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江河湖海 握手言欢

卫琳琅捂着脖子从地上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显得有些狼狈的模样，我见犹怜，可惜这幅样子印在君陌的眼中却并没有造成半分的影响，他依旧冷着脸看着卫琳琅，甚至连同情都懒得给她半分，卫琳琅却也是一副习惯的模样，她知道君陌不给，可是她想要，所以她不择手段不切实际，不顾一切的去算计，甚至连自己都算了进去，可是没有办法，瑶月就如同有如神助一般，卫琳琅其实并不嫉妒，可是她好恨啊，瑶月什么都有，什么都可以得到，而她自己，却连一个君陌都要算计的身败名裂。

“翻山越岭而来的风吹痛了脸颊，看到了终极却听不到回答……”卫琳琅突然开口唱起了歌，“渐渐消失的地平线在你脚下，如果忘了自己怎么去抵达……”歌声回荡在空旷的竹林里，幽幽的，却让君陌有一瞬间的失神，“你看，你还是没有忘记，对不对?”卫琳琅伸出手，掌心中突然变出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她轻轻动了动手指，只见百合花突然绽开在她的手心，“君陌，你承认吧，你没有忘记，你看你还是记得这首歌，对不对?”卫琳琅低低笑了起来，“你看，你还记得，我就很高兴，君陌，其实我很好满足的，只是你给的太少了。”卫琳琅轻轻的说道，君陌的手指动了动，手中的剑如同千斤重，无论怎样都抬不起来，“瑶月是聪明，可是我也不傻啊，君陌，你只能配合我。”卫琳琅突然眸光一转，带着挑衅带着高傲，她抬着头，扬着下巴的模样像极了那时候的瑶月，楚秧闭上眼睛，轻轻的叹了口气。

“你不用刻意的去学她，琳琅，你不笨，可是你学不出，你永远不会变成她。”楚秧手中的剑回到了剑鞘中，他突然生出几分柔情，仿佛卫琳琅还是当初那个给他唱着歌的妹妹，只是那个画面已经淡去太久，从她害了瑶月的那天开始，无论最后结局怎样，都回不去了，楚秧淡淡的想着，“秈姐的事情，我一样没有忘记，这次结束之后，秈姐若是要杀了你，我不会拦着，若是她放了你，我也不会为难你，琳琅你……”楚秧突然愣住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叹了口气，“好自为之。”他这样说，可是一字一句都打在卫琳琅的心上，可是她依旧笑得若无其事，她从来不后悔，她也没有后悔的路了，卫琳琅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我不会后悔，我也不会躲，秈姐想要我的命可以自己来取，生死由天，各凭本事，可是君陌，你若是要杀我，我绝不反抗，你是知道的，你想杀我，很简单，甚至连动手都不用。”卫琳琅笑了，慢慢的往后退去，“当年明镜废我仙脉的时候，我就发过誓，那些人，我一个一个，都要报复回来，如今我只是刚刚开了个头，你们就受不了了吗?哈哈哈哈……”卫琳琅放肆的笑着，她绿色的眸子里尽是疯狂的味道，“楚秈当初是怎么对我的，我不过是收了点儿利息，这就受不了了吗?堂堂的秈公主，也不过如此而已嘛，君陌，这样的人，也配当你的姐姐么?”卫琳琅不屑的说道，比起瑶月其实她更讨厌楚秈，从小到大都是一副自命清高的模样，看得她烦得很，“我只是顺水推舟帮她一把，你若是不喜欢，我下次就不做了，好不好?”卫琳琅突然又讨好的看了看君陌，对于君陌，他的喜好就是她的行事标准，从来如此，分毫不差，卫琳琅狠狠的嘲笑了自己一番，却又无可奈何，她不知道该怎样去解脱自己，“所以今晚，你就只想跟我说这些吗?”卫琳琅上前两步，带着些许期待看着楚秧，眼中的迷恋浓的化不开，楚秧突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看着卫琳琅期待的眼神，又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楚秧转身拂袖离开，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甚至干脆利落，卫琳琅想要伸手拉住他，却最终没有碰到他的衣袍，他方才将她的手拂开的那个感觉她还记得，她不敢再感受第二次，太难过了，卫琳琅垂着眼睑想着，不过很快她又笑了开去，“无所谓啦，君陌。”她笑得甜甜的，眼中的光异常明亮，却让人觉得有一场风雨正在酝酿，瞬间就要冲破云端洒下，让整个世界陷入灰暗，卫琳琅歪着头，看起来异常的清澈干净，除了那双妖冶的眸子，她仿佛还和从前一样，是她君陌哥哥身边最乖巧的小妹妹，只是太可惜了，她不现在限制于妹妹这个位置了，她想要的是能够站在他身边的，哪怕是为他去死都好，卫琳琅勾着嘴角慢慢的退回黑暗里，那一瞬间，黑色的东西缠绕住她，将她带到了黑暗的深渊，“我再也不渴望你的救赎了，君陌哥哥，可是琳琅好难过啊，好难过啊……”她在黑暗中喃喃自语的说道，“对不起呀，这样的琳琅又让你生气了，真的对不起呀，可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讨厌琳琅……”卫琳琅说着，如同还是那个乖巧的女孩一样，她轻轻的闭着眼睛，好像这样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可是她陷在黑暗里，再也没有人能够带她出来了。

楚秧回到了楚宫之中时，碰到了楚秈，她看着月光，整个人看起来瘦了一大圈，楚秧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姐姐。”他轻轻的喊道，楚秈转过头看着他，依旧是温和的模样，只是却让人看了便心疼不已，“……父王已经做了决定，姐姐，何苦这样折磨自己?”楚秧轻声的说道，他伸手握住了楚秈的手，“凝枫……也不想看你这样。”其实连楚秧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劝说楚秈，他的姐姐有多么的固执他自然是最清楚的，特别是在凝枫的事情上，可是他无可奈何，他即使受宠，即使被溺爱，可是他终究也不过是楚国的麟王殿下，不是楚王，况且，他们从来不能够插手王族的决断，有心无力，可是楚秧看着楚秈这样消瘦的模样依旧于心不忍，可是他无药可医。

“秧，你劝劝秈姐吧，她就算不爱惜自己，也得看着孩子啊……”一旁的顾容若忍了许久终于还是说了出来，说道孩子的时候，楚秈的眼神变了变，手抚着小腹，眼神温柔了起来，可是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神又突然狠厉了起来，手紧紧的掐着自己的小腹，眼中满是恨意，楚秧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秈姐!你干什么?你疯了!”顾容若也过来了，他死死的盯着楚秈，他不敢相信刚才那副模样居然是楚秈，“秈姐，那是你的孩子啊……那是你和凝枫的孩子啊……”顾容若不可置信的喃喃着，可是他却看到了楚秈的眼中终于滑落了泪水，她无助的看着楚秧和顾容若，眼中是一副无措和慌乱的样子，如同战场一开始，便兵荒马乱自乱阵脚，“秈姐……”顾容若轻轻的呢喃道，他有些接受不了，变化来的太快，打得他措手不及，“秈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顾容若握着楚秈的手说道，有些崩溃，楚秧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暗了暗。

“你别这样，姐姐现在不稳定，你再这样她的情况只能更不好。”楚秧说道，他从顾容若的手中接过楚秈，将她半环在自己的怀里，楚秈的目光涣散，整个人都颓废了一圈，顾容若的眼圈红红的，他实在不能接受自己从小到大膜拜的姐姐成了这幅模样，他咬着牙，红着眼睛，带着恨意和自责，楚秧垂下眼睑，拍了拍他的肩膀，“阿若，别这样了，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楚秧心中想着，是他的错，他放任了卫琳琅，那个时候和现在，“不是你的错。”楚秧重复了一下，他突然顿了一下，只见楚秈的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利刃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她的目光如炬，灼灼的看着楚秧，楚秧心下一跳，却又稳住了自己，他按住楚秈的手，“姐姐……”他轻轻的叫到，楚秈如同被什么吓到了一样，目光跳了跳几下，又黯淡了下去，她手指一松，刀柄掉在了地上，垂下了眼睑，摇晃了两下，便晕了过去，楚秧搂着她，心中一阵酸涩，愧疚和恐惧冲破重重的障碍破涌而出，他环着楚秈，将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姐姐……抱歉。”楚秧轻轻的说道，然后抱起楚秈走了，顾容若看着楚秧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其实楚秈什么都知道，楚秧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更愧疚，更恐惧，更害怕，是他害的自己的姐姐这幅模样，更何况，楚秈如今的模样全是他一手造成……他如何能不后怕，当年他放过卫琳琅，如今他又因为自己的私念与她合作，楚秧皱起了眉头，将楚秈放在了床上，双膝跪地，直挺挺的跪在了楚秈的床前，“姐姐，这一次，是我对不起你，往后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只是，姐姐，对不起，我还是……”楚秧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拉起了楚秈的手，忏悔的模样让人看得动容极了，楚秈的睫毛动了动，她醒了，却不想睁开眼睛，她并不想看到楚秧，说不恨是骗人的，她是真的恨极了，可是她下不了手，那是她一手带大的亲生弟弟，无论如何……她下不去那个手。

“够了。”楚秈闭着眼睛轻轻的开口，“你走吧。”她声音沙哑，再无半点的秈公主模样，“楚秧，你知道吗，我从小看着你长大，将你示视若珍宝，母妃去世的时候嘱咐我照顾你，我护着你到了如今，我累了。”楚秈说着，语气飘忽，却让人觉得恐慌，“当年你放过卫琳琅，如今你居然与她同流合污，秧儿，我从来没有这样教过你，你终究还是……被自己的执念害了。”楚秈说道，她有些哽咽，却拼了命一样说了，“楚秧，没人比我了解你，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你若是再不收手，你的下场……万劫不复，你明白吗?”楚秈说着，楚秧想要握紧她的手，却被她抽了回去，楚秈将双手交叠在腹部，依旧没有睁开眼睛，甚至连头都没有侧向楚秧的位置，楚秧明白，她的姐姐这一次是真的失望了，“我能告诉你的也只有这些了，剩余的……”楚秈顿了一下，叹了口气，“你好自为之。”她这样说着，然后再没有半点声响，如同睡着了一般，月光照在她的脸上，一片莹莹的惨白，楚秧跪在床边，脸色惨淡，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的离开了。

楚秈在他走了之后张开了眼睛，她望着床幔，手指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方才那一瞬间，她是真的想要杀了楚秧，那一刀夹在楚秧的脖子上，她是多想亲手为了自己的爱人报仇，可是她终究还是没有抵住楚秧的那一声姐姐，曾经的一幕幕在眼前飞速驶过，楚秈闭上了眼睛，她痛苦着，绝望着，却不能不活着，她的肚子里还有那个孩子，她和凝枫的孩子……楚秈看着自己的小腹，目光柔和了许多，“孩子……抱歉，让你诞生在这样的环境里。”楚秈轻声的说道，带着一丝母爱的光辉，她勾着嘴角，目光柔和，只是严重那一抹伤痛怎样都剔除不去，楚秧站在门外，抬头看着月光，他的眼睛里带着挣扎，那一瞬间他也明白，他的姐姐，曾经护着他长大的姐姐，是真的想要杀了他的，楚秧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洛焚将南瑶轻轻的放在了床上，他手中凝着蓝色的光附在了南瑶的身上，那个伤口渐渐愈合，却留下了一块带着血的血痂，看着让人触目惊心，洛焚目光暗了暗，俯下身吻住了南瑶的双唇，辗转舔弄着，似乎要穷尽一生的感觉，他轻轻的吮吸着南瑶的唇瓣，撬开了唇舌探了进去，他想这样做很久了，可是那个时候他不敢，如今他不管不顾的，“无所谓了，堕入魔道也好，世界破亡也罢，阿瑶，我想和你在一起……”洛焚轻声的说道，他看着南瑶的目光柔和，整个人都是柔和的，丝毫看不出他平日里那般冷酷的作风，洛焚的眸光闪了闪，“啊瑶，以前的事情，我会跟你解释的，你再等等我，再等等我就好。”他轻轻的说着，然后又用手掐了一个法诀，将法诀打入了南瑶的额头内，才一个转身离去，南瑶闭着眼睛，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只是她的梦中却并没有那样好过，她梦到了一个人——南琪。

火焰鸟飞翔在整片大陆的上空，带着充满戾气的嘶吼，南瑶仿佛身临其境一般，整个岛被岩浆映照出一片血红的眼色，卫琳琅嘴边挂着血丝儿，南琪的身上也有几道伤痕，卫琳琅捂着胸口的位置，眼睛射出恶毒的光芒，南琪颤颤巍巍的站着，手中的冰刃被击碎的部分又慢慢的重新黏合在了一起，南瑶皱着眉头看着两个人，想要去帮忙，却发现们每次都只能穿过两个人的身体，她惊慌不安的看着，只见南琪抬着卫琳琅，身影一闪便朝着卫琳琅去，而卫琳琅也凌厉的闪开攻击，找准了时机朝着南琪打去，两个人一招一式你来我往的过了好久，终于还是两败俱伤的摔在了地上，卫琳琅颤颤巍巍的撑着身体，她目光灼灼的盯着南琪，“你们……哈……都帮着她。”她断断续续的说着，喘着气，“连你也一样……天命……明明……你……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哈，居然也……这样。”卫琳琅断断续续的念叨着，南琪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为什么……?”卫琳琅又问道，目光直直的看向了南琪，“天命哥哥……”她的眼中滑出泪水，大滴大滴的落在了地上，“明明…我才是你的……亲妹妹。”卫琳琅说。

“住口!”南琪突然像是被戳到了逆鳞一般，吼叫了起来，“你闭嘴!”他手一挥，手中的冰刃被掷了出去，冰刃在飞过去的途中分成了两支，一直钉在了卫琳琅的肩膀上，穿透了她的肩胛骨，另一只冰刃落在了地上，重重的插在了土地里，卫琳琅疼出了眼泪，却又带上了笑意，虽然不达眼底，“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了?恼羞成怒了?天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啊……”卫琳琅笑着说道，她有些微微的喘息，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及了，可是她却分毫不查，“怎么了?不就是不想承认么?这么多年，在曲临江眼里你不过是个替身罢了，南琪，你又何苦自欺欺人呢?”卫琳琅恶狠狠的说道，她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真是天道好轮回，妄自改动天命，你们自找的!”卫琳琅说，她的嗓音沙哑，带着狠毒的戾气，怒气冲冲的朝着南琪扑面而来，这梦太真实了，南瑶一声尖叫，猛地睁开了眼睛，她看着头顶的帷幔，慢慢的缓过神来，却揪紧了被子，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

希望曲临江能够找到南琪，这是她现在唯一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