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爱与被爱

瀑布一泻千里，击打着残留的小冰尖，慢慢将其融化。直至锁梦的背影消失了视线，独孤脸色愕然，绷得很紧，对着那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泉，思绪万千，百感交集。

宁鸣而死，不默而生，这场赌局就这样强加在了一个孩子身上，独孤苦笑一下，命运是盘赌局，而赌注是我们自己，荏苒韶华，新更旧落，终究，也只能狠心的赌下去。

古洞。一切依旧。

比起以往，锁梦的眉头多了几分释然，不知道是看不到归途后突如其来的惊喜还是不再依托一个不定的方向继续前行的恐慌，要轻松了许多，感觉载着墨梓蠡的关切、独孤的关怀和对钰儿与嫩寒的牵挂，她能把一切问题迎刃而解一般，甚是欣喜。现在她已经记不清独自在古洞中生活了多久，只知道从未停下脚步的她从来没有好好享受过这里她自己所布置的一切，不舍涌上心头，毕竟在此洞生活多年，面着这些曾经亲手安置的旧物，如今却要离去，无处归根的她或许已经把这昏暗的古洞当做家了吧！这一走自己还有希望回来吗？有的话又何必带上钰儿呢？渺茫的希望让她害怕，终究谁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姐姐，你怎么回了？”钰儿望着触摸石壁的锁梦诧异不已。

锁梦二话不说，回头紧紧的抱着钰儿，生怕失去了她一般。

钰儿虽震惊锁梦的举止，却对这不知所措的幸福分外享受，脸上露出喜意，也紧紧的抱住了锁梦的腰，轻声叫着姐姐。

锁梦有些哽咽，不知道如何开口，许久，在她耳边喃喃说道：“钰儿，姐姐带你离开这个地方好吗？”这些天钰儿与纯鱼的情感那么用心的她又怎么会不清楚呢？是的，钰儿长大了，她选择尊重钰儿的决定。

钰儿不解锁梦的转变，以为这些天发生太多的事情让她难以接受，只是一脸的茫然，轻轻推开锁梦，诧异的眼神看着她，问为什么。

锁梦勉强笑了笑，暗藏不了心中欣喜的她仍有一丝无奈，告诉钰儿自己找到了独孤婆婆，决定要跟她学好本领，去完成自己未完成的使命，想让钰儿跟她一起去。话音刚落，不字从钰儿口中绝决的说出，挣脱了锁梦的手，大喊起来：“我不要去。”钰儿下意识的举动，可是她按捺不住内心的绝望？因为她走了，纯鱼就彻底毁了，善良的钰儿怎么会亲眼去目睹这场悲剧的发生呢？

锁梦从未见一向乖巧的钰儿这般激动，吃惊不已，忙扶住急躁害怕的钰儿，问她怎么了。

钰儿这才知觉刚才的反常，平复心情，一把抱住了锁梦，可是这件事情，谁也不能告诉，包括她最亲最爱最信任的姐姐，无关于其它，只关乎这是她纯鱼哥哥的故事。许久，平和的说：“姐姐，钰儿不想去，从钰儿被姐姐救下带至古洞那刻起，便把这儿当做我们唯一的家了，钰儿只想呆在古洞，哪儿也不想去。”

锁梦很是担忧，一向善解人意聪明乖巧的钰儿又怎么不会知道人在哪家在哪呢？笃定钰儿心中有事的锁梦还是没有多问，她知道钰儿能说的话就不用平静那么久还是给自己撒了谎，也附和钰儿说如果不去，就会一个人呆在古洞。谁知以往最喜热闹的钰儿微笑着，很是坦然：“姐姐，你为仇恨而活着，奋不顾身为仇恨做一切事情，而钰儿也是要为什么活着的，也会奋不顾身付出自己的一切，这点孤单又算得了什么呢？”紧紧拉着锁梦的手，环顾四周活泼的牲畜，一脸的烂漫：“姐姐，你看钰儿养了那么多牲畜，又怎会无聊呢？你放心，安心的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不用担心钰儿，钰儿依旧会在古洞等你回来，等我最亲最爱的姐姐回来。”

锁梦半扬着头，不让眼中泪水滴落，可自己这一去难保不会是永别，又不能将自己中毒一事告诉钰儿让她担心，钰儿的心系自己也明白几分，起码在这里有杜纯鱼照顾她，总比跟着自己要好，半分欣慰，半分惆怅，只是紧紧拥她在怀中，不好再说些什么，保重二字说罢，拂袖而离。走至洞口，钰儿依旧含泪跟着她，锁梦也落泪，从腰间拿出妤字玉，递给钰儿，含泪笑道：“钰儿，这玉是我二姨母的，你带着它也好留下姐姐的影子，姐姐若能回，我们自会相依相靠一辈子，答应姐姐，我不在的时候，无论日子过得怎么样？你也一定要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古洞口，留下的只有跪在地上双手捧玉的钰儿，泪痕依旧，掉在妤字玉上，发出淡淡紫光，映在钰儿憔悴的容颜上，古洞枯桐，白丁难返，栏杆无声随绿染，风雨无言莫枕寒。

洞里的动物安静的守着自己的岗位，仿佛懂得主人的心事一般，不做打扰，而钰儿躲在锁梦的房间，望着那盆盛开的海洋之露，微笑的触摸它们。瞬间，灵光闪过，是钰儿的那块黛玉。

“本想我是这世间极可怜的人儿，可你被遗忘于此，如同野人一般，不知诗书，不懂言语，竟可怜的连名字也没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你就叫我姐姐吧！长兄为父，今后我自待你如亲妹妹般，你身上有玉，人又长得灵巧，姐姐不想你今后孤孤单单的，就在你旁边加个守护者吧！随我姓，取名钰儿，好吗？”耳边回响起了当年锁梦的声音，豆大的泪珠掉了下来，落在花瓣上，如雨后荷珠承朝露般清雅，回忆起锁梦教自己读书识字，暗地里安排着自己的一切，表面是多么不可一世，可薄弱的内心世界比任何一人都可怜，总是掩饰自己的笑容，连泪水也吝啬的不肯表现，在那寒冷的高处黯然神伤，仰望着那挂着少的可怜的冷星的天空，寻找一丝丝温暖，而自己却只能痴傻的站在不起眼的地方无可奈何。想到自己每一次的靠近，锁梦都断然斥责，却又站在钰儿站过的地方黯然伤怀。想到此处，不禁泪如雨下，紧紧攥着妤字玉：“钰儿应该陪着姐姐的，可钰儿今天不听话了，违逆了姐姐，是钰儿叹然你跟梓蠡哥哥的情痴，弄不懂情为何物，可钰儿看着纯鱼哥哥这般，才知觉心有多痛，才知道你有多难。放弃，固然让人肝肠寸断，但比起爱来说又算什么？姐姐，你的仇恨如此重要，以致你放弃了你的挚爱，只为了不让深爱的他受伤害，可却是两人皆伤，而纯鱼哥哥是我有意识以来见到的第一个男子，他让我开怀，给了我你给不了的感觉，你出山时更是有他的照顾，朝夕相处，形影不离，日时并肩，夜时同房，那时的他给了我从未有的安全感，那是一个男人仅有的，现在的纯鱼哥哥遇到难处了，钰儿又怎能丢下他一走了之呢？”

海洋之露花瓣上滑下钰儿的泪水，竟将花瓣凋零，或许爱与被爱之间，爱才是最终的选择吧！孰知这个为爱而做的抉择又是怎样的一个结局？

酕醄馥苾几时休？此情遥相寄。蕾铃音郁一丝缭，声萦绕，望眼欲穿，青羽沾泪，绿绮无休，白驹徒穿隙？

桦甸莽苍欺愫绪，醨酹殇孤忆。锦葵凋落蛩声断，牡丹亭别弄落梅，南浦空悲，残红独泣，抔土委芳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