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完美的演出（3）

林兆义在唱第三首歌之钱，故意对着话筒长长松了口气，高声说：“其实上台之前，我很紧张，不过有一位红颜知己这么劝我，‘你只要想办法让自己跨上舞台，享受唱歌的幸福感就可以了。你的表演可能不完美，但是，如果能感到幸福，也让观众感受到你的情绪，那么这次演出就是成功的’。我的演出会有很多瑕疵，但是托她的福气，也感谢你们大家的支持，我现在真的很幸福。”他的眼睛泛起泪花，全场再次想起掌声，许多人异口同声地说：“你的表演很完美。”

郝蕾心情激荡不已，感到自己也要哭出来了。

华丽彩拍了拍郝蕾的肩膀，说：“放心吧，现在就算是反对他的黑粉拿着棍子上台炫耀武力，都不能把林兆义赶下台。我看得出来，他已经掌控了自己的情绪，掌控了全场粉丝的情绪，他是不折不扣的舞台王者。”郝蕾瞪圆了眼睛，激动地连连点头。

隐约间，郝蕾似乎听到了老妈的吼叫，她忍不住回过身努力睁开眼睛四处逡巡打量。舞台顶部的星状闪光灯随着音乐声亮起，场内光线渐渐变得充足，但依旧教人难以辨别某个具体人物的相貌。

我不是追星族，但有时追星的感觉……真好！郝蕾默默想着。华丽彩似乎窥破了她的心思，小声说：“虽然我们一辈子都可能没有机会站在舞台中央享受鲜花和掌声，不过嘛，能在后面施展神通，助推他或她们的星光更加灿烂耀眼，那种感觉，其实挺不错的。”

这一天是全市提倡乘坐公交车出行的环保日，口号很响，叫做“创造一片蓝天，共同呼吸绿氧空气”。郝蕾恰好要带着一名新选拔出来的艺人前去电视台同广告部负责人洽谈业务。新人是个很帅气的小伙子，叫做恒强，可是性格却有些腼腆，完全没有丝毫的霸气。他不太怎么说话，笑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是个温柔的阳光男孩。怎么说呢？恒强站在郝蕾边上，会给她招来不少小姑娘嫉恨的目光，等她们的眼神转向小伙，瞬间变得柔情痴意。

郝蕾扁扁嘴，想自己这是在拉仇恨啊，问题是，身边有个漂亮的男人陪伴，而且始终保持一副对自己毕恭毕敬的讨喜态度，不管怎么看，其实都是让人感到惬意和留恋的美事。

等到了电视台，郝蕾被保安拦下，说明来意后，被要求按照规定在传达室填写好两张黄色的会客表方能被放行。刚走几步，听见后面传来熟悉的笑声，她忍不住回头一看，原来是以前有过业务交集的人防办宣传处副处长毛格峰不知何故来了，站在台阶上正同几位年纪偌大的发福男人攀谈甚欢，小毛夹着个公文包跟在他的身边。

“小毛怎么会和他在一起？”郝蕾心里暗暗纳闷。

毛格峰是转业干部，下到地方之前是部队有名的狙击步枪手，眼力非常厉害，目光斜睨间，正好也瞥见刚刚转过身的郝蕾，仅从侧面边迅速识别出她的身份。毛格峰想起因为账目的事情，两人之间确实有过不愉快的交锋往事，心里未免有些疙瘩，不过面上还得过得去，于是挥手招呼说：“那不是小郝啊，好久不见，想不到今天在这个时尚先进的电视信息大厦见面了。”

郝蕾本不想搭理他，和毛格峰打了几年交道，没有一次是能够互相理解好好合作的，不过人家既然张口招呼，自己也不能熟视无睹。她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说：“哟！毛领导，巧啊，您在这里有何贵干啊？”边说着话，边昂首挺胸迎上前。为了将自己打造成SBK千里马公司的良好形象名牌，也为了给艺人恒强多争取一些在电视台或综艺或广告类节目曝光露脸的机会，今天的郝蕾出门前刻意进行了一番精心修饰，专身穿着齐整鲜艳的连衣裙，发型时尚，恰到好处的淡妆下，看起来精神奕奕格外养眼。她的身段头子都堪称一流，站在毛格峰跟前，用艳光四射来形容她丝毫不为过。毛格峰的眼睛从她胸脯扫过，吞了吞口水，眼睛艰难地挪向别处。

小毛插在两人之间，呼吸微微凝滞地惊叹于今日郝蕾之美貌后，笑着说：“你不知道吧？如今毛处长已经是宣传处的正职领导了，绝对的优秀后备干部，在他的带领下，我们的工作开展得有声有色风生水起，搞不好啊，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提拔为副局长。”郝蕾愣了愣，暗忖什么时候起，小毛也变得如此圆滑世故了，他真是拍起马屁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小毛似乎看出了郝蕾的不屑，低头咳嗽一声，告诉她，他已经从原单位调到了人防办，现在就职于宣传处，才被提拔为副主任科员。

郝蕾言不由衷地说了声“恭喜”，然后了解到毛格峰和小毛是代表单位来电视台做节目的，主要是回应老百姓提出的为什么不能在夏天开放人防设施让大家避暑的疑问。郝蕾拉过恒强，介绍这是本公司的新晋艺人，开玩笑说：“毛领导好大的能量啊，能让小毛跳出一片新天地，那么是不是也可以请你说上几句祝福的话，祝小恒从此演艺生涯一路顺风顺水红透半边天呢？”

“那当然。”毛格峰笑着伸出手，说，“人民是伟大的嘛，力量在民间啊。你们好好拍出弘扬社会主义正能量的戏或广告，也就是尽到了公民的义务。”郝蕾突然来一句“恒强不吸毒了啊”，吓得毛格峰才刚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等听见郝蕾的咯咯笑声，毛格峰这才明白自己被捉弄了，闹得大红脸颇为难堪，不过他很快恢复常态，玩笑式地指着郝蕾的鼻子，说：“以前你就调皮，现在跳出体制外，更加活泼淘气了。”姜还是老的辣，这样既给了自己一个体面地台阶，又趁势在周围来来往往的电视台工作人员和各客户前展示了自己的宏博胸襟。

郝蕾笑眯眯地说：“毛领导就是大气，真MAN，不过你既然和电视台的领导有合作，不妨帮着我们也说几句好话吧。说实在的，我是第一次独自带艺人来这里洽谈合作，心里非常紧张。对了！毛领导，你不会表面笑心里气，待会儿不仅不替我们弱势群体美言，反而在背后说坏话扎刀子吧。”毛格峰的脸当场就拉了下来，不悦地说：“小郝啊，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不堪的人吗？”郝蕾急忙躬身弯腰，双手作揖说：“对不起，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一定积极开展自我批评和反省。”

趁着大家一起走向对过墙壁的电梯门的时候，郝蕾缓下脚步悄悄问小毛，通过什么本事调到人防办的？小毛不好意思地笑了几声，嗫嚅自己姓毛，毛格峰也姓毛，这层关系还不明显吗？

“他是我的堂叔，两家一直走得很近，我爸爸开了口请他帮忙，他自然应该全力以赴。”郝蕾拍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那也先预祝你前程似锦了。

恒强欲言又止，郝蕾低声说：“你担心毛领导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戳刀子是吧？放心吧，我和他打了不少时间的交道，吃了很多亏是恼人，但也多多少少学到了经验教训，了解他的一些性格特点。”

果不其然，为了面子，毛格峰在和电视台负责人洽谈甚欢的同时，确实给SBK千里马公司的郝蕾说了几句好话。电视台和千里马本来就有过多次成功的合作经历，其负责人索性顺水推舟。

所以接下来的业务谈判异常顺利！大伙儿甚至对着蓝盈盈的镜头拍了一张高清晰合照，显得其乐融融。下楼的时候，恒强充满感激地说：“郝姐，你帮我大忙了，我一定好好表现。”郝蕾拍拍他的肩膀，点点头表示完全信任他的实力。作为涉入娱乐圈不久的行政新手，首次单独出击，便能把恒强成功地推介出去，当场签订演出意向书，算是一桩不错的业绩。郝蕾捏了捏拳头，憋着笑压抑得意劲实在不容易。

来电视台的时候，公交IC卡还能正常使用，等两人兴冲冲回公司，那卡便在后面乘客不耐烦的催促中开始罢工，怎么也用不起来。郝蕾直皱眉头，记得里面明明还有些钱啊，结果司机一语惊醒梦中人，说应该是该卡的押金被扣完了，系统自动进行锁定，需要她去补缴钱。

郝蕾恍然大悟，前几天才看到论坛上有一个帖子，说公交公司每月要从乘客的IC卡押金内扣一元钱，其实从两三年前就开始了，一旦押金被扣完，无论里面是否还有车资，暂时都不能使用。“凭什么扣钱啊？”其时网下评论一片倒地表达不满，但是郝蕾心想不就是一块钱啊，有什么好激动的，结果真应了古话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现在就遇到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