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完美的演出（1）

华丽彩想了想，笑着摇摇头，并不认可所谓骂不还口是一种美德，任何谣言被传播得太多了就容易披上真理的外衣，更具有迷惑性和鼓动性。“公务员若被妖魔化久了，上面又不许进行合适的辩驳，最后整个队伍都容易陷入被动，彻底被人民大众误解的。到时候不管怎么相关人员怎么努力进行辩驳和解释，恐怕都没办法扳回哪怕一城的失地。”

“那我就烦不了，基层干部就是三明治，我也讨厌上下两头受气，所以索性跳出来重新演绎人生。”郝蕾叹气的同时脸上挤出几分无奈的笑容。华丽彩皱皱眉头，拿起一摞资料递给郝蕾，让她到公司企划部办公室，向副部长提议对于林兆义的事，不妨先静观其变，别急着进行澄清。

“要等待机会。”

对于华丽彩的这句话，郝蕾有些不解，部分人对林兆义的攻讦日甚喧嚣，公司方还要等待怎样的机会？

每过几小时，关于过气歌手林兆义便有新的传闻放出，一会儿说他脾气暴躁同记者发生了冲突，一会儿说他躲在某民租屋伙再次同卖淫女吸毒，已经被警方拉至派出所问讯，一会儿又煞有其事地说林兆义被债权人追赶，签下了令人咂舌的高利贷。

郝蕾呸了一口气，暗忖这些人也真是够了，怎么越说越没影儿，匆匆找到华丽彩问怎么办。华丽彩笑着说不急，看看网友是怎么评论这些谣言的反应再做道理不迟。郝蕾发现，对于上述不靠谱的谣言，即便是喷子们也似乎失去了添油加醋的兴致，表现的十分慵懒和惫赖。

最后，一条所谓林兆义同某国民女神拥抱接吻的“超级重磅要闻”新鲜出炉，照片PS痕迹格外明显，林兆义和照片女主角的亲吻角度过于偏颇，动作也十分僵硬。该国民女神在无数宅男心中具有崇高不容亵渎的地位，可想而知，一片抗议声四起，煊煊赫赫难以压禁，即便喷子们也纷纷看似站到了林兆义一边，要求揪出造谣者并加以严惩，澄清国民女神和林兆义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归根到底，潜意识里，他们还是认为国民女神何等清丽脱俗，焉能投入那位颇显落魄的过气歌手怀抱呢？哪怕是通过PS手段，也不能把这两人牵扯在一起。

郝蕾好像明白了什么，跑到华丽彩办公室看她人不在，匆匆冲到卫生间。她知道华丽彩每次都喜欢用最角落的那个马桶位，也不喜欢锁门，于是走过去扣着铝合金的把手往外带。

华丽彩正坐在上面发出惬意的轻叹，冷不丁被郝蕾偷袭，吓得花容失色，不觉拽住内裤往上提。

郝蕾红着脸说了声不好意思啊，急忙把门关上，隔着门板说或许时机到了。华丽彩缓了缓神，说：“好吧，你马上同公司宣传部的小丁联系一下，立刻在各大相关网站上发布辟谣声明，我会找相关律师咨询，看看怎么去追究造谣者的责任？”顿了顿，里面传来“咔哒”响动，她从里面扣上了锁。

郝蕾做事风格雷厉风行，和公司人员合作，很快从网络上搜集了不少的资料，经过精心遴选，其中相当部分可以直接充当具有法律效力的证据。另一边，华丽彩和公司法律部合作，在第一时间报警立案，并且全程都有媒体记者跟踪采访。郝蕾明白华丽彩的用意，这么做堪称一箭双雕：一方面杀鸡儆猴，警告社会上的闲杂人等别有事没事就到处闯祸撩事；一方面借此机会反向操作，为林兆义进行充满正能量的密集宣传，包管在短时间内，他的人气指标就能飙升爆棚。

网警开始行动起来，每天，网站都有人在披露最新的进展情况。郝蕾看了看搜索热度表，林兆义的排名不断上升，对他的各项评价也变得趋于积极。

仅仅数天的工夫，借助高科技的侦查手段，谣言嫌疑人被定位了。公司开口索赔五百万，那小屌丝吓得没当场尿裤子，要求和解不成，哭着来到总裁室跪地求饶。总裁找来华丽彩，让她带着求饶者离开自己的办公室：“有什么话，你们去会议室说，小华你全权负责此事。”

华丽彩早有准备，带着那人来到一间废弃的会议室，这里其实被改造成了仓库，甚至有人在此取景，就为了追求具有沧桑荒凉感的MV效果。

“一百万吧，这可是一折的赔偿价格，简直给了你天大的颜面，真是一分前都不能少了。”华丽彩摆出冷酷的表情，不苟言笑地发出最后通牒，“如果你还是不满的话，我们不妨在法庭上见，你可以在那里充分申诉自己的委屈和困难。”

郝蕾在场，瞅着那人涕泪横流的可怜样，低声问：“就不能给他个机会吗？”华丽彩高声说：“减免了他整整四百万元的赔偿额，我们已经算是宽宏大量了。再说了，这种人忒可恶，我们放过了他，他转眼又会变成白眼狼继续在网上造谣攻击我们。”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犀利，“听好了，不管你是否接受这个赔款金的额度，反正我得给你设定好赔款期限。七天内吧，你自己想想办法，第八天要不能凑齐款项交过来，减免优惠便从此作废。”

造谣者软瘫瘫地坐在椅子上，哭得格外伤心，挠挠头皮抓抓耳朵，全无男人的尊严。

这时外面传来林兆义的声音：“华小姐，郝小姐，要是他真心改过，就饶了他吧。”华丽彩朝着郝蕾挤弄眼神，微笑着迎上前。郝蕾恍然大悟，发现这其实是郝蕾做的一个局：她来扮红脸，林兆义演白脸。

呵呵……哈哈……原来如此！

计中计……套中套……原来这般！

林兆义的人气啊……他的春天再次到来！

不知为什么，当初郝蕾在大市场替秦大妈教训女婿的视频竟然再次被翻了出来，在公司里广为传播，以至于有人提出一种观点后得到了许多人私底下的点赞并迅速通过二三级信息渠道继续进行传播，附和者甚众：郝蕾是具有暴力倾向的女汉子，可能在性取向方面也有问题。恰好某日郝蕾下班，正好在路上遇到了云姨，两人好久不见自然格外亲切，云姨张开臂膀，郝蕾便趁势扑跃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如此温情感人的一幕，被SBK千里马公司的员工看到，马上演绎出另一个版本，认定郝蕾确实是同性恋，而且喜欢比她年纪大的绝色美女。

卫生间是传播流言蜚语的最好场所，郝蕾上大号的时候，门外有女职员在洗漱池前一边化妆一边发表对她的议论，听清其内容后，郝蕾又是恼怒又是难堪，暗忖现在的人都怎么了？看见任何事情首先便往又歪又邪的方向去想，非得整出点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才甘心。其中有个叫做裴冬瓜的保洁员大婶和化妆师安茜最是饶舌，说出来的十句里面便有九句添油加料，最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讨厌角色。裴冬瓜是元老级别的保洁员，公司成立之初，她就在这里打扫卫生，便是总裁看见她也得客客气气地微笑着打招呼，享有和别的保洁员分开的专用休息室。

郝蕾决定采取报复行动，反复揣摩视频剧中学来的技巧，通过细心观察，在某个时点溜进裴冬瓜的休息室，半晌后鬼鬼祟祟地转出来。结果中午吃饭的时候，食堂里传开了一则新闻，都在议论裴大婶带了男人在休息室排解生理欲求，那声音可大了。裴冬瓜从房间冲出来的时候，蓬头垢面衣裳不整的。

人们的注意力很快从郝蕾转到了裴冬瓜，开始七嘴八舌调笑这位保洁员大婶的解释：她累了脱下衣服上床休息，结果身体才挨着床板，不知什么地方就传来一声鬼叫，紧接着就整个休息室传来那种令人脸红的奇怪呻吟，她吓坏了，以为遇见鬼，顾不得穿好衣服便连滚带爬地逃出来。

“这个说法太荒唐了，怎么可能忽悠我们大家呢？”安茜现在幸灾乐祸地站到了彭冬瓜的对立面，低声煽风点火，“不过她不愧是我们演艺公司的扫地大妈哦，编出来的故事还是蛮精彩的。”

下班的时候，小舅舅开着出租车等候在公司外面的街边，原来他恰好载着客人从附近经过，送完客人后，抬眼便能瞥见SBK千里马娱乐公司的烫金招牌，索性打电话给郝蕾，让她出来后坐自己的车回家。在车上郝蕾和小舅舅说起这件事，逗得郝德利眼泪都笑了出来，连呼有意思。

郝蕾叹口气说：“舅舅，你怎么最起码的同情心都没有啊？现在她的处境十分尴尬。”

小舅舅翻翻白眼，冷冷哼道：“什么话？明明你捉弄了人家搞得那位大姐骑虎难下，反过来不求反省，却责备我的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