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放在心口

第二天柯丹顶着两个诺大的黑眼圈跟秦简一起去了学校。

秦简担忧地看了看柯丹，欲言又止，他昨晚在白安到了柯丹家后在楼下等了近一个小时，他很想上楼看柯丹，但是他根本没有看到要去那栋楼的人。既然白安都说了柯丹没事，那应该就没事，虽然他担心，但还是回去了。

“秦简你别老看我了好吗？我没事了。”到了教室，柯丹很无奈地对秦简说。

平时大大咧咧的秦简怎么突然变怂了？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这真让柯丹受不了。

听到柯丹这么说了，秦简放心了，他问她昨天发生什么事了，柯丹想了想还是没说，这件事还是得从头说起，这个月秦简的成绩以及班级成绩很重要，柯丹觉得还是等他放松了再说吧！

“秦简，你有没有觉得好久没看到夏夏了？”想起昨晚特地避开给夏夏打电话，柯丹问道，她是真的很久没有见到夏夏了。

“好像也是，”秦简皱着眉，“自从那天看完你我送她回去后她就再也没找过我们了。”

柯丹记得那天夏夏的心情也不差，自己好像也没做什么伤到她的事情吧！不过，柯丹从书包里翻出秦简给她的笔记本，“秦简你那天有没有跟夏夏说什么？”

秦简从书包里拿出水杯走到走廊上装了一口杯水，然后把那天送夏夏回家时那番对话说给柯丹听。

难怪，柯丹轻笑，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看了看旁边空空的座位，蓝予还没来。

什么情况？秦简不懂柯丹笑里的含义，跟上柯丹，一屁股坐在蓝予的椅子上问，“我说错了什么吗？”

柯丹叹了口气，摇摇头，不打算说什么。秦简这人情商还真低，夏夏都那样说了，还因为他的话生气，他居然毫无察觉，像个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不过她有点好奇，秦简有没有喜欢夏夏，“秦简，你喜欢夏夏吗？”

这问题问得太直白，秦简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开什么玩笑，虽然夏夏是个不错的女生，但我只把她当兄弟。”

“那为什么上次你受伤我想打电话让夏夏帮你你拒绝啊？”这事绝对不简单，柯丹还是挺希望秦简和夏夏能够在一起的，因为他们很般配。

秦简特别不屑地哼了声，“别看她跟个爷们似的，你是没看到她扶我去教室时表情多么痛苦。”

真的是这样吗？可那时候他的为什么看起来心虚呢？柯丹还没问完自己心里的疑惑蓝予就穿着小白裙款款走来。

“咦？”蓝予故作惊讶，“秦简你怎么坐在我座位上？和柯丹聊什么呢？”

秦简立马站起来，挠着后脑勺说，“也没说什么，就是随便聊聊。”柯丹自蓝予走过来就把目光移开了，对于不喜欢的人，她没必要故作姿态。

“对了，”蓝予放下书包，拉着秦简走到教室走廊，不知道偷偷地说些什么。

柯丹不好奇蓝予找秦简有什么事，她还在想秦简和夏夏的事，如果秦简不喜欢夏夏，那夏夏不就是单恋了，而且单恋了那么久。夏夏都已经那样说了，秦简却毫无知觉，也就是说夏夏本来已经决定好了要告白，但因为秦简的低情商她生气走了。

那如果夏夏贸然告了白而秦简又不喜欢她那得多尴尬，不过，柯丹想到了白安，直觉告诉她白安知道这件事，他会好好疏导夏夏的吧！

秦简和蓝予带着神秘的笑进了教室，给柯丹一种，嗯••••••狼狈为奸的感觉。

“柯丹，你能帮我个忙吗？”蓝予回到座位，一脸严肃地对柯丹说。

柯丹看了一眼已经回到自己的座位但脸转向他们这边的秦简朝她挤眉弄眼，肯定不会是好事。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帮别人忙。”果断拒绝。

没想到柯丹拒绝得这么爽快的蓝予一脸懵逼又碰了一鼻子灰，她勉强地笑笑，“柯丹，要不我们两换个座位吧！”

其实蓝予也就是这么说说，刚刚在秦简那里打听高一一班的白安时他若有所思地告诉她柯丹知道白安的一切，所以她才鼓起勇气再次跟柯丹说话，没想到再次碰灰。但秦简说如果她和柯丹换个座位说不定柯丹会告诉她。蓝予以为柯丹不会换，她已经准备放弃和这个不爱说话的通州沟通了，她就想干脆从别人口中探些消息好了，谁知道柯丹当即收拾好书本并把它们放到自己的课桌上。

蓝予目瞪口呆。

但这是她提的，总不能反悔吧！于是她只好认命地坐到了柯丹这个做小动作不会被老师发现的地方。

“那，柯丹••••••”话还没说完，柯丹已经走到秦简座位旁认真地听秦简说些数学题了。

算了，蓝予趴在桌子上，还是找个适当的时机吧！

秦简憋着笑向柯丹挑眉，柯丹只是很无奈地撇嘴，这样的话，他们的距离近了些，只是一个过道而已。他们再也不用担心传纸条会被人偷看了，而柯丹也不会再担心老师喊自己做题时慌乱无措却要故作淡定了.

只不过是个胸大无脑的女生，秦简在放学的路上这样评价蓝予。

柯丹瞥了秦简一眼，其实她觉得秦简的成语用错了，因为蓝予的胸并不大，可是这样说似乎有点不太好，万一他在马路上纠结起来那可没完。不过蓝予的确不聪明，这么轻易就信了秦简的话。

“对了，柯丹，我们以后就去市图书馆补习功课吧！”秦简挠挠头，笑着说。“这几天教室留下的人太多，我怕打扰到你。”

“好啊，”柯丹点点头。其实秦简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马虎嘛！知道她没去学校就帮她把上课的重点记好告诉她，知道她坐在里面不方便出去打水上厕所他就帮她想了个好办法，知道她虽然成绩不好但喜欢安静为了迁就她去图书馆。他看起来那么闹那么马虎却有着这么细心的一面。

“秦简，你觉得白安是个什么样的人，”柯丹突然想到了白安，忍不住问道。

“咦？”柯丹会再次主动提到白安，这是秦简从来不曾想到的，他突然就不知道怎么说了，他想让柯丹给白安留下个很好的印象，但他又实在不想瞒着她白安曾经有过的黑历史，于是，他第一次如此决绝地选择了沉默。

他们俩相处这么久以来气氛第一次这么尴尬。

明明柯丹掌握着这个话题的主动权，可她像是守株待兔的故事中的农夫，非要等到树桩能撞上一只兔子，但兔子还没来，兔子的主人倒是来了。秦简没有说关于白安的任何事情，白安自己来了。不过柯丹也不会主动问白安。

“子文，柯丹，”白安小跑着走到他们身旁，“你们今天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没有啊，”秦简把手搭在柯丹的肩膀上，他下意识地不想让白安知道他们谈论的话题。“怎么没看到夏夏？”

原来还记得夏夏啊！白安笑笑，“她妈妈接她回去了，这几天一直都是她妈妈接她回家，可能以后也是，你们收留我吧！”

秦简没问什么事，笑着拍拍白安的肩膀，勉为其难地接受了白安的要求。

自白安和他们走在一起柯丹就没说过一句话，白安的事好像不简单，还有夏夏放学后突然被她妈妈接，会不会是因为那个柯向南？

“柯丹，”白安突然喊一直沉默着的柯丹，柯丹收起疑问看着白安。“你好点了吗？”“嗯，”柯丹僵硬地点头，想起昨晚发生的事不是梦，柯丹的脸忍不住发烫，她快步往前走，不管身后一脸茫然的两人。“她怎么了？”白安问身边的秦简。秦简摆摆手，眼里闪着精光，奸笑着问，“你昨晚对她做了什么？”柯丹没告诉秦简昨晚上的事，白安心想，肯定是有她的原因，自己还是别多说了吧！于是白安哼着歌向前走，不顾已经竖起耳朵听他讲昨晚的事的秦简。

“白安你告诉我啊。”秦简追上去。

白安突然有些开心，自己和柯丹好像有一个共同的秘密了，只有他俩知道昨晚他们在做什么，就连秦简，柯丹也没有告诉。白安豪情万丈地把手搭在追过来的秦简肩上，“子文，今天我不想回去了。”

那栋十几年来都是一对父子居住的别墅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白安根本不能接受，以往的爸爸就算外面有女人也不会带回家，他从来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妈妈不在了，他不能阻止爸爸贪欢，但这个女人在爸爸眼里似乎有些不同。妈妈的地位不能被取代，他绝对不会让那个女人进门。“好啊！”秦简笑着应道，白安已经好久没去他家睡觉了。他有些想念以前抱着白安睡觉的日子了。从昨晚到现在，屋子里没有宋澜生活的痕迹，柯丹站在玄关处歪着头想，连家都不回了吗？

刚坐到沙发上，宋澜就打来了电话。

柯丹看了一眼屏幕，把手机丢到一边，现在打电话来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道歉？这个柯丹可不敢乱想。

手机作死地震动，柯丹有些烦了便接通。

意料之中，宋澜除了柯丹第一次见到言峰那晚对柯丹说过一些很抱歉的话后，柯丹便再也没听到宋澜温声细语过了。

虽然上次她喝醉被宋澜看到和秦简一个男生在一起宋澜没有追究，但柯丹心里知道宋澜还是挺生气的，只是因为言叔叔在场所以她选择原谅。而昨晚宋澜的刻意安排，不仅没有给柯立昂造成太大影响，反而违背了她之前说要好好对待柯丹的诺言。

她是不是有病啊？柯丹忍不住这样想，除了很小的时候柯丹亲身经历了宋澜狂躁症发作时自己被折磨得体无完肤后，她再也没有看到或听到宋澜的医生说她有什么其他病了。宋澜的狂躁症早已治好，但柯丹仍然觉得，宋澜不再像正常人了。

宋澜交代了一下自己要去国外出差的事之后就挂了电话，柯丹手机握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她居然还会期待宋澜会对昨晚的事解释一番，真是太天真了。

走到落地窗前，柯丹像宋澜以往那样眺望，眺望市中心。她的目光没有焦距，因为她不知道柯立昂究竟住在市中心的那个地方。

昨晚第一次见到爸爸，她居然喊他叔叔，他会不会很伤心呢？想到这里，柯丹垂下眼睑，心里划过一丝失落。但是，柯丹的眼睛向远处看去，心里恶毒地想，他这是活该，十六年，她过了十六年没有父爱的日子，头上顶着“没有爸爸的野种”这个称号被别人喊了十六年，没有人知道她第一次被说成没有爸爸时她是什么感受，她多么希望自己被嘲笑时能有人站出来帮她，可是没有啊！她就像一个即将溺死的人，垂死挣扎，以为会有路过的善人拉她一把，把她从水中救出来，可是这个世界上哪会真的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好人多多？她遇到的人，从来只有看她笑话，让她在狼狈中摸爬滚打的。这样的日子慢慢地她就过得麻木了，她不再在意别人眼光的自己没有爸爸又怎么怎么样，她就那样生活在水中，不会溺死，但也不会好过。

柯丹吃完自己做的晚饭之后心里又忍不住冷笑，如果柯立昂没有离开，她也不会变成这么独立的一个人。

接到夏夏的电话，是意料之外的。

因为那次差点闹翻，夏夏和她做回了普通朋友，她没想到夏夏这么看得开，居然还会找她谈心。好吧，其实她是真的希望夏夏看得开。

话题与那个曾挑战过秦简和白安篮球最后与他们打成平局的柯向南有关，果然和柯丹猜想的没错。

夏夏之所以会被她妈妈放学接回家，是因为柯向南。虽然白安经常送夏夏回家，但有一次白安差点和柯向南动起手来，夏夏不想连累白安，于是把事情告诉了自己的妈妈，她妈妈找过柯向南，但这并不能阻止柯向南暗中骚扰，无奈之下，夏夏才让她妈妈每天下午放学后来接她。

柯丹没想到夏夏居然会把这种事告诉家人，当然，如果柯向南这么难摆脱，早点告诉家人也没什么不好。只不过，柯丹想起第一次遇见夏夏时自己明明是想去医务室看受伤的秦简却撒谎说是自己的妈妈来了，夏夏当时还特别羡慕，那只是一个能引来羡慕目光的谎言，而夏夏和她妈妈的关系，才真正让柯丹羡慕，一个有事自己实在撑不下去了就跟妈妈说的女儿，一个愿意为了女儿放弃加班放弃高工资的妈妈。

但夏夏会打电话跟她说，这让她摸不着头脑。

夏夏又说起了自己上次快要跟秦简告白的事，柯丹只是安静地听着，不作任何评价。

如果她们像之前那样做好朋友，柯丹会觉得自己有些附和夏夏的味道，因为那些柯丹不感兴趣的事，她从来只是点点头不说话。太在乎一样东西，敏感如她，会患得患失。她在与夏夏的日益相处中做出那个决定，不仅仅是因为夏夏的优秀。夏夏一直都不知道为什么，那就让这个柯丹的心魔永远地被埋在心里。

见柯丹一直没搭话，夏夏撇撇嘴说，“柯丹，谢谢你还能听我说这些。”她能清楚地听到电话那边柯丹平稳的呼吸声，柯丹在听，她很开心。还好没因为那一场闹剧真的连朋友都做不了，她心里的芥蒂慢慢地，慢慢地消失了。

“好好休息，晚安。”柯丹说完这句话便挂了电话。

有些友谊不需要的吧！像他们三个的这些年，柯丹接触他们时，没有感觉到他们有多亲密，但一旦有事，不论好坏，他们都会在一起，用彼此的义气，闯过去。

秦简，白安，夏夏，柯丹心里默念这三个名字，双手合十放在胸口，她也想和他们一样，成为这样的朋友，从此铸成一段可以称为永远的友谊。

的确，有些友谊不需要如胶似漆也会有永远，但是，只要不发生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