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驱狼

杨锦荣和陈永仁的纠葛暂且不提，这个逃亡五人组在刘建明的包抄下险而又险地总是与落网擦肩而过，好几次到了几乎被合围的时候，靠着陈永仁对各种小巷犹如老鼠一般的熟悉，靠着朱夜卿神出鬼没的变轨射击，众人颇为命大地抢到了路逃得生天。

陈永仁眼见警方抓捕的势头凶猛，几次表示自己可不想和众人混在一起被抓起来，随后找了机会脱队而去。众人对此没有办法说什么，毕竟陈永仁此刻并没有什么实际利益诉求与众人牵绊在一起，他想走是很正常的事情，尽管朱夜卿知道把剧情世界的主角拉在身边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在此情此景之下，也没有理由拒绝或挽留他的离去。

只是，每次陈永仁走不了多久，就又被警方给围了回来，开始朱夜卿还觉得意外，后来几乎是习惯了陈永仁必定是会大呼小叫着“完了完了，那边也有警察啊”跑回来，再后来，陈永仁也算光棍，干脆就不跑了。

这仿佛变成了一场拉锯战，每次到了深夜的时候，警方的追捕就会稍稍消停一段时间，众人可以找到一个隐秘的地方休息一下缓缓体力，可纵然如此，连续几天折腾下来，也一样是闹得疲惫不堪。

是夜，几个人轮着守夜的时候，张渐烈拍拍沈澄的肩膀示意接班，让他去休息。这几天众人倒算是混得熟稔，最起码的信任多少建立了一点，毕竟在生死逃亡这样的高强度压力之下，彼此之间到底会比较容易互相认可。

沈澄揉了揉有些困倦的双眼，给张渐烈丢了一根烟。张渐烈接过烟看了一眼，不自觉的眉毛一挑，然后又是去瞄沈澄手里的烟盒。很明显，张渐烈也和当时朱夜卿一样，注意到了这根烟的与众不同。

沈澄眯着眼睛把一口烟吐进夜色当中，缓缓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发觉了没有……”

“嗯。”张渐烈低头点着了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让烟气席卷了自己整个肺部，一阵阴郁的甜香从胸腔深处重新涌上了喉咙口，不由觉得精神一振。

“那你怎么看？”沈澄继续盯着夜空，问道。

“人为刀俎。”张渐烈弹了一下烟灰，也是缓缓地回答道：“我们只能见招拆招。”

沈澄哼了一声，突然咧开嘴无声地笑了，他抬手拍了一下张渐烈的肩膀，不再说什么闪身离去。

有些事情，张渐烈没有和沈澄说透，因为没有办法说。

这几天互有交火，而张渐烈在围捕的警方队伍里面，赫然发现了穿越者，而且不止一个。

这些人是什么阵营的人？有可能是警察阵营的穿越者，接受了刘建明发布的任务，执行这个围捕计划，虽然说同是一个阵营，但现在被任务区分在了楚河汉界的两边。对方若是不下死手，那是留了情面，若是下了死手，那也是人之常情——大家都是在做任务罢了，往大了去说，执行命令是警察的天职，往小了去说，没道理为了毫无牵扯的人放弃自己的任务——来到无限世界，尤其是进入了剧情任务世界，完成任务实现预期目标就是第一要义。

那种分明是加持了辅助技能而直接瞄准了自己头部的冰冷的危机预感，让张渐烈十分清楚地知道，对方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对此张渐烈也没有责怪的想法，各有各的路，所以，张渐烈同样没有留手。

只不过，当张渐烈直接三四个瞬移叠加之后，把对手揪住了拧断了手脚从高楼上扔下去，而朱夜卿稍稍皱了皱眉头看过来的时候，张渐烈却是眼里流转过了一丝玩味地眼色。

很明显，朱夜卿在对上剧情世界的NPC的时候，是丝毫没有留情的，只不过为了消耗对方的续战能力，朱夜卿一般只是打残而不打死，通过不断制造伤员的办法，来给对方的后勤医疗施加压力。但是她作为一个远程枪手，也肯定一早发觉了对方里有穿越者的存在，这一点上朱夜卿倒是表现出了网开一面的心态。

“留一线吧，先不说都是警察阵营的人，直接弄死了，容易给自己树立仇家。”朱夜卿抽空回头说了张渐烈一句：“你无从得知他们是不是哪个大型团队派出来建立下属小团队的，就这么杀了容易，往后去了其他剧情世界，遇上他们后面的老大，可就不好玩了。”

对于张渐烈，朱夜卿至今总带着一种莫名的反感，虽然事实证明几天下来，张渐烈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常之处，但是这个取代了张渐凝的家伙现在正在使用着张渐凝的身体，这让朱夜卿非常讨厌。

张渐烈笑了，难得朱夜卿主动和他说句话。可张渐烈却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把明镜台的一连串提示转发给了朱夜卿。

“你的拓展成就称号‘恶即斩’发挥作用，对匪徒阵营暴击+2%。”

“你击杀匪徒阵营一人，奖励积分200点。”

“当前世界你击杀匪徒阵营穿越者的进度为26/50，完成第一阶段50个击杀后，每击杀匪徒阵营一人，奖励积分300点。”

“击杀当前《无间道》剧情世界所有匪徒阵营穿越者，拓展成就称号‘恶即斩’将升级Lv2，对匪徒阵营暴击+3%。”

朱夜卿稍稍愣了一下，随即也就释然了。

自己进入《无间道》剧情世界的身份可以是警方安排在黑帮里的卧底，那么匪徒阵营的穿越者当然也可以拥有在警队里卧底的身份，很可能还是混杂在韩琛派出的卧底里面，和刘建明一样的出身路子。

此时的张渐烈和朱夜卿还尚且不知道韩琛安插的卧底NPC除了刘建明之外，已经全部被暗杀，要不然，两个人或许能够产生出更多地推断。

只不过，在看过张渐烈给出的信息之后，朱夜卿对上追捕而来的穿越者就不再留情。当然，对方也不是吃素的，除了几个匪徒阵营的菜鸟躺尸了以外，双方各有攻守，穿越者之间的战事慢慢进入僵持阶段，而逃亡着的五个人依旧逃亡。

刚才沈澄与张渐烈之间的话没有说透，但意思很明显，警方的追捕完全不像是追捕，被警方追捕着的几个人，可以说都是警队的老鸟，陈永仁在警校时候就是最优秀的学警，虽说没有真的在警队干过，但是这么多年卧底，其实触类旁通见识不会少，沈澄和杨锦荣自不用说，张渐烈和朱夜卿在进入无限警匪世界之前就已经是警队成员，所以大家对这几天的围捕看在眼里，其实心里早就已经打了问号。

这哪里是围捕，这根本就是在驱赶。

这是在不断地驱赶着自己几个人前往某一个目的地，任何一个警队的围捕方案，都不可能这样打打停停，每次将将就要合围了，却总是能够一个缺口让他们突围，而且一到深夜就消停，让他们不至于完全被疲劳拖垮，可以稍稍缓过一口气来。

尤其在发现匪徒阵营的人参与其中之后，张渐烈更加是嗅到了浓浓的阴谋的气息，他不相信匪徒阵营的人只是单纯在执行警方的任务。陈永仁和黄志诚隐晦地联系过，问黄志诚到底想干什么。黄志诚的回答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官是刘建明，自己保重。

这无疑是一个重磅的信息，从原剧情来看，这个时候的刘建明根本来没有进入上层视线，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警察，怎么可能会有资格统领这样一个行动，尤其是这么一个里里外外透着古怪的行动。

唯一的解释就是，匪徒阵营的人通过某种方法在给刘建明输送资源，并且已经成功让刘建明有机会上位了。两个阵营的人，在各自看不见对方的角落里，做着对方所某不清楚的事情，完成各自阵营的利益谋划。基于彼此本事敌对的立场，可以想见，如果匪徒阵营顺心所想了，那么估计警察阵营是必然不会好过。

因此，这些混在追捕队伍里面的匪徒阵营穿越者，必然不可能只是单纯在完成刘建明发布的任务，非常有可能，是已经和刘建明发生了利益上的勾兑。

黎明来临的时候，张渐烈一脚踢散了一地的烟头，转身和已经陆续走出来的众人说道：“我们必须改变一下应对策略了。”

在桌子上摊开一张香港地图之后，张渐烈手里的油性笔在地图上面慢慢地画出了一条路线，这是从辉煌夜总会到众人此刻位置的路线，画完之后张渐烈抬起头来看着大家，沉声说道：“他们在驱赶我们……而且是要一直把我们拖在一个非常疲劳的状态，让我们达到他们预定的目的地的时候，是处于战斗力十分低下的水平。”

“我们有突围改道的可能吗？”杨锦荣自言自语道，其实他并不是在问任何一个在场的人。

“很难。”沈澄指着地图上的几个点，他指了指之后觉得不够清晰，又从张渐烈手里拿过了油性笔，直接画上了三角形来示意：“大家看，假定他们是想要往这个方向驱赶我们的话，那么我们之前正好是几次试图往别的方向脱走，但都迅速被围了回来。”

“所以……”沈澄看了看杨锦荣。

“所以，不如这样。”杨锦荣推了一下眼睛，看了看旁边一直不出声的陈永仁。

陈永仁的脸色平静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