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内家拳，外家拳

S市的天气就像女人的脸，说变就变。

刚才还艳阳高照，转眼间黑压压的乌云遮蔽了天空，阴霾的天空仿佛囤积着森冷的杀意，准备随时爆发倾泻而下。

失去了阳光的照射，武道社被汹涌而来的阴暗所淹没，王钟与刘枫相距不远站着，任凭阴暗渗入武道社内部。

滴！

秋天的第一滴雨滴重重落下，砸在生硬的地面上溅射出一朵水花。

刘枫动了，身形犹如蛟龙入海般冲向王钟，王钟不闪不避，大步一踏迎了上去。

刘枫双手握拳，借着前冲之势，快步流星的砸向王钟胸前当口，其势之猛，甚至在空气中爆出一声脆响，让人毫不怀疑如果打实，定会砸的胸骨碎裂。

王钟脚步一踏，身形滑到刘枫的身侧，携带着无人可敌的气势，脚卷狂风，翻蹄亮掌，宛如在战场上疾奔如飞的健马，两手齐出，一式马形炮轰击而出，空气中都响起了炸鸣。

刘枫感觉脚底下的地板一阵颤抖，就好像开炮时的后坐力推到了地下而引起震动。

拳未到，风先至，劲风吹拂得刘枫的皮肤一阵颤抖。

刘枫急忙转身拧腰，双拳便若飞舞的铁锤搬动到一边，竟是砸向王钟的手腕。

砰！

刘枫的双拳与王钟的劲力碰了正着，就像是炮弹砸到铁锤上一般，发出金铁交错的声音，空气以拳掌交错的一点轰炸开来，顿时间尘土飞扬。

好硬！这是两人互相碰撞后心中的想法。

刘枫心中感叹，自己是经常击打硬物来锻炼自己手骨的硬度，自己曾经全力一拳在钢板上留下一个淡淡的拳印而手只是有点红肿而已，看王钟的手不像是个击打硬物锻炼出来的，难道这就是内家拳中所说的内力吗？

即使心有感叹，刘枫的动作丝毫没有减慢，收拳，摇身晃膀如同一只在树林里穿梭的蟒蛇吞吐着自己的蛇信，右脚却十分隐蔽踢击了出去，正中王钟刚要迈出的小腿。

这一招角度十分刁钻，动作又如闪电快捷，如疾风般迅速，时机抓得十分准确，就好像是王钟出腿的动作牵引了刘枫的踢击。

王钟感觉刘枫的腿犹如一根钢棒，被踢到的部位隐隐作痛，好在他的下盘够稳，否则此刻恐怕已经跌倒在地了。

刘枫也好不到哪去，王钟的下盘仿佛跟大地相连，踢到王钟的腿上就好像踩了大地一脚一般，丝毫没有反应。

刘枫见一击不奏效，提起的脚一触地，身形一晃，反手向王钟的脸抽击了过去，王钟转腰摆胯，身子一侧，使得刘枫这一招落空，刘枫招式未老，化拳为刀，照着王钟的左肩劈了下去。

这一劈疾如电快如风，隐隐有种罗汉大斧劈山的味道，把周围的空气都直接劈成两半，劈的王钟都感觉皮肤有种散碎开来的错觉。

王钟不慌不忙，左手一翻，横拳劲一发，碰击在刘枫手腕，宛如铁梁般撞散了刘枫的拳劲，刘枫反应着实迅速，转臂向内，向下一压，钻入王钟的肘弯再翻转向外，五指成爪扣在王钟的肩头，宛如一只蟒蛇蜿蜒缠绕在王钟的手臂上。

这已经不是罗汉拳的招式了，而是擒拿。

若此时刘枫反扣王钟的肩头同时左手去抓王钟的手肘，再向后一拉，往下一压，王钟整个人都得趴下。

而事实上刘枫也确实要这般出手，但刘枫刚要动手，便感觉缠住的王钟的手臂像根烧红的铁棍，但并不是王钟使用了火焰异能，而是形意拳中的崩劲，刘枫只感觉王钟的手臂轻微一抖，自己缠绕着的手臂一麻，便情不自禁的松开了王钟的手臂。

王钟没有趁胜追击，反而后退一大步，拱手说道：“承认了！”

刘枫轻舒了一口气，他心中明白他刚才重心已失，倘若王钟趁胜追击，自己也是无可奈何，不过王钟并没有这么做，可见王钟并不是阴险毒辣之人。

此时刘枫已经对王钟所说的话完全信任了。

这些想法不过转念间就在脑海中闪过，刘枫也是一拱手，说道：“内家拳果然厉害。”

“呼吸有内外之分，拳术无内外之别。”王钟忽然想起王浩然跟他讲过的话，心念转动间便说了出来，这倒不是什么隐秘的内容，而是前辈拳家先贤就已经探讨过的话题。

显然刘枫只顾埋头练功，并没有听说过这番说辞，虚心的请教王钟道：“这话怎么说？”

“善养气者即内家，不善养气者即外家。像泰拳，练拳时踢电线杆打钢板，固然练得一身硬骨头，杀伤力巨大，却也伤了身体，年轻时没有表现出来，但三十岁之后各种后遗症就出现了，他们之中很少有人活过五十岁，这是因为他们不善养气，还透支了身体。”

“善于养气的人在年老时，即使身体机能经过岁月的洗礼而退化，但他们还拥有着超过常人的战斗力，且寿命悠长。”

这并非王钟的个人之言，而是事实就是如此，还有传闻泰拳王来华夏修习太极拳以求养生之道。

刘枫若有所思的说道：“原来如此。”

刘枫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朝王钟一拱手，说道：“你这一番话倒是点明了我。”

静静站立在黑暗中的木人桩冷眼看着这一幕，就像看着结局十分完美的舞台剧。

“你为什么没有联系韩雪？”刘枫冷不防的问道。

王钟愣了愣，梦呓般的说道：“什么？”

刘枫皱了皱眉，说道：“你这一个月消失得无影无踪，杳无音信，连手机都打不通，许多人都认为武道社的解散你是罪魁祸首，而韩雪却选择相信了你，相信曾经把武道社从绝境带出来的你不会做出那样的事，但她没有办法解释你这一个月为何会没有音信，只能任凭别人去猜度。”

听到前半段时，王钟心中苦笑，那时候他正在龙组里面训练，手中的通讯工具都上缴了，自然没有办法打通了。

而听到后半段时，王钟心中一暖，能在大家都怀疑自己时选择相信，无疑是需要一种勇气的，即使这种勇气是有条件的。

“我，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看我的？”王钟此刻心中泛起了对自己的嘲笑，韩雪有勇气相信自己，自己没有勇气联系她。

回来后，王钟何尝不想联系韩雪，告诉她这件事其实是弘川新月的一个阴谋。

然而电话刚拿到耳边，王钟就开始犹豫了，他不知道韩雪心中是怎么想的，不知道这个电话拨过去韩雪究竟是怎样的反应，不知道自己能否说清楚这件事……

在犹豫中，王钟又挂断了电话。

有些事，太过在意，就会害怕做错；有些人，太过在意，就会害怕失去。

“王钟，看你打拳的时候那么勇往无前，怎么遇到这种事情就畏畏缩缩了呢？”刘枫看穿了王钟的心思，走过去拍了拍王钟的肩膀。

对啊，自己为何要害怕，该来的总该会来，该面对的始终逃不掉。

刘枫的一席话使王钟豁然开朗，毕竟王钟在练形意拳的过程中磨练出过人的心境，心境不行，打人无力。

一时犹豫不过是被感情蒙蔽了心智，刘枫的话点出了王钟的问题，心中的犹豫早已被坚毅的决心所取代。

扫除心中犹豫的王钟双眼爆出一团精光，身上噼里啪啦地一阵闷响，就像天空中的闷雷悠远深长，浑身的劲力连成整体，更是散发出慑人的气息。

刘枫惊讶的看着气势节节攀升的王钟，喃喃自语：“这就是传说中的悟道吗？”

习武需要悟性，习内家拳更是需要悟性。

王钟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一鼓、一收，吐出的气息如突然射出的飞箭，更是吐出了身体中的浊气，王钟感觉头脑一片神清气爽，一挥拳，空气中猛然传来一声爆响，而王钟并没有使用多大的力量。

刘枫欣喜的说道：“恭喜你实力更进一步了。”

明劲巅峰，王钟握了握双拳，感激的说道：“多亏你的那句话！”

王钟停滞在明劲上层这一境界已经一年了，期间基础已经打得十分扎实，在龙组内与神秘老者对练时更是深刻体会到形意五行拳的相生相克之理，和刘枫谈论内家外家之分多了以前不曾有过的感悟，刘枫的那句话就相当于临门一脚，打破王钟心中的迷惘。

但即使没有刘枫那句话，在过一段时间后王钟也会水到渠成的进入明劲巅峰。

王钟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刘枫一眼就看穿了王钟的心思，说道：“去吧，如果没错的话，韩雪现在应该在小花园，要记住说点好听的话。”

快走到门口的王钟听到这句话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