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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白楚歌初遇林阁左海
下飞机的时候正是正午时分,只感觉一阵热气突然袭来,明明是夏末,天气还是干燥灼热得要命。白楚歌用纸巾擦了擦额上的汗然后终于看到了那块上面写着某某大学的牌子,她拿着箱子走了过去,心里暗暗地对自己说:白楚歌,你要加油,你要开始新的生活。
学校果然是有很多很高大的香樟树的,秋天的树叶还是很绿,让人感觉到希望。白楚歌吸了吸鼻子,贪婪地呼吸着这个城市新鲜的不一样的空气,这是她第一次离开东篱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满满的新鲜感包裹着她。刚走近校门,就有学长学姐很殷切的跑过来帮白楚歌拿行李,说以后有问题就可以找他们帮忙之类的话,白楚歌只是觉得心里温暖,笑着点点头,依旧话语极少。
白楚歌是在晚上的时候看到那个女孩子的,她戴着很闪亮的耳钉,大大的墨镜和大大的T恤,鸭舌帽低低地压着。她们谁也没和谁打招呼,但是白楚歌心想,这就是我接下来要一起生活四年的室友了,人生真是奇特,因为有很多很多奇特的相遇。夜晚,当所有的暮色灯光都已开始沉寂下来的时候,白楚歌的心又开始疼了起来,疼痛一遍遍地在内心深层揪过来,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眼泪很配合的又一次击毁了她所有垒立的坚强。只有在夜深人静无人看到的时候,她才能够让自己的眼泪这么肆意地落下来。
清晨起来的时候,白楚歌终于看到了那个女孩的脸,很白净,却是一脸倔强的样子。她懒懒地和白楚歌打着招呼,“喂,从今天起我睡下床你睡上床。”没有解释没有询问,任何没有给别人任何考虑的余地。但是白楚歌就是这么答应了,心想也许是她睡上床不习惯吧,自己倒是无所谓的,女孩说了这么一句话以后就出去了,白楚歌帮她铺好了床,因为一直到晚上的时候那个女生也没有出现。宿舍里新来了另外两个女孩子,很活泼的样子,一到宿舍几个女生就开始没完没了的说个不停了,一个叫叶子君,一个叫杨奕。叶子君是高挑清瘦型的女孩子,很是漂亮,笑起来甜甜的,很是亲切的样子,杨奕却是短发矮个的女生,憨憨的。还有那个酷酷的女孩子,她没有说她名字,白楚歌看见她的行李箱上贴着“林阁”,很奇怪的一个名字。宿舍里的人看上去都很好相处的样子,白楚歌淡淡地和她们打着招呼,算是彼此相识了。
白楚歌很快就喜欢上学校后街的那个小书店,也许是因为这个书店有和东篱街角书店里一样的原木桌子,也许是因为这里的书架刚好是她喜欢的草绿色,树木的颜色。有时候会在这个小书店里呆一整天,翻一翻旧书,整理一下上课的笔记,有时不知不觉的就发现一天又这样过去了。
当有一天白楚歌突然意识到天色已晚的时候,暮色已经大片大片的降临,她赶忙收好书匆匆地往学校走,沿途经过这条街的时候隐隐约约地听见吵架声,越往前走声音越是清晰,是林阁。虽然已是深秋了,她还是穿着大大的T恤,白楚歌走过去的时候她正在和一个男生大声的争执着什么,突然那个男生像是被激怒了一样狠狠地掐住林阁的脖子,白楚歌突然意识过来然后跑上去咬着那个男生的胳膊,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直到那个男生松了手才发现自己的口腔里有丝丝血腥的味道。那个男生捂着胳膊疼痛地蹙着眉有些恼怒的看着白楚歌,白楚歌拉着林阁急急的往前跑,“林阁,我们回家。”好在那个男生没有追上来,白楚歌心里很是紧张。
白楚歌一直匆匆的往前走,直到林阁狠狠地甩开她的手,“放开,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管我的事?”只是轻轻地一句话,没有激烈的感情,却是冷到骨子里的声音。白楚歌,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的事?好像是几万光年前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的声音。林阁停了下来,靠着墙角蹲了下去,从裤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点燃,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冷傲。白色的眼圈在灯光暗淡之下显得有些落寞和诡异,林阁的脸在在这微亮的星火里忽明忽暗。
“林阁,你饿不饿?我们去吃东西。”白楚歌直接把林阁的冷漠完全无视掉,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林阁彻底被眼前这个女生弄糊涂了,但是,她摸了摸自己饿得扁了的肚子,点了点头。
当林阁吃完一大碗兰州牛肉拉面的时候,白楚歌笑了,她说:“林阁,你知道么?你吃面的样子和他真的很像。”
“你说易锦年?”林阁扯着餐巾纸胡乱的擦着嘴角,一边说。
“你怎么知道?”白楚歌有些愕然,在这座新的城市,她是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人提过易锦年的。
“有一天晚上你说梦话说了一整晚的这个名字。”
自从那天回来了以后,林阁在宿舍整整睡了两天,偶尔爬起来吃点东西,白楚歌温热了牛奶,倒在林阁透明的玻璃杯里。她在照顾着这个女孩子,两个月前还全然不认识的女生。她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当她照顾着林阁的时候,心里会有丝丝安宁和温暖的感觉。哪怕林阁对她依旧是不理不睬。
林阁从床上爬起来和白楚歌说的第一句话是:“白楚歌,你有钱么?我过一段时间还你。”白楚歌从钱包里抽出银行卡来,递给林阁,然后报出六个数字。林阁有些迟疑地接过卡,想说什么但还是选择了一言不发,然后穿好衣服匆匆地出了宿舍。
午后阳光正暖的时候,白楚歌收到了徐晓诺的信。纯白的纸张上是徐晓诺有些幼稚的字体。她说东篱的梧桐叶子已经全部掉光了,只剩下秃秃的树枝,自家后院里的月季正开得灿烂,粉红的花充斥着整个院子,白木街的那家奶茶店不知搬到哪里去了,自己的第一次月考成绩不是很理想……白楚歌给徐晓诺回信,说自己选择的这座大学,说自己平淡的生活,说自己心里淡淡的想念,偶尔提及林阁,这个自己在学校里认识的特殊的女生。
白楚歌下去寄信的时候遇见了左海。一开始的时候白楚歌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生拦住她的去路,直到他撩起自己的衣袖上面出现一排整齐的牙印,皮肤还是红肿着。白楚歌突然想起来这是上次遇到的那个男生,心里其实有些愧疚的,可是一想到他那样对待林阁还是没法说出抱歉对不起之类的话。白楚歌想绕过左海走过去,左海却一直固执地不肯相让。
“如果你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的话,大不了我让你咬回来,但是现在麻烦你让一让。”白楚歌捏紧手里的信,眉头微锁。左海却是露出一个很好看的笑容,他凑近白楚歌,用近乎微弱却又那么暧昧的声音说“咬回来?你想让我怎样咬回来?”一句话,说得楚歌脸立刻红了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左海看着白楚歌紧张满脸涨红的样子,不免又笑了笑,接着说“像你这种穿着裙子活在城堡里的女孩子最好不要管我们的事。”说完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卡来塞在白楚歌的手里,那是今天早上的时候白楚歌给林阁的银行卡,“这个还给你,你自己收好,不要随便给别人了。”
“你把林阁怎么样了?”白楚歌突然间像是变成了一只保护小狮子的母狮子,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样,只是隐隐约约地觉得不安。这种不安折磨着她。
“我再说一遍,我们的事情,你不要插手。否则,你一定会后悔。”左海的眼神冷峻到让白楚歌不寒而栗。
“你以为你可以吓到我吗?我告诉你,对于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我是完全不屑的。”白楚歌狠狠地推开左海,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对话,谁也不让着谁,针锋相对。白楚歌不知道,因为这些,会和这个叫做左海的男孩子纠缠那么多年。
白楚歌是在第二天见到林阁的,她的头上包着纱布,有隐约的红色血迹渗了出来,白楚歌的心突然有些疼,她的指尖轻轻地触碰着林阁的伤口,但是什么关心的话都说不出来,她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关于林阁,总是一遍一遍地把她往过去的时光里推。林阁有些不耐烦的说“不小心撞到了而已,没必要大惊小怪的吧”,接着便肩上的包包随便地扔在地上的一个角落里,倒床又睡了。白楚歌自然是知道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但是追问没有任何意义。这个女孩子有太多的故事,而关于这些故事,她只是一个被关在门外没探访权的外人。
晚上的时候林阁说要去酒吧唱歌,白楚歌不放心便跟着她一起去了。酒吧在离学校比较远的一条街,小小的招牌,上面闪着“暗夜”两个字,里面却是很大的场地,人声嘈杂。白楚歌坐在一边看着林阁在舞台上唱歌,激情的摇滚风,下面有不断的口哨声和叫喊声。虽然林阁额头上的伤还没好,但是好像完全没有影响到林阁的发挥。这是白楚歌第一次听林阁唱歌,之前并不知道她每天在做些什么,但是有的人相处久了,自然而然地就融入对方的生活了。白楚歌正专心听的时候,面前突然多了一杯冰水,她抬头,然后就看到了左海笑着看着她。白楚歌看了他一眼,然后别过头去没有说话。左海却是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说:“小白鼠,你不会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吧?我都没有计较你咬我一口了,你不至于为几句话跟耿耿于怀吧?”白楚歌转过头说:“你才是小白鼠呢,而且我也没你那么小心眼。”
“动不动就咬人不是小白鼠是什么?难道要我称你为耗子么?”左海玩味地看着白楚歌,白楚歌本就是话少的女生,遇到这种能言会道的男生只能侧过头去不说话,专注地看着林阁卖力的表演。
几首下来,林阁下来很自然地和左海打招呼,一副好兄弟的样子,好像之前所有的不愉快都只是白楚歌看错了,白楚歌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左海却一副洞察万事的样子说:“哈哈,我们关系很铁的,你会慢慢了解的。”林阁也点点头表示赞同,白楚歌笑着对这样的场面表示暂时适应了过来。毕竟,和平相处的画面总是比争吵要美得多。
白楚歌端起面前的冰水,却看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酒吧门口一掠而过,她的灵魂像是一瞬间被抽得干净,只是像疯了一样的向门口跑去,已经很晚了,这昏暗的街道上只有寥寥几个人而已,没有他。白楚歌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瞬间被什么堵住了,那样窒息的不给她任何喘气的机会,她捂着自己的心脏蹲了下来,眼泪就这么落下来,你看,我始终是忘不了你的,就算是来到完全没有有关你记忆的城市里,我们也依旧这样生生不离。带着滚烫悲伤和刻骨的记忆向我通通砸过来。我不闪躲,因为只要是关于你的,哪怕是疼痛和毁灭,我也决不闪躲。
左海和林阁追出来,看着白楚歌这样蹲着哭泣,又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觉困惑,左海看着这样的白楚歌,有些不适应,更何况他本就不喜欢女生哭哭啼啼的,只是拿着纸巾走过去递给她,用往常冷酷的语气说;“没事哭什么啊。给,擦擦。”
白楚歌拿过纸巾,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净,眼睛却还是红红的,对左海轻声的说了句“谢谢”,左海耸耸肩,一副举手之劳不必客气的样子,林阁走过来,什么也没问,只是拍拍白楚歌的肩膀,说:“我们进去吧。”
回去的路上,林阁和白楚歌肩并肩地走着,左海因为其他事情已经提前走了,但是没关系,他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人。林阁的心情好像比前几天都好,她刚拿到了酒吧老板发给她的工资,这就意味着她心里担心的事情可以暂时放下了。林阁侧过头,看着白楚歌仍旧一副没有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的样子,说:“白楚歌你知道吗?女生一旦爱上了一个人,必定要经过许多场劫难,你们要一起披荆斩棘,才能最终获得幸福。这其中,若是有任何一个人软弱和退缩,必定万劫不复。”林阁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放着某种光芒,好像她现在就是那个正在披荆斩棘的英勇的战士。
“可是,陪我披荆斩棘的那个人,在半路上,我们失散了。”眸子里的光开始散乱,在这样开始渐渐沉寂渐渐凄寒的夜里。只有脚步声在寂寞的空荡荡地响着。我们总是在这样的时光里,寂寞地去想念一个人和一段回不去的时光。易锦年,我可不可以想念你?我可不可以无所顾忌的想念你?我可不可以告诉自己,我们只是失散了而已,总有一天我们还会重逢,我们还会一起披荆斩棘,就像我们从未失散过一样,我还是当年不知忧愁的白楚歌,你还是我温暖时光里的白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