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再上北京

一八五三年下半年的时间里，胡雪岩除了在成都和湖州开设分号，也还打听了很多的生意。目前在他看来，最赚钱的还是丝绸生意。他自己老家徽州的丝绸生意那是做的最好的，出了不少巨富。

但是丝绸生意，大概就是两种，一种是散户收丝，一种是大户卖丝。散户收丝就是小商人自己从丝农那里低价收购生丝，然后再把丝绸卖到上海丝行里，谋取差价。大户卖丝则直接与洋人对口做生意，可以自己下乡收丝，也可以送散户那里收丝，也会从丝行收丝；卖丝可以直接卖给倒卖丝绸的洋人，也可以直接卖给开始丝绸厂的洋人。总的而言，散户就是赚一些辛苦钱，而大户则赚的是巨大的差价。

胡雪岩有心做丝绸生意，但是丝绸生意要做，必然要做大户卖丝的，不然没有意义。但是丝绸生意不同于粮食生意和药材生意。粮食便宜，大批量买进卖出也花费不了多少钱。而药材不可能像粮食那样大批量买进卖出，小批量采购，银子倒也花不了多少。但是丝绸就不一样了，一包生丝在上海大概可以卖二两银子，是一担粮食的五六倍，成本比较高。胡雪岩上海粮食这一条线虽然稳了，但是四川药材生意这边还没有铺展开来，暂时不敢大手笔运作钱庄的银子，所以只能等着药材生意铺货进货都稳定了，自己也找到合适的档手帮自己料理这一路生意，自己才能放开手来经营丝绸。

赶在十二月初，胡雪岩又去北京走了一趟。

为方便以后做丝绸生意，必须继续扩大钱庄生意，只有钱庄里有足够流通的银子，自己才能够把生意运作起来。前次上京城挥剑夏同善，便已经为北京阜康钱庄的分号做了一个基础。这次上京城，胡雪岩还是直接找到了夏同善。

一见面，夏同善就喜气洋洋地问胡雪岩：“胡老弟可真是大忙人啊，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还有心思来北京走一趟？”

胡雪岩说道：“我是个做生意的，天生的操劳命，没办法啊。”

夏同善热情的把胡雪岩引到了屋子里，倒水上茶。

稍微一坐，胡雪岩说道：“夏大人，实不相瞒，明年我就打算来北京发展了。这次来也是提前大哥招呼，方便明年我来的时候夏大人能帮忙撑撑场面。”

夏同善哈哈一笑：“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来北京的。不过你明年开，和今年开有什么不同呢？”

胡雪岩心想眼看着这就十二月中旬了，今年还有个什么事儿啊，于是就问道：“今年开怎么个开法？”

夏同善说道：“上次你来我就让你开分号，你说你杭州的生意还不稳定。但是我可是听说，你回去就在成都和湖州开了分号。想必你现在在浙江的钱庄生意，已经是一家独大了吧？”

胡雪岩含笑说道：“夏大人真会说笑。我的阜康钱庄刚开张不到半年，怎么可能一家独大呢。也就是刚刚站稳脚跟。”

夏同善摇摇头：“你别跟我谦虚。你这站稳脚跟就是一家独大的意思。我跟你说，这过年的时候，正是京都的浙官把自己一年捞来的银子往家送的好时候。接着省亲或者送礼的各种名头，银子来回的一抹，好让人查不出什么来。你赶在眼下开一家钱庄，别的不敢说，光汇兑业务就能立马把你的钱庄给撑起来。”

胡雪岩摇头：“汇兑业务？北京是个好地方，为什么非要把银子都汇回浙江呢？”

夏同善说道：“银子始终不稳妥，大家当官不就图个置办土地吗？官只能当一代，但是土地去可以代代相传。既然置办土地，肯定都是回自己老家去置办了。”

胡雪岩问道：“依夏大人的意思，眼下就是我开钱庄最好的时候？”

夏同善点头。

胡雪岩面露危难之色：“可是开钱庄是要寸头的，我这次来京城，总共没带够一千两银子，这些银子真是不够干什么的。”

夏同善啧嘴说道：“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呢？摆明了跟你说吧，我这里就有一大笔银子想交给你周转，你要还是不要吧？”

胡雪岩一愣，感情这么回事，顿时咧嘴笑了，说道：“这好事雪岩当然愿意为夏大人分忧。”

夏同善起身，说道：“好，你既然打算开钱庄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这人跟我关系不错，手里也有不少银子，你争取把他的银子给拉到你钱庄。我其实早就给你物色好地方了，赶明儿我就可以带着你去看地产，你要是觉得合适，咱拾掇一下后天就可以开业！”

胡雪岩真是受宠若惊，说道：“夏大人对雪岩厚爱有加，雪岩真是无以为报！”

夏同善说道：“你这人我信得过，钱放在你手里我放心。好了，走吧，我带你去见文煜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