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送了啊

郑太祥一听王有龄这话，吓得“噗通”一声就给王有龄跪下了，当下不住地磕头：“王大人，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泰康钱庄现如今是真拿不出三十万两的现银。您就多宽限我几天，只要给我时间，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肯定得凑齐了军饷啊！”

王有龄慢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不温不火地说道：“所需的三十万两漕银，三天后本官就要取出。到时候你要是拖延有罪，本官也不难为你，直接把你送到曾大帅那里，你自己向曾大帅解释吧。”

此时朝廷跟太平军只见的战争早就已经是如火如荼了。由于江南各省官兵在对抗太平军种节节败退，朝廷特委派曾国藩座位平乱大将军，让曾国藩带领这他的湘军到江南镇压太平军。据说曾国藩率领湘军攻入太平军盘踞的江西时，杀人盈野，尸积如山，战场之惨烈比张国白起坑杀二十万赵军还要残忍。由于曾国藩杀人太多，浙江人就给曾国藩起了个外号叫做“曾剃头”。曾国藩狠厉凶残的名声就此传开。

郑太祥吓得小腿肚抽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从王有龄这边走出来之后，郑太祥想着，这一次只能去其他钱庄调借寸头了，利息在高也无所谓，只消过了眼前这一关，以后的事情再说。

但是郑太祥回到自家钱庄之后，孙大伙却愁眉苦脸地告诉他，各大钱庄的老爸都推脱说现下手头紧，寸头不多，不愿意调借。自己跑了好多家钱庄，也才借到一万两银子。

郑太祥毕竟是经营钱庄多年的商场老手了，他一屁股做到了椅子上，喃喃说道：“这次我们是栽胡雪岩手里了！粮台办的银子积压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征粮的时候才会调用，每年均是如此。王有龄跟那胡雪岩沆瀣一气，这次是要致我于死地啊！”

孙大伙说道：“掌柜的，要不您亲自出面，各大钱庄的掌柜兴许看在您的面子上会给咱钱庄挪用一些银钱。”

郑太祥苦笑一声：“这时不可能的，胡雪岩必然已经给各大钱庄大号招呼了。这次我泰康是四面楚歌，别的钱庄不趁机挤兑我们就是万幸了，哪里还会给我们调借寸头？”

这时，钱庄柜台上的伙计突然闯进后院，大声说道：“掌柜的，不好了，几十个人拿着咱钱庄的银票来柜台上取银子了，数额还不小，你说这可怎么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大家都知道咱钱庄现在寸头不足了，不少大主顾也拿着存折来取银子了。”

郑太祥摇了摇头，说道：“这时胡雪岩鼓动起来的，消息也肯定是胡雪岩放出去的！”

孙大伙着急地说道：“掌柜的，这你得想想办法啊，不能让咱们钱庄就这么没了啊！”

郑太祥站起身来，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姓胡的，我郑太祥这次是在你手里了！”说完他转头看向孙大伙，说道：“你先出去，给散户兑了银票，大户那边就说让他们明天再来取银子。实在推脱不过，今天就先关门，我去胡雪岩那边走一遭，回来咱再说。”

孙大伙怀疑地问道：“咱前不久还挤兑胡雪岩的阜康钱庄呢，这人家能帮咱忙吗？”

郑太祥苦笑着说道：“不然我还能怎么办？”

……

一路慌慌张张地跑到阜康钱庄，郑太祥知道现在不是摆身份的时候，只是拿出落魄的样子想博得同情。

他大口喘着粗气，一进了钱庄就大声喊道：“我来找你们家胡掌柜，有要事相商。”

刘金厚正在柜台后面溜茶，看到丁掌柜这样子，心里暗爽，但是嘴上却也不落井下石地讽刺，而是故意说道：“哎呦，真不好意思啊，郑大掌柜，我们家胡掌柜不在店里。”

郑太祥赶忙问道：“不知道你们家胡掌柜去哪了？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刘金厚说道：“这我可不清楚，或许是湖州查账了，又兴许去上海运粮了，也有可能去小河直街收账了，你是不知道，最近小胡正在捣鼓药材生意，忙的很。您有什么事儿也可以和我说，钱庄这边我大可以做主。”

郑太祥说道：“唉，竟然是这样的不巧。不过有刘掌柜，我们泰康钱庄最近开支调度比较大，寸头不够用了。咱们都是老相识了，你看您这边能不能给我调用一些寸头啊？”

刘金厚一笑：“哎呀，郑掌柜真能说笑话，我们阜康是刚开张不到半年的小钱庄，您这泰康都有十多年了，我们这点银子肯定不上您的眼啊。”

郑太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曾几何时，这刘金厚不过是一个打杂的出纳，见了自己都要毕恭毕敬的，现在却可这劲儿给自己难堪。

郑太祥当下摆了摆手，说道：“既然如此，那郑某就告辞了。”

刘金厚一笑：“不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