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禅让（3）

有一次华丽彩直接了当地拉着郝蕾来到卫生间，质询她是否听到有人背后嘀咕自己，说堂堂华大小姐同某某影视公司的领导有一腿。郝蕾当然听说了，不过没敢做出正面回答。

“没听说是啊？以后你会听到的。”从郝蕾为难和尴尬的动作细节方面，华丽彩已经知晓了答案，她双手叉腰，然后掏出手机看看讯息，接着说，“听到了也别信，那些话都是放屁。屁都是臭的，你把它们当真，你就真输了。”接着用力一挥拳头，低声嘀咕，“话虽如此，真被我逮着造谣的人，瞧我不把他打得找不到东南西北。”

郝蕾又是好笑又是钦佩，心想自己的性格已经算比较爽朗的了，以前也被人戏称为女汉子，但在这位龇牙咧嘴充满霸道气场女强人跟前，还真是小巫见大巫。

音乐、舞蹈、时装秀！在娱乐圈上班，总能经常接触到这些令人向往和眩晕的美好事物。

郝蕾才刚上班没都久，就遇到了这么一个机会。公司和电视台合作，在文化主管部门的大力支持下，将在白塔公园的辽阔草坪上举办一次规模颇为宏大的音乐盛典。郝蕾从导演组那里得到一份表演嘉宾的名单，从不承认自己是追星族的她看着上面熠熠闪烁的歌星名字，顿时莫名兴奋，无法保持以往的淡定从容。

作为新人，郝蕾目前仅仅拿着实习工资，钱虽然挣得不多，寥寥二十几张红票比当初的公务员工资还单薄，可这种激情是从未有过的。她就像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憧憬着未来的生活。

华丽彩喝了一声“别闲着，赶紧搭把手，帮着灯光师傅把仪器搬到右侧”后，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匆匆跑向舞台，手舞足蹈地不知同装修人员在争论什么。郝蕾答应着，像个杂役般被人使唤来使唤去，似乎半刻没得消停，可是心里高兴，乐呵呵的嘴角直咧到耳根。

忙碌了三天，终于到了盛典日期。郝蕾穿上工作服，摸了摸腰间的步话机，在散发着闪闪银光的不锈钢隔离栏杆边同伙伴们一起维持着秩序。

歌手们正式领奖和表演之前，需要从红地毯走过。郝蕾喜欢的韩国女子组合天象仪由六个人组成，高矮明显不一样，颜值都很高。她们安安静静地在彩幕隔墙后面等待，看得出，在异国的土地上领奖，天象仪的姑娘们尽管出道数年，也还是有些忐忑紧张。

郝蕾远远地看着她们的身影，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感觉跳得有些快，于是小声自嘲：“好吧，偶尔饭饭她们也不错，谁叫她们的歌舞轻快明亮特别吸引人呢？”华丽彩从天象仪身边经过的时候，女团一位个子高高的姑娘用中文向她打招呼，华丽彩微笑着用韩语回应。郝蕾想自己有空的时候，也应该学学小语种，真出神，不知不觉华丽彩来到了跟前，眼睛警戒地朝四面打量，低声说：“围观的群众成分复杂，有支持者也有黑粉，最讨厌的事肯定还混有少量闲得无聊喜欢采取极端行为捣乱的家伙。你把眼睛放亮点，可不能让那些混蛋破坏了庆典的气氛。”

“什么极端行为？”郝蕾被她的话吓了一跳。

“多着呢？数不过来，以后你慢慢体会。”华丽彩说完，发现从电视台请来的主持人正在向这边招手，挥舞手臂晃荡着麦克风，好像示意音响有问题，急忙应答一声小跑过去查看究竟。

“好吧，我得像个真正的武林高手那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郝蕾提醒自己，摸了摸胸前的工作人员名牌，和同伴交换一下眼色后守好眼前这段栏杆。歌手们开始按照顺序依次上场，一边走，一边向栏杆外欢呼的粉丝微笑和招手。终于，天象仪的六个姑娘们从幕后站出来，袅袅婀娜地跨上红地毯。郝蕾心里禁不住微她们呐喊加油，嘴里却不能说出来。忽然，她闻到有股什么味道，心里顿时凛凛，紧接着看见两个染着彩发的年轻女孩冲出来，嘴里嚷嚷着天知道是否纯正的韩语，手里握着鸡蛋。郝蕾暗呼不妙，急忙扑上去挡在她们跟前。

一个女孩的鸡蛋顺手甩出，正打在郝蕾的脸上，然后被愤怒的郝蕾一脚踹倒。那女孩骂骂咧咧，吆喝着另一个女孩赶紧发动进攻。那个女孩顾不得搀扶她，高呼口号向惊慌失措的天象仪成员继续冲击，郝蕾躺在地上朝着她的小腿轻轻勾绊。噗通声响，第二个女孩踉跄前栽，刚刚爬起，被赶上支援的保安人员牢牢按住肩膀。

华丽彩认真地看了看郝蕾的脸，来一句“没受伤，但是这样子可不能出现在镜头前”后，让两名员工陪着郝蕾去休息。郝蕾转身的时候回头看了看，发现天象仪的韩国姑娘们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纷纷向自己投以关切的目光。

郝蕾觉得不能无动于衷，于是微笑着向她们挥了挥手，等再次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蛋清蛋白污垢，不由感觉刚才那个回应的姿势实在显得滑稽，顿时脸红了起来。旁边工作人员笑着说：“走吧！我们工作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被鸡蛋亲吻过，你也算是中了大奖。”

“这算是中什么奖啊。”郝蕾哭笑不得，在职工更衣室里，郝蕾好好洗了个澡，因为没有备用的工作服，她只能穿着便装坐在休息室发呆。她没有回家休息，耐心地等待着庆典的颁奖结果，在听说经历这场风波后，女团天象仪还是如愿拿到了人气和潮流大奖、表演的效果得到在场几乎所有粉丝的高度好评，立刻觉得先前不顾安危、舍身一搏倒也值了。有人问她有什么遗憾，郝蕾扁扁嘴，说可惜没能在内场亲眼看到演出。

她不过随口一句，想不到的是，就在自己预备下班回家的时候，天象仪的六位姑娘们在翻译的陪同下，竟然在后台探视她，然后执意单独给郝蕾表演一个节目。

“我叫含晶晶，大家一起……为你而演出。”高个子队长是天象仪的本年度队长，她没有让翻译代言，而是努力用一句字不正腔不圆的中文表达自己的诚意。诚意当然满满的，郝蕾感动得伸手摸了摸自己不断起伏的胸脯，眼泪扑簌簌直流，然后冲上去和她们一个个拥抱。

唯一难堪的是：韩国姑娘们在表演到心头的时候，把郝蕾拉到了她们中间，非要她一并载歌载舞宣泄自己的情绪。不怎么放得开的郝蕾面对那戳指摇摆、扭腰晃臀的动作全无感觉，在清唱的歌声节奏中胡乱抖踏，引起阵阵充满善意的哄笑。一名头发花白的保洁员大妈守在休息室门口，感慨地说：“年轻真好，怎么胡闹都可以。”

是啊，年轻真好，青春岁月不能好好珍惜，那是多么令人感到遗憾的事呢！回到家，郝蕾忍不住拉住老妈跳起舞，老妈刚开始有些抵触情绪，说这算什么舞啊，整个就是卖弄风骚，可跳着跳着，老妈的眼神也渐渐焕发出充满活力的神采。

第二天，天象仪女团还有本市的服装代言活动，需要进入摄影棚参加拍摄。她们通过主办方约请到郝蕾，希望她能全程陪同。华丽彩打趣说：“不错啊，以后干脆去韩国发展好了，顺便找个帅气的单眼皮韩国欧巴，羡煞人也。”郝蕾心情轻松，笑着说：“行啊，不过我要是嫁了外国人，首先我老妈就放不过我，还是给你留意好对象吧。”含晶晶在团队里的中文水平不算最棒，里面的主唱权元妍喜欢唱中文歌曲，说起汉语的能力在六位姑娘当中首屈一指。

第三天，天象仪要回韩国了，郝蕾被安排送机。她胡乱吃完饭赶到宾馆，和含晶晶、权元妍打过招呼后护送她们钻入商务车，去机场的路上有说有笑。姑娘们邀请郝蕾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首尔作客，到时候可以请她吃各色海鲜。郝蕾爽朗地打印了，不过听说里面有道名菜是生吃小章鱼时，头皮直发麻，脸上的笑容甚为僵硬。天象仪的姑娘们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如此表情，相互打趣，笑得格外促狭。

粉丝们神通广大，早早就在举着横幅在候机大厅等待。望着密密麻麻闪耀着各色光芒的手机和平板，郝蕾心惊肉跳，生怕会有什么闪失。天象仪女团自己带有保镖，清一色的退伍特种兵，身体健壮，训练有素。他们一边露出礼貌的微笑，一边毫不留情而又力道适中地把蜂拥上来的粉丝们纷纷朝两边拨弄。饶是如此，现场依旧显得混乱不堪。郝蕾拎着包跟在后面，仓促间，不留神被人踩掉了鞋子。

“哎呀！我的鞋。”她惊惶地叫着，身体不自觉被人群拥搡推着向前走。郝蕾哭笑不得，看实在没办法回头，索性把另一只鞋脱下拎在手里，只穿着一双袜子匆匆跑到六个姑娘们身边。最为性感也是最爱抽疯的那位阿咚敏见状，急忙从自己的包里摸出一双简易练舞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