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回京
虽然还是春寒料峭,但花园里还是有好多花儿争相开了,刘斐浓现在作为嫂嫂,一改出嫁前的目中无人,常邀小姑子们一同玩耍。
这日天气晴好,刘斐浓就邀请了三位妹妹在花园里品茗赏花。
“晚姐姐,这暖风和煦,艳阳高照的,你怎么还裹得像个球一样?”江芷若看着姗姗来迟手里还抱着个暖炉的苏成晚,就忍不住取笑。
这明明都已经是阳春三月了,为毛西陵还这么冷,要不是怕冷,她早就起程回京了。
苏成晚一身厚厚的夹面袄裙,领口和袖口还镶了细密的獭兔毛,还是冬日里的穿着。看看早已经换上轻薄的春衫,明亮艳丽的姐姐妹妹,苏成晚有些羡慕的说道:“我这不是头一次来西陵嘛!还不是很适应,明年就好了。”
“晚姐姐,你要一直住在这里吗?你不回京城了吗?”江芷若兴奋地眨巴着自己水盈盈的大眼睛,自从听说苏成晚要回京,她就心中难过,连饭都少吃一碗。
苏成晚也觉得自己一时口快说错话了,只得摸摸江芷若的发顶,笑眯眯地说:“以后表姐还会来呀,你也可以去京城看我呀,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江芷若有些失望的嗔了苏成晚一眼,整理了被她搓揉的不像样的发髻,嘟囔道:“要是表姐能不走就好了。我最喜欢和表姐一起吃火锅呢!”
“原来芷若舍不得表姐是假,想吃火锅才是真的呀!”江芷兰笑着打趣道。
“那咱们中午就吃火锅!”刘斐浓一锤定音,就让贴身丫鬟去安排了。
“以后我们就要在大嫂手下讨生活了。”江芷若故作讨好的给刘斐浓添了茶水,殷勤地说道。江怀景娶了媳妇,二舅母的一颗心算是放下了,把管家大权一股脑的都交给了刘斐浓,现在正商量着和二舅携手游江南呢。
一时间,阁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娘子,夫人来信了。”灵芝快步走进阁子,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苏成晚。
前几日刚收到母亲的来信,怎么又来了?信封上描着三道红漆,显然是走的兵部的六百里加急,是什么事这样着急啊?
苏成晚迫不及待的拆开,匆匆阅览,本来兴奋的小脸也慢慢沉寂下来,一脸的迷惑和不解。
江芷兰看她脸色不对,关心的问道:“怎么了?可是表哥春闱成绩出来了?”
苏成泽今年是要参加春闱的,三年前他秋闱的成绩就不错,按理说这会试也该不差才对。
“不是,我哥哥今年没有参加春闱。母亲说原来定的主考官丁忧了,父亲被举荐做了主考官,我哥哥为了避嫌,就没有参加。”
按理说应该是父亲避嫌才对啊,怎么能是哥哥避嫌呢?这是苏成晚迷惑和不解的地方,难道朝廷就再也选不出来一个主考官了吗?
“是可惜了,还要再等三年。不过表哥也不靠科举走仕途,倒也无妨。”江芷兰安慰的说。
“还有一件事,母亲要我赶在四月二十前回京。”苏成晚疑惑的显然不止一件事。
“四月二十?那不是还有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表妹这不是就要动身了?”刘斐浓和苏成晚的友情才刚刚开始,话里话外都是不舍。
“表姐,我不要你走!”江芷若都带了哭腔了,侧身扑进了苏成晚的怀里。
苏成晚拍了拍怀中的表妹,心中五味陈杂。
刚才的其乐融融一时间就被离别的愁绪冲散了。
……
从西陵到京城,快马也要十多天,苏成晚乘马车上路,又带着丫鬟仆妇,怎么也要走一个多月,现在就要立即动身。
“既然你母亲信里说的那样急,你就快些动身吧,正好志哥儿要去京城求学,你们兄妹一路也好做个伴。”二舅母很不舍的苏成晚走。
苏成晚知道二舅母是担心她自己一人上路,可表哥毕竟刚刚结婚,送她回京,孤男寡女的于礼不合。志哥儿才十一岁,倒不会有那么多计较。再加上有那么多护院倒也放心。
老夫人拉着苏成晚的手,眼泪婆娑的说:“不是要住一年半载再走嘛?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了?我老太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晚丫头了!”江氏焦急催她回京的事并没有告诉老夫人,只是说苏成晚想家了。
“外祖母,您身体康泰,定能长命百岁的!晚儿还回来看您的!”苏成晚撒娇的扑在老妇人怀里,拱了拱自己毛茸茸的小脑袋,她不想看到疼爱她的祖母伤心,安慰的说道:“我这可不是住了一年半载了,过了一个年,住了大半载?”
“你这个丫头!”老夫人终于住了泪,又说到:“有什么爱吃的特产,让你二舅母给你多带点,省的回京惦记!”
“晚姐姐爱吃剁椒酱,我昨天看嫂嫂给她准备了好大一罐呢!”江芷若也想跟着去京城,可惜二夫人不同意,小嘴都撅了一天了。
“那就多带点干辣椒回去,封存好的干辣椒能保留好几年呢!”江老夫人差点就要让她带个会做剁椒酱的婆子回京,可苏成晚哪好意思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让人家远离故土,万般推却,老夫人才作罢。
“你喜欢吃的几种点心的方子我也给你抄下来了。”
“还有羊肉串的蘸料,你说京城没有。”
“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木炭锅子。”
本来应该是伤感的离别,因为苏成晚这个吃货,快变成西陵特产介绍会了。
本来是打算轻车简行的,可光吃食就准备了满满一车。
马车飞快的奔驰着,苏成晚虽然依旧被颠簸的狂吐酸水,但架不住心急如焚,咬着牙硬是没让减速,含着姜片硬挺着。
“表姐,咱们在前边休息一会吧。”车帘掀开,探进一个风尘仆仆的脑袋来,江怀志一脸担忧的看向正抱着痰盂吐得酣畅的苏成晚,担忧的问道。
“还是继续赶路吧,等到了驿站再休息。”苏成晚吐尽最后一口黄水,无力地摇了摇头,算算路程,虽然时间能宽裕个几天,但苏成晚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是不安。
她又一次拿出母亲的信,展平,看了一遍,叹口气,又将信件收好。信是母亲的亲笔信不假,但是母亲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行云流水。令人看之如沐春风惬意舒服,这信给人一种毛躁烦乱之感,明显的心不在焉,而且信的内容只是勉强通了语法,话语上颠三倒四,只是反复叮嘱她四月二十之前一定要回京,这完全不是母亲的风格啊!
这些都是自己的臆测,也无法和别人说,只能默念着回京就好了。强忍着身子不适,又催促着快些赶路。
然而,天不遂人愿。越往东南方向走,雨水越多。有好几次,他们不得不在城镇上等上几日才能前行,苏成晚着急的嘴角都起了一圈燎泡。
今儿已经是四月十九了,紧赶慢赶,幸好能在母亲规定的日期到达了,苏成晚才轻舒了一口气。
“娘子,张大哥说咱们还有两个时辰才能感到城门,可那时城门早就关了,我们不如在这驿站歇上一晚,明日一早再走。”百合声音有些沙哑,她和灵芝也难以忍受这一路颠簸,又要照顾苏成晚,此时一脸憔悴。
张大哥是二舅钦点的此次护卫领队,在战场上伤了左臂才在江府做的护院,一路上多亏有他才能这般顺利。
苏成晚看看两个被折腾的一脸菜色的丫头,也心怀愧疚,就点点头说道:“那咱们就在这驿站好好休整一夜,你们也好好梳洗梳洗,免得回了府叫人看着心疼。
城门卯时才开,一行人歇整了一晚上,寅时初就上了路,这样最晚辰时末就能回府了。
这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白日里又下过雨,道路泥泞不堪。护卫人手一支火把,把整个队伍照的通明。马上就要进城了,苏成晚庆幸的拍了拍胸脯,结果手还没有放下来,前边就传来一阵骚乱声。
一个随车的婆子小跑着来到苏成晚的马车前边,躬身问道:“娘子,前边路中间躺了一个人,张护卫过去查探,发现那人像是中了毒,已经昏迷了。”
这荒郊野外的,要是放任不管,那人也许就会不治身亡。“灵芝,你随我下去一看吧。”苏成晚到底起了恻隐之心。
“娘子,婢子去就好。”路上泥泞,又是个身份不明的男子,苏成晚实在不应该亲自去。
“我们一起去吧,处理了也好赶路。”这一来一回的问话颇耽误时间,苏成晚心中不安,只想处理好了快些赶路。
在火把的照耀下,路中仰躺着一个披头撒发的男子,一身锦袍沾满了血污和泥污,早就看不清是什么颜色了。张护卫正一脸凝重的和江怀志说着什么。
“表姐,你怎么下来了?”江怀志快步迎上前,指着男子说道:“此人中了剧毒,身上又有捆绑和鞭打的痕迹,像是逃出来的。但左脚上挂着一只官靴,衣着也算华贵,想来可能是遇到了什么歹人。”
张护卫俯下身,轻轻理了理男子散乱的头发,就露出一张面如金纸的面庞,他印堂青黑,嘴唇发紫,一看就是中毒的样子。
苏成晚觉得此人面熟,仔细端详一二,才疑惑的自言自语道:“沈郎君?”
此人正是在锦州路遇的落难书生沈和轩,若他秋闱顺利,此时也应会试结束,难道是回乡的途中遇上了歹人?
逃出来的?一介书生又怎的沦落至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