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第一百一十章
“毕竟想要你沐家倒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能抓着机会打压就打压,这道理你不懂么?”
顾昭斜着眼睛看我,让我充分明白了其实皇帝好像真的是想要我沐家倒。
我“哦”了一声,便道:“那我今天去天牢干我的事之后,我会被抓吗?”
顾昭低声笑了:“没有我,你自然会被抓。”
我也笑了:“是哦?幸好有你?”
顾昭仿佛没有听见我话里带着的嘲讽,自顾自开口道:“嗯,所以你不会被抓。”
我无声地笑了笑:“好像说的我离不开你的帮助一样,沐家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而你唯一的那点价值,大概也就只有为我开了天牢里的门。”
顾昭挑眉:“哦?这样说的话,这天牢里的门你干脆也自己闯进去算了,反正沐家也不是吃素的……闯个天牢也定然不是什么大事,我就不掺和了吧?免得吃力不讨好。”
我愣了愣,完全也没有想过顾昭会突然反悔,这样带着一些情绪说出来的话,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我干笑了数声之后,觉得开天牢门这种危险的事什么的,还是交与顾昭来做比较好啊,若是万一出了什么事的话,我也不至于会落单,反正到时候罪责也有个人给我担一半,若是心情好了,或许直接把所有的一切都推给他也好啊。
我的人毕竟也不是天牢里的人,如果现在去安排大抵也需要费些时间和精力去做,有个顾昭这样的现成人选在这里,我丝毫不觉得我还需要大动干戈去另外做安排。
这样一想之后,我真的觉得顾昭来做这件事当真是最明智不过的了,我想通了之后,便立刻笑了起来,笑容可掬地仿佛脸上都开了一朵花儿。
“不不不,这件事还是你去做比较好,毕竟你这样的资源,若是不用,当真可惜了……”
我话音刚落,顾昭便在我耳边轻笑一声,扬了眉道:“我来安排?”
我飞快的点点头:“嗯,你来安排。”
“好……”
顾昭点了点头,白槿便下去准备去了,我瞧着白槿离去的身影,他悠悠扬扬的声线此刻也传了过来:“今夜子时。”
我默然认同了他的话,白槿的意思是说要我晚上子时时分的时候再行动,毕竟有重兵把手在外,皇帝又明确下令不准人靠近天牢,是以我去天牢的事还是越少人看见比较好。
等白槿彻底走没影的时候,我才骤然回神过来,正准备提步往前走去,倏然手心里传来一阵温暖,我低头去看,顾昭便已经走在了我的身侧,与我并肩一起。
“走吧。”
掌心里传来的温暖让我一路都怔着,直到走到宫门口的时候,那样的温暖才突然从我手上撤离,我诧异般回头去看他,却意外地听见了他一声笑。
“到宫门了……”
我这才了悟,我此刻还是大宣的宰相,那就意味着我此刻还是个男儿身,况且我沐家与顾昭诸多不和。
到宫门了,自然是怕被人看见我与他之间有些什么牵扯,虽说心里是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我的身份不至于引起他人怀疑,可就这样在手心里流逝之后,心里竟也有那么些不舍。
我无所谓地笑了笑,迈开步子便自己一马当先往前边奔去,远远的我便发现了我的马车停留在宫门前,于是直接便忽视了身后的顾昭,一头便钻进了马车里,车夫一个激灵,好似正准备要询问我发生了何事。
而顾昭在我钻进了马车前一刻,他一把便拽住了我的胳膊,我一时被迫反过头来,瞪大眼睛瞧着他,在我怒吼出声之前,他飞速地凑上来堵住了我的唇。
眼角余光瞟到自家车夫望着我们的惊诧目光,那模样仿佛见到了什么极为可怖的事情一样,看着顾昭攻城掠地,再看了看车夫慢慢变了的脸色,我心一横,嘴唇摩擦间我狠狠咬上了他,接着反客为主,在他凑上来的唇间来回撕咬,不知道这样的姿势坚持了多久,直到我气喘吁吁再也提不起来劲的时候我才放开他。
车夫从方才的震惊之中已经缓缓回神,顾昭附在我耳畔吐气,温热的气息喷涌而来,洒在我的脖颈之间,我听见他用着细小的声音道:“原来昀昀在外边,是要主动权的。”
一句隐匿的话语在我耳畔越发小了起来,直至我微微红了脸,他才抽身离去,我呆呆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时间竟是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想起来他方才在我耳边说起的话,他说:“若是这样能换来昀昀的主动,那么以后也定然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或是人多的地方亲昵……”
这一定是我的死穴啊……
我想,不过是我爱面子了点,我想要掌管权抑或者掌握主动权,不希望那样被动的心思,到现在倒还是成了他揶揄我的把柄了么?
顾昭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才渐渐从他的话里回神,我想,今日真是诸多不顺,我都已经走神几次了!
抬眼过去的时候,便瞧见我家车夫正直勾勾地盯着我,我眉心一跳,直觉告诉我这车夫定然想不到什么好地方去,果然,他一脸仿佛吃了什么不明物体的脸色望着我支支吾吾的时候,我几乎都已经猜出来了他要说什么了……
于是我机智地朝着他大吼一声:“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车夫无缘无故被我吼了,满脸都是委屈,好像都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吼他,可我怎么可能会向他解释原因?
开什么玩笑?!
眼睁睁地看着车夫钻下马车,开始驾驶的时候,我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想了想突然伸出了手撩开车帘,然后看都不看就是一阵狂吼,直吼得车夫风中凌乱:“你刚刚什么都没有看到懂吗?若是敢随意说出去半个字,你知道我们沐家的规矩!”
车夫已经生无可恋,那小模样简直就像是被我惨绝人寰地虐待了数百遍一样,我瞪着眼睛盯了他半晌,他一边赶着马车,一边还要回过头来连连向我保证。
“奴才知道!奴才知道!奴才一定不会说出去的,奴才方才什么都不曾看见,就算看见了奴才也不会说出去,请家主务必放心!”
他说完这话,我才是真的有些放心了,便将手收了回来,车帘被我重重一放,撩起的流苏都被我的动作震得摇摇晃晃,我丝毫没有顾及这些,继续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细细想着怎么救画画的事情。
而正在我想到一半的时候,马车剧烈摇晃地让我险先撞到车璧上,我一股脑的气便冲了上来,张着嘴便吼:“你怎么驾驶的马车?不知道太晃了啊?”
车夫弱弱地从外边伸出一只手开给我撑起车帘,我透过他看见了外边,他哆哆嗦嗦地开口:“不是奴才的错啊,是……是,是我们好像撞到人了。”
我挑眉冷笑,沐家的马车都是有特殊标志的,大宣京都谁人不识得我家的马车?就连百姓看见了我出行都是会主动绕道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撞到别人?
所以,我们自己撞上去的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而更多的,是对方特意想来碰瓷,故意来撞上我们的。
我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径直将自己拾掇好,从架子里翻出来几本话本子来,顺便随意翻了翻,车夫见我这态度,一时间也拿不准话来,只得再次细声同我请示。
“家主……这……那个被撞了的女子怎么处置……,这,是否要……”
我知道,车夫的意思大抵就是要不要为那个倒霉撞上的人负一下责什么的,我家的车夫就是这样的善良。
我想了想之后,又翻了一页书,道:“马车继续走,别停。那个被我们不小心撞倒的人,给她一袋银两作为安抚。”
“是,家主。”
车夫得了我的意思,便欢天喜地地跑走了,我挑着眉没有顾及他,自己看着手里的话本子。
过了片刻之后,我才感觉到马车正在缓缓前行着,只是它并没有前行了多久,便又停了下来,我皱着眉头一脸不悦,这个时候若是放在平时,我怕是早就已经到了沐府了,只是时间上有些差距总归是不好的。
心里想着今日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是否要回去请示一下父亲之意,而现今却依旧被卡在了这里。
车夫从外继续露出脸来,他好像看到了我的不开心,十分忐忑地同我道:“家主,那人不肯走,硬是拦住了我们的马车……哦对了,她说要见家主一面。”
闻言我挑了眉,看来真的不是单纯地撞倒人,只怕是特意寻来要找我说话的人了,我笑了笑,莫名问了一句:“给她的银两,她没要?”
车夫恭敬道:“她没要。”
我“哦”了一声,看来不是为财而来的。
顿了顿,我丢下手中的话本子,对着他吩咐:“嗯,既然她是要见我,便让她上来吧。”
“家主!”
我听见车夫的一声警惕声响起,嘴角不可抑制地笑了笑,道:“哦,我会武功,防身的还是不会差的。你是怕我会连自己的安全都保障不了?”
车夫一脸懵逼,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我对他说了什么,眼见着他的面部表情变了又变之后,我就知道他又要说些什么来劝告我了。
我下意识出声打断他即将出口的话:“让她进来。”
车夫大抵是见我态度太过强硬,瘪了瘪嘴便也没有继续同我说下去,直接便马车,我了然点了点头,知道他这是去请那位要来见我的人去了。
我在马车里等了一会儿之后,车夫才撩起车帘,对着我喊了一声:“家主,人带到。”
我“嗯”了一声,抬眼便望过去,入目的事一个身着鹅黄色浮仙裙的女子,我微微一怔,心里头不是为了她的容貌而怔住,而是我并没有想到要来见我的,会是一个女子。
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拦住我的马车的,一般不是刺客便是一些图谋不轨的人,怎么着也不可能是一个女子来,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觉得惊异。
而这位女子,进来时便是一袭轻灵之态,长裙曳地的袖摆在她腕间翻飞,最醒目的自然是属她眉心间那抹花钿,鲜艳似火,美轮美奂。
出尘的气质氤氲着她周身,鹅蛋般的小脸上端着的是大户人家里的高贵与冷静,那是大家闺秀的典范。
我顿了顿,望着她良久之后,努力在自己脑海里回忆了一遍自己是否认识这位女子,然而结果可想而知,我并不认识她。
既然我根本就不认识她,那她来这里找我做什么?又有什么样的目的?
这样的想法几乎是下意识里便充斥着我的脑海里。
于是我出声询问她:“姑娘知道我是谁吗?”
她眉眼清秀,脸庞上是精致到挑不出错来的妆容,道:“知道。当朝宰相,沐昀沐大人。”
我点了点头,认同她的话,接着便继续问道:“唔……既然知道,来找我又有什么事呢?”
“是京都的府尹不管事了?还是姑娘需要鸣冤屈却无处诉说只能当街拦了我的马车?大宣民风向来不错,但若是姑娘是为了冤屈一事来找本官的话,本官觉得,还是交给府尹来办比较好。”
“不是。”她缓缓开口,一句话便否认了我对她的猜测,“我不找京都府尹,我也不需要鸣冤。”
我皱了眉:“不需要牵扯到法律,也就不需要本官出面主持公道,那既然如此,姑娘……究竟要做什么?”
那女子微微朝着我笑了笑,那笑容仿佛点到即止,又稍纵即逝,仅只出现了一瞬间,便被她敛了下去。
她启唇:“沐大人,我听说陛下丢失的小公主找着了,但是却是被沐相府中的人给冒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