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是交接班的节奏？（1）

“姐，我们不上电视了？”

“上个屁啊，别给自己惹得一身骚。”郝蕾没好气地回答。

郝玉以前没有见过这种场面，虽然听了电视台工作人员的话心里觉得莫名兴奋，但是想起真要对着镜头的种种幕像，还是忍不住激灵灵打个寒噤。

路上，有一段时间，电视台的采访车好像猫儿遇着腥跟在三轮车的背后。这种脊背如被人扎针般的感觉，让郝蕾甚有些无奈和生气，她忽然有了主意，让郝玉扶好车栏，猛蹬踏板骑车从边上的大牌坊门穿过，里面禁止机动车行驶。尽管这条巷子人来人往比较拥挤，但对于已经熟练驾驭三轮车的郝蕾来说并不构成问题。想起采访车被甩在巷口的尾端和摄像师可能苦瓜般的脸，郝蕾心里阵阵得意，心想姑奶奶我可不是谁想拍摄就能拍摄的，进了镜头，天晓得会闹出什么样的是非。

回到家，郝玉有些失落，嘴里嘀咕着可能错过了一个机会。郝蕾愣了愣，笑着摇摇头，等过了片刻，心里跟着涌起莫名的失落感，觉得二丫头说得不差，真出了名，不是可以借着机会宣传自己的网店么？不过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吃，真要站在镜头前接受采访，难免会受到镜头后相关人员的摆布，比如该怎么站立该说些什么台词等，那同以前在机关弄虚作假制作单位宣传片有什么区别呢？

吃晚饭的时候，老爸的脸上分明在压抑某种兴奋的情绪。直到郝蕾发现端倪，看惯了老爸那张脸、不愿意时时刻刻盯着他再看的老妈，这才抬起头捕捉到自己丈夫的异常情绪。

“怎么了？神经大条了？”老妈端起碗一边夹着菜，一边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打量老爸。

“没什么，我老胳膊老腿老脸老皮的，吃口饭就不错了，能有啥呢？”老爸搔搔头皮，不过后面接踵而来、怎么憋也憋不住的两声嘿嘿短笑，立刻让他陷入遭受老妈严厉追问的尴尬境地，老妈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公园遛弯的时候同哪个风韵犹存的动人老太太邂逅了。

作风问题时眼中的问题，身为家庭户主的老爸面对这样的狐疑指控，真有些吃不消了。

“完全没有的事。”老爸瞪圆了眼睛，满脸严肃地看着老妈说，“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不进娱乐圈当群众演员可惜了。”老妈扁扁嘴，说：“不想被人误会，首先你就得不给别人误会的机会。这么有哲理的话，不是你在电视台工作时和我说过的？”

老爸摸了摸脸，不好意思地解释，他今天在去公园的路上，被电视台的摄像师和记者拦下，希望他能配合做一档关于城市风采的专栏节目。

郝蕾和郝玉面面相觑，想起今天的际遇，悄悄竖起耳朵。

老妈愣了愣，放下筷子，刨根究底问清楚老爸是在什么时间和地点接受了哪些内容的采访。老爸一一如实回答，他毕竟是年轻时在电视台工作过的人，很懂得怎样表现才能在镜头前达到最佳演示效果。

老妈嘴里发出长长的叹息，抱怨自己这么好的底子，走在路上就怎么没被记者慧眼识珠地拦下过？

大家哈哈大笑，笑过之后，郝蕾看得出，老妈的心情确实变得郁闷了许多。这一晚上她没有回出租屋，而是躺在自己的里屋和妹妹聊天，告诉她怎么建设网店，和客户交流的时候应该注意什么事项。郝玉手握着鼠标来回移动，按照姐姐的教导，孜孜不倦地在键盘上敲击，对其中的七种商品说明进行文字润色。没过多久，竟然来了个七个订单。

巧合？怪哉！

郝蕾很有挫折感，露出夸张的表情用力搂住妹妹的肩膀，推搡着说：“半个小时接连来了七个订单，我可从没有这样的傲人战绩，看起来，我还是把网店转给你经营好了。”郝玉羞涩之余，难掩脸上的得意眉色，说：“看来‘七’不仅仅是你的幸运数字，也能给我带来好运。”

很长的时间，隔壁父母屋中传来的都是老妈的叹息，中间夹杂着疑问和对老爸的没有恶意的抱怨。随着时间移向后半夜，老妈终于睡着了，开始发出一如既往涛涛不绝的震撼鼾声。

人人都有自己的梦想，有的想成为商人，有的想在科学界出类拔萃，有的愿意在舞台上绽放光芒，只不过人人对待梦想的态度不同：有人会说出来并付诸行动；有的仅仅说说而已，不太较真是否能够实现；有的光在心里念叨却不说出来。在这个“秀”的年代，在一片红海竞争的浪潮中，能真正实现梦想露出胜利微笑的人毕竟寥寥可数。老妈很有镜头感，她就是这样才和老爸结缘的，郝蕾明白，其实很早起，能在电视镜头前接受采访，风度优雅地说上几句乖巧或觉悟话，给屏幕前认识自己活不认识自己的观众送上个温馨的笑脸，是老妈在梦中都会惦记着的事，尽管她鼾声雷动。

睡在床上，郝蕾翻来覆去也有些失眠了，暗忖如果能有机会帮助老妈实现这个梦想就好了。接着，她忍不住想，要是有个进入娱乐圈的机会真真切切摆在自己眼前，她是不是愿意或者说勇于踏足其中？

没过两天，彭爱意打来电话，说她随意浏览城市卫视节目的时候，发现在某档栏目里看见了郝蕾的影子。郝蕾吓了一跳，连嚷嚷着不可能。彭爱意笑着说：“怎么不可能啊，这是好事啊。我瞒着你有什么好处的？”顿了顿，她语气略带酸醋地夸奖郝蕾在屏幕上委实英姿勃发、风华绝代，接着通过手机发了一个链接。

郝蕾忐忑不安地把链接转入笔记本，打来一看，先是几近一分钟长的广告，歌星演员又蹦又跳表情夸张地向观众推荐各种产品，主要是饮食保健品，接着响起阵阵悠扬的乐曲，随着镜头的转换，自己和妹妹郝玉骑踏三轮车的景象清晰无疑地出现在跟前。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想电视台的人就是霸道，没有征得自己的同意，怎么就敢把画面放出来？她脑中忽然又冒出一个念头，想到如果被前单位的同事们看见自己踩三轮去进货，那些人心里会怎么耻笑和嘲讽自己呢？有人总说机关里的成员素质相对较高，但是机关里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人人都喜欢怀着不怎么纯正的心思去欣赏他人的不足。

郝蕾正翻来覆去掂量着自己的小心思，老妈打来电话，扯开大嗓门就问：“大丫头，你有没有看视频啊，上次电视台播放的时候咱们都没看到，现在可以上卫视官方网站点击重播。”郝蕾本想问老妈也看见自己的女儿蹬三轮车了，不及说话，老妈提到了重点，说：“我没看视频，是姚狐狸告诉我的。她说视频最后有采访你爸爸的镜头，截个图或做个视频CUT什么的。”郝蕾答应了，暗忖老妈还是满时髦的，都懂得提出CUT视频的要求。

没想到后来小舅舅郝德利也打来电话，说看见视频上两个外甥女的绝对风采了，还自夸两个外甥女如今是城市之花。郝蕾哭笑不得，才要劝说他别管外甥女的视频了，先尽快解决自己的婚姻大事，别再当孤家寡人，小舅舅却好像猜透了她的心思，问：“蕾蕾啊，如今你和二丫头都成电视名人了，我这个舅舅起码跟着沾点光，你说能不能引起云姨的注意呢？”

又来了！单恋着自己根本得不到的女人，这是不是一种病啊？郝蕾暗暗叹息，甚至能想象到郝德利同志边说话边竖起手指自我打气鼓劲的姿势。她定了定神，决定再次给予小舅舅一次打击，认真地说：“明人不说暗话，骗你没意思的。舅舅啊，你真别打云姨的的主意了。她气质高雅，对于生活非常讲究品位，而且……”不及说完，小舅舅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说：“得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言下之意不就是提醒我郝德利必须有自知之明，找老婆还得找个合适的才成？谢了，咱们没有共同语言，拜拜。”

看看吧，说实话就是容易得罪人！郝蕾默默感慨着，忽然想起赵媒婆和冷国明当初给自己介绍对象时，自己的反感厌恶情绪是不是也让对方感到不自在呢？

或许是觉得当面咨询最为踏实，过了个把礼拜，海龟的表哥亲自来见郝蕾。郝蕾不过是把上次的话重复一遍而已。聊到最后，龟表哥就开始聊些家常了，从皮夹子掏出他家的照片给她看。龟表哥远不及他表弟英俊帅气、高大魁梧，瞅着有点儿蔫巴巴的，突出的肚腹多少也给他的形象减分。

郝蕾不是一个好管别人家私事的人，对龟表哥的唠叨完全不感兴趣，出于礼貌瞥了一眼照片，这才发现龟表哥的妻子其实非常漂亮，从容淡雅的姿态，透着令人羡慕的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