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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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帮人围成一圈在幽亭下讨论，本来恬静的小山腰却有些热闹起来，此时山中凉风习习，夜色如水，吴小蛇在众人的注视下，心中忽而有些发慌。
“切，你那榆木脑袋，能有什么好的推断！”齐梦雪不等他说，先给浇了一盆凉水。
吴小蛇脸一红，心中一怒，却迫于她的淫威不敢反驳。
这时游宏宇却笑了笑道：“小师弟既然有好的推断不妨说来听听？”
“哈，师兄真的让我说？”众人中，吴小蛇经常插嘴打诨，表面很活泼，但其实是有点自卑，一来是身份，连入飘渺宗也是靠着裙带关系顺带进来的。二来是这两天一向木讷的齐小天也大放异彩叫人刮目相看。这回见师兄们在这里分析的头头是道，自己也一直想表现表现，奈何肚子里就那么点货，插不上嘴，只是忽然之间心中有个想法，正好游师兄问起，便忍不住叫了出来。
“你说吧，反正今天晚上有的是时间，我们不妨人人都说说自己的看法。明日也许能帮到漫星也说不定。”游宏宇对他们道。
众人点了点头，看向吴小蛇。后者吞了吞喉咙道：“我想的没师兄这么复杂。”
噗！他才说第一句话就引得齐梦雪噗嗤一笑：“我看你也想不了那么复杂吧？”
吴小蛇被当即戳穿无奈之下厚着脸皮道：“你又不是我，怎知我没想复杂？”
“好了，师妹你别打岔，让他说。”游宏宇皱眉道。
齐梦雪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不过似乎也不愿去听，而是目视远方，恰好见一男子步伐萧索从一间宿屋里走出，朝着他们瞧了一眼，又向其他方向走去。
“我觉得有一种可能会不会是这样，那位张妙书师兄看样子也不像是坏人，他只是不小心将错误的地图给了游漫星师兄，事情曝露之后，觉知犯了大错，害怕师父师伯怪罪，才编出这么一段话来。”吴小蛇从说话到结束不过须臾，却使得众人大为惊异。
忽地游漫星一拍手道：“啊，师弟说得对啊，可能就这么简单，方才我们都想得都复杂了。”
这边游宏宇也眼睛一亮：“这种可能性简单又合理，这样一来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目的与动机都很好解释了。”
那边夏微尘、秦河先也是觉得不可思议，而后望向他，对他报以微笑。
吴小蛇这次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心中大为得意，先朝着齐梦雪鄙视了一眼，又一把握住身边齐小天的手道：“兄弟，你看我说的还行吗？”
然齐小天并未答话。
这厢问起，众人才注意起这个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默默无闻的小师弟。
“小天，你怎么了？”齐梦雪见他目光呆滞，脸色苍白异常，一双手紧紧攥着，身子有些发抖，嘴里似乎还嘀咕着什么，只是谁人也听不清。
“怎么了？”众人见他神游其外，疑惑问道。
这时齐小天似乎注意到众人的目光，眼神摇摆，最终看到了齐梦雪投之而来的明眸星光，美丽夹带着一丝焦虑，忽地心中一痛，不敢再看，一言不发从凉亭上站了起来，意兴阑珊，缓缓向宿屋处走去，不一会儿在众人的注视下，关上了房门。
宿屋里并不宽敞，却放了五张床铺，一一排列相连，其他物品更是简单异常，都是些洗漱用品，其余便再无什么。他挑了最角落里的一张，躺了上去。
这床刚好沿着窗边，窗门此刻半开半掩，隐约闪烁几点星光，齐小天怔怔的望着天空，心里却乱成秋风落叶，无处安定。
“镇魔渊，山谷狭缝里的那个人，他是谁？！别骗自己了，你知道他肯定是神教的人，我应该救他对不对？但是他要杀光所有人？你不想保护族人，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了？这里是天堂一样的地方啊！我……我想，但是我不想她死！她怎么会没有神族的血脉？这神族的血脉又是什么？”齐小天注意到自己之前肩膀上被落石砸下来的伤口，只经过简单的包扎，仍然能看见布条外边渗透且凝固的血迹，他拿另一手碰了碰，一下子扯了下来，一阵疼痛！‘神族血脉？我要是神的话，父母、族人还会死吗？’
吱呀一声，屋门被打开，却是齐梦雪走了进来，她看了看独自沉思的齐小天关心道：“小天你没事吧，啊，你的伤？”
只见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又渐渐流出血来，她连忙走上前去，对着他恼怒道：“小天你这是干嘛？”
齐小天这才注意到有人进来，并且还是……她，他低声默语：“姐姐。”
齐梦雪并没有回声，而是立刻拿出一柄白牙短剑从身上裁了一道布条，学着之前夏微尘的模样给他的肩膀包扎起来。他嘴角一动，默不作声，很配合，她神情紧张，小心翼翼，但是这包扎的手法确实生疏的很，惹得他龇牙咧嘴、眉宇紧皱，却又忍住不哼一声。
等一切完毕，两人都是大汗淋漓。齐梦雪似乎显得更辛苦些，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喘了口气，忽然噗嗤笑出声来：“真丑！”
齐小天也看了看肩膀被缠的密密麻麻，像是被包了粽子，有些地方太厚、有些地方又太薄，血虽然止住了，确实不太舒服！但他还是笑了笑：“谢谢姐姐。”
“谢什么，傻子一样！不过你既然要谢，那我就接受了，答应我以后可不能这么傻了！”她目光晶莹，盈盈如水。
他低下头：“我……我只是。”
“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但是你也不能不顾自己吧，还有你今天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样子！”她抢先道。
“没事，我可能是太累了吧。”
齐梦雪嘻嘻一笑：“哦，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好了，我就不打搅啦，你赶紧休息吧。”
“嗯。”
“那我走咯，再见。”
“再见。”
齐小天看着她的背影穿过门外，忽而觉得心里空空的，回想起方才那一刻，又看看自己的肩膀，嘴角不由的流露处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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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众人还在议论，见齐梦雪走了出来并且脸上挂着笑容，想来应该是没事了。
游宏宇道：“方才我们的推论不管对与不对，至少有了方向，但明日在宗主和长尊面前切不可多言，毕竟这件事还是由长辈们决断，依我看师父他们心中必然有了判断，明日恐怕就是如何处置你们了”
游漫星点头道：“师哥你觉得宗主他们会怎么处置我和张师弟。”
“禁闭！”
“禁闭？”
“不光是你和张师弟，可能师弟师妹也会受到牵连。”
“我们？”秦河、吴小蛇、夏微尘、齐梦雪异口同声道。
“不错，此事关系甚大，不查个水落石出不会干休，你们想想看，镇魔渊千年禁地，千年禁界，千年未出事，可偏偏你们来了就发生这样的事，你觉得师父他们不会怀疑么！”
“啊，师兄，我们可是冤枉的，什么也没干啊。”吴小蛇激动道。
游宏宇苦笑一声道：“我如何不知晓你们的能耐，别说是你们，就算是我们飘渺宗所有的弟子加起来也未必破的了镇魔渊的禁界，更何况无声无息的闯进去呢？”
“师兄，那镇魔渊到底是什么？怎么如此厉害，又怎么一点防卫都没有呢？”秦河问道。
游宏宇闻声与游漫星对视一眼，摇摇头道：“你们不知道更好，等这件事过去，我会慢慢告诉你们的。至于为何没有防卫，倒是可以与你们一说。”
他顿了一声道：“镇魔渊原来是有守卫的，后来撤出是因为其禁界威力太大，灵煞之气过于逼人，很多修道不深的弟子深受其害，严重者丧命，轻微者也根骨受创，此生无法修道了，于是只留一二道行艰深的前辈守卫，虽然前辈们当时没事，可后来有些前辈到了晚年便突发噩耗，一个个得了怪病，七窍流血，痛苦不堪，无药可救，最后死状更是凄惨难言！此事传开之后，所有守护过镇魔渊的弟子内心都十分惧怕，很少有再敢去的了，再后来，有一任宗主干脆撤销了守渊弟子，并且下令从此以后不得有弟子擅自靠近镇魔渊。从那以后，得这种怪病的弟子就真的很少了，也不会有谁会违抗命令跑去那里。此事一代代传下来，我们对这个地方都心怀芥蒂，恨不得敬而远之，哪里还有什么防卫呢？”
“啊！这么厉害，那我们以后岂不是……”吴小蛇捂着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要死了，而且会死的那么惨。
齐梦雪鄙视了他一眼，向游宏宇问道：“禁界是什么？灵煞之气又是什么呢，我们进去的时候除了看见一潭死水，什么也没有啊？”
“对啊，对啊，我们什么都没遇到啊，是不是不用死了！”吴小蛇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看到了一丝曙光。
“这个可以说吗？”游漫星看向游宏宇道。
后者笑着点了点头道：“那你给他们说说吧，我今天说的也够多了，先去休息了。”
“嗯嗯。”
游宏宇与他们打过招呼便回房去了。这时游漫星呵呵一笑道：“这禁界，是禁制和结界的融合……”
夜深人未静，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游宏宇向他们浓重介绍了禁界、禁制、结界三种法术的区别与用途，威力与范围，并且涉及了道法经典，王道与霸道之分，后而详解其中的含义，不时旁征博引，摆事实讲道理，说的那是口若悬河、不亦乐乎。
“混沌初开，天地初分，世间万物阴阳转换，汲取日月之精华，往往钟灵毓秀之地灵力愈盛，常常孕育饱含灵力的动、植、物，日久就有拥有了某种力量！后来被某位修道之人无意中发现，视为天宝，将其炼为灵器，果然经过道法的催持与激发，此物竟然能发出惊天震底、威力绝伦之力！才有了后世的奇珍法宝之说。然而相对灵力，天地间亦有煞气，二者互生、互存、互立，传说中亦可互相转换，只是无人能握此法。煞气常生于世间极恶，阴晦，无生、无日月、无星光之地，此地常有阴灵、鬼物出没，人人恐之惧之，久而久之，便衍生了各种可怕的传说，‘地狱’一说便由此而来。这地狱……”
“师兄等等，这地狱我们都知道，不就是人死后要去的地方嘛？您看能不能捡重要的说说……”吴小蛇打着哈欠忍不住道。
“啧，小孩子不要打岔，我不说清楚，你们怎么会明白呢！这地狱传说由来已久……”游宏宇自认为已经说的很少了，只是解释了何为‘八重地狱’说道最后一重‘无间地狱’时才有一个识相的声音问起。
“师兄，你说的无间地狱那么苦，煞气那么重，又都是什么人会进去呢？”夏微尘蹙眉问道。
“嘿嘿，师妹问得好，那我就详细给你说一说这‘无间地狱’……”
“救命啊。我要去睡了！”吴小蛇站了起来就要走。
游漫星一把将他拉住：“小师弟，你可知道，师兄正在传道授业解惑，你岂能无视不听，我的这番话对你们以后游历天下寻找贴身法宝都是极有用处的！”
“啊，这样啊。”
“你以为师兄很闲吗？明日我若真要被关禁闭，你还真指望我师哥跟你讲这些吗？”
“嗯，他应该不会！”
“那就坐下来好好听，唉，机会可不多了！”说完，游漫星叹了一声，言语间无尽萧索，闻者欲泣。
吴小蛇忽觉有些惭愧，忍着强烈的困意，乖乖地回到原位坐下。
“凡造五逆罪，即：杀母、杀父、杀阿罗汉、破和合僧、出佛身血之一者，死後必坠於此。堕入无间地狱的，都是极恶之人。在无间地狱之中，永远没有任何解脱的希望，除了受苦之外，绝无其他感受，而且受苦无间，一身无间，时无间，行无间。在无间地狱之中，猛火烧人，所以也叫“阿鼻焦热地狱”。
齐梦雪： “啊，那这地狱又在什么地方呢？”
“无间地狱极大，广漠无间，传说立于南瞻部洲之下，约两万由旬”！
齐梦雪却似很感兴趣：“那南瞻部洲？又是哪里呢？”
“云州之南，南荒之地，表面是无尽沙漠，寸草不生，荒漠之下，波涛汹涌，黑海绵绵。海的尽头便是。当然这只是传说，活着的人都没见过，见过的人或许都死了！”
“啊！”其他人显然对这个地方没什么好感，尤其是秦河在一旁，身子发抖，脸色极差。
夏微尘似乎注意到他的神色，关心道：“秦河，你怎么了？”
“我没事，突然有些不舒服，先回屋了。”他说完也不等他人如何反应就，径直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
“他又怎么了？”
众人摇头。
“对了，师兄你方才所述分明是佛教传说，你怎么也知道？”夏微尘道。
“哈哈，师兄我什么书不看？三教九流莫不研习，这一点算什么，你们要听的话十天十夜也说不完啊。”
夏微尘抿嘴一笑，却也忍不住打了哈欠，匆忙用手捂住。
游漫星尴尬一笑：“那什么，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还是早点休息，明日还有要事。”
吴小蛇心中鄙夷，分明是重师妹、轻师弟，说了这么半天还是没说清楚镇魔渊的灵煞之气是怎么回事，难道咱么飘渺宗钟灵奇秀也有极恶、极秽之地？莫名其妙，胡说八道！
几个人很快离去，只留空庭挽风，月照山林。
不一会儿有个人渐渐从黑暗里走出，缓缓移步到空庭之中，慢慢的坐了下来，低首看着淡淡的清影，这一夜终究要无眠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