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食堂大战盆盆菜

升入初中的前一天，苏墨从苏州回来了。因为学校报名都是提前一天。我和沈恒也是在学校报名处才看到的苏墨。

苏墨不是一个人来的。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女人。

远远望去，这个女人显的很是年轻。比起我妈妈的那种老成，我感觉，这样一个妈妈还是挺养眼的。苏墨沉默的站在女人的身边，表情远远的看着别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恒拉着我走了过去。沈恒上去拍了一下苏墨的肩膀，苏墨淡淡的收回目光，并没有沈恒和我想象的那种被吓一跳的样子。不管啥时候，苏墨始终都能表现出一种淡定的神态。相比较沈恒的马大哈，真是感到汗颜。

沈恒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苏墨身边的这个女人，倒是这个女人笑着开口说话了。

“苏墨，这是你同学吧。”女人的声音很轻柔，听上去暖融融的。苏墨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我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女人见苏墨没有其他的言语，就自己介绍起自己来。

“你们好，我是苏墨的妈妈。我陪他一起来看看学校。”

这时的沈恒才注意到这个女人，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沈恒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看了看苏墨，然后对着女人喊了声，“阿姨好。”

然后对着苏墨挤眉弄眼的说，“你妈来了你怎么不说一声，你害我丢人啊。”这时苏墨才抬起头来，对着他妈妈说，“妈，这是我同学，他叫沈恒，她叫程念欢。”

苏墨的妈妈笑着看向我，我才喊了一句“阿姨好。”我这个人生性冷淡，对招呼人不是很亲热。每一次跟着爸妈回老家的时候，见到长辈们也是勉强喊一声，便没有下文。很多时候，我都是站在一边，看着亲戚家的小孩打闹在一起，我就安静的像空气一样。

我们四个人在强烈的太阳光下站着，苏墨的妈妈在学校里像是一处别具风格的景色。虽然学校里也有很多陪着学生一起来的家长，但是相对于苏墨妈妈，倒显得不那么起眼。因为，苏墨的妈妈长的很好看，可以说很美的那种。个子也高挑，鹅黄色的连衣裙更是衬托的身材曼妙多姿，根本看不出是一个十几岁孩子的母亲。

我和苏墨静静的在教学楼前，沈恒倒是和苏墨的妈妈相谈甚欢。陈谷子烂芝麻的事都搬出来了。

直到说道苏墨刚转来我们小学，我们刚认识那会的时候，才被苏墨打断了。

“妈，学校你也看了，我同学你也见了。你回去吧。”面对苏墨生硬的语气，显然苏墨的妈妈已经习惯了。倒是我和沈恒觉得有点奇怪，觉得他们不怎么像平常家里的母子关系。

苏墨的妈妈脸上还洋溢着和沈恒谈话中的笑容中，听到苏墨的话，她也只是淡淡的笑笑，并没有很生气的样子。

“那好，我就先回去了。”然后对着我和沈恒说，“苏墨这个这还不太和我亲近，你们以后好好相处，平日里多让让他。这孩子不怎么爱说话，还请你们多相陪了。”苏墨妈妈说完话，我看着苏墨的眉毛已经拧到一块了。

苏墨的妈妈走了以后，苏墨才转过身，他一直看着他妈妈走了很远，直到消失在了校园拐角处。

我看着他，忍不住问道，“既然那么舍不得阿姨走，你刚刚为什么那样说。”苏墨看着我，显得有点忧伤，“我没有舍不得。”

说完就朝前走去，倒显得我有点尴尬。沈恒也不管我，跟在苏墨屁股后面问东问西，像个八卦杂志社的记者。

莫名的我回过头，看着远处的拐角。那是一个中满了矮树的围栏，直伸到学校门口。我仿佛依然还能看到一个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女人，面带优容的样子。

苏墨妈妈走的时候，始终衣服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是她又像是怕惹到苏墨不高兴，所以才简单的说了几句，我想，他们一定有故事。

只不过，他们的故事，跟我没关系。

分班结果出来了，我和沈恒分在了7年级3班，而苏墨却分到了别处。从第一节课下课之后，沈恒就跑去找苏墨了。

苏墨被分到7年级1班。一班是整个7年级里成绩最好的班级。

我因为没有跟苏墨呆在一个班，总显得很失落。我当初可是为了苏墨才这么拼了命的学习，现在这样算什么啊，还是没有分到一个班，这样根本也见不到几次面。

一上午的时间，老师们用来自我介绍，学生自我介绍，然后排座位，发书，之后就是打扫卫生。

一整个上午我都显得心不在焉。

不知道苏墨现在换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没有了我，没有了聒噪的沈恒，他会不会习惯？他会不会难过，会不会感到害怕呢。

我手里拿着一块抹布，对着玻璃一阵乱擦，踩到了旁边正在拖地的一个女同学。我刚张开嘴说了一个“对”字，“不起”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之间那个女同学站直了拖把，缓慢的直起身子，这让我引以为傲的个头顿时觉得矮了一截。这个女生比我还高出半个头。她皱着眉不耐烦的看着我，“你没长眼睛啊。”

我很气愤，可是胆小怯弱的我也不敢说，还是说了声对不起就走了。走了之后还听到那女生在背后不屑的“切”了一声。

我的心在流泪啊，果然是人善被人欺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沈恒听到动静朝我看过来，我对他笑了笑，就在他打扫的区域里擦桌子擦板凳。

全封闭式的学校唯一的缺点就是限制自由。连打扫卫生这种事情都得又老师在看管着。着让我自由惯的一下变得拘束起来。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死死的盯着我，总觉得后背发凉。

别看我爸我妈是老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天生对老师就有一种畏惧的感觉。尽管我不怎么怕我爸妈。但是，对其他的老师，就是觉得很可怕。可能是因为我成绩太差的缘故吧。

班级里，除了沈恒，我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沈恒这个聒噪的人倒是走哪都能认识一堆的人。他就是拖着地的时候都不安分，时不时跟身边的女生或者男生说着什么，然后在看我一眼，傻傻的笑一下。

我有时候真怀疑，沈恒上辈子是不是一个哑巴。

好不容易忙完了，平时在家里没做过家务的我，累的像一摊烂泥一样坐在座位上，等待着老师接下来在发号施令。

我趴在桌子上，也没听清老师说什么，只听见他最后说一句，到门口站队，然后去食堂。

老师率先走出了教室，沈恒从后面挤到我身边，把我的同桌给挤到一边去了。他说，“念欢，不知道苏墨在那边怎么样啊。”我哭丧一张脸，“苏墨怎么会来这个鬼地方读书啊。”这时沈恒开始抱怨了，“哎呦，当初也不知道谁，拼了命的学习，没日没夜的，俩眼睛熬的跟国宝似的，你那叫为了友情奋不顾身。你以为寄宿学校是幼儿园啊。现在后悔啦，晚了。”然后喘了口气接着说，“你还把我也坑来了。拿友情当幌子来坑我，现在好了吧，你后悔了，倒可怜我了。”

我忍不住皱起眉头，抽出一本书挡住脸，假装不认识他。

比我不耐烦的大有人在。比如•••••

“走快点不行啊，磨磨唧唧说什么哪。”

我和沈恒一起转过头，看见了刚才不小心踩到的那个高个子女生，沈恒的脸色刷的一下子变的，我眼看要生事，赶忙拉着沈恒就走。

走了教学楼，看着场外空阔的天地，比在教室里舒畅多了。尽管，我们不能随意走动，只能跟着部队朝食堂迈进。

沈恒小声的在身后说，“你刚才干嘛拉住我。”

我拿本书挡住嘴小声的回应，“刚来学校，不要惹事啊。”沈恒对我翻个白眼，“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等气，要不是看他女生，早揍她了。”

我没搭理沈恒，眼睛四处的看着，果然被我看到了不远处的队伍里，最后一个落寞的身影。苏墨的个子高，站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这时沈恒激动的拉着我的衣摆，“念欢，你看，苏墨，苏墨。”我皱眉，小声的说，“我看到了。”

这时，前面班主任回头喊一句，“不要喧哗。”

我对着沈恒吐吐舌头。

这边的小动静惊动了苏墨，。他朝这边看了过来，沈恒扬起胳膊挥舞着。苏墨看了两眼便把头转了过去。沈恒一脸受伤的样子，“怎么这样嘛，好歹给个回应啊。”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样的苏墨，站在阳光下，不说话都是最好看的风景。

食堂里人潮涌动，已经有一部分人吃好了走出去了。老师带着我们走到一张大圆桌子跟前，我们班分了三张桌子，为了避免跟沈恒又过多的接触，我选择了离他远远地。我可不想在新学校的第一天，就成了引人注目的公众人物。

当然我说这个是有典故的。

记得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和沈恒一起去报名。因为我父母都是老师，所以没有人陪我一起，沈恒的父母就带着我和沈恒一起去了。

一路上，沈恒跟和尚念经似的，小嘴巴没有停止过。

坐在班级里，老师还没又排座位的时候，他愣是跟我挤在了一起。老师在讲台上一遍一遍的说着安静，安静。沈恒一边小声的，在我耳边唧唧歪歪。然后沈恒就被提名了。这还没有什么。

当老师点到我的名字的时候，我站起来喊“到”，这时沈恒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把我推向了社会主义新高潮啊。

沈恒在我站起来的两秒钟之后，惊讶的跳了起来，大喊一声，“念欢，你裤子炸线了。”顿时班级里安静的跟太平间似的，一两秒钟过后，班级里传来一阵嬉笑。我因为这个事情低着头走路走了一个月。尽管我平时走路也不怎么抬头，但是也没有那么刻意的去低头，低的我脖子都快萎缩了。

其实我的裤子没有扎线，只是裤子的质量不好，多出来一些线头而已。沈恒大惊小怪的让我成为了班级里，甚至年级里的轰动一时的风云人物。

所以，我怎么还敢在这些陌生的脸孔下跟他坐在一起呢。谁知道小时候的事情会不会在上演一遍。要知道。沈恒大惊小怪的本领，绝对不比我妈的小。

尽管我一次一次的告诉自己，我要远离沈恒这个祸害，但是有很可恨的依靠着沈恒。我这个人又很严重的依赖性。

想着想着，老师和去的几位同学已经打来了饭菜。就是几大盆的菜个几大盆的白米饭。

我没有吃过食堂的饭菜。我想在做的各位同学都没有吃过。

班主任拿起大勺子，先是盛了一碗米饭，然后又盛些菜，说，“吃吧。吃完了还要回去睡觉。”

老师已经开始吃了。我们这一桌子的人都大眼瞪小眼的盯着眼前另类的盆盆菜。这时，那个被我踩到脚的女生，抓起碗，学着老师的样子，开始吃起来。边吃边说，“不就吃饭吗，搞的跟便秘似的。”

然后陆续又几位同学也去盛了一些饭菜。沈恒也加入了阵营。

我愣愣的被挤在了外面，沈恒把他盛好的饭菜递给我，说，“抢饭这事怎么能让你来做呢，我来。”我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笑了起来，然后我和沈恒就傻眼了。

当沈恒把饭菜给我之后，在准备去盛饭的时候，只有盆里还剩下的一些菜渣了。我看着可怜兮兮的沈恒，把我的饭菜给他匀了了一些，第一顿饭，我和沈恒的下场就是饿了一天。

吃完饭之后，老师面无表情的说，“以后吃饭大家速度快点。菜就只有这么多，馍饭管够。饿着你们，不归老师管。你们也可以去小卖部买东西吃。不过，消费高。”

然后老师起身，“吃好的，都去外面排队。”

我在心里长叹，坐牢也不过如此吧。

我转过头再看向苏墨那边，已经没有了人影子。我失落的收回眼神。走到食堂门口的时候，意外的看见苏墨站在那，他见我出来了，就悄悄的递给我一个面包，小声的说，“这是我妈妈塞在我书包里的，我不喜欢吃面包，你吃吧。”说完塞到我手里，就走了。

我愣愣的看着苏墨的身影走回他的队伍中，心里泛起一股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