吓了一跳，急忙瞪着眼睛小声警告她可别当着小舅舅和女客的面乱说话。郝玉跟着后面传菜，提醒家和万事兴，要是老妈率性而为，恐怕会惹得小舅舅不高兴。

老妈手指头从鼻子里抠出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顺势弹入旁边的垃圾桶，满不在乎地说：“你们少嚷嚷才对，不小心提高了嗓音，难堪的是你们！我也就是发发牢骚而已，面上工夫自然要想办法做足。”

客厅里，女客对着老爸恭恭敬敬一口送出一个“大哥”，不停搬茶弄水，哄得老爸满脸红光精神焕发。老妈不乐意了，窝在厨房角落呸了声：“看清楚男人的真面目了吧？不管他们年龄多老，那方面机能是不是有所衰退，天生都是改不了的臭德行，见着漂亮的女人，眨眼变成了想要偷腥的猫。那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个年纪，胸脯大些很正常。”

郝玉暗暗摇头。郝蕾无奈地叹口气，恨不得拿起饭团塞进老妈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