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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作者:初楚晴 | 发布时间 | 2016-11-27 | 字数:4164

第一百零八章

“够了!”

眼见着太子那党渐落下风,始终端坐于龙椅上的皇帝终于出声打断,我了然于胸,于是使着眼神命我那些幕僚禁声,他们心中蓦然有气,可也听了我的命令,不再继续同太子那党撕逼。

我缓缓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着,示意我的人稍安勿躁,皇帝的意思也不过是明里暗里叫太子的人敲打一下我,毕竟也是没有证据的事情,他们若是有心想要泼我脏水,我也没有这个回复的必要。

想到这点,我便也不再计较这些了,反正他们也抓不到任何说辞来光明正大地将我拉下马,我便也不必去担心这些。

“沐爱卿知朕思爱女心切,就算是特意将一个假的公主送到朕的面前,那也让朕开心了一会儿啊,毕竟这是沐爱卿的心意啊!沐爱卿这些年做的令朕开心的事情还少吗?啊?”

皇帝坐在龙椅上,手掌摩擦着一侧的沿边,仿佛感叹一般,那模样看起来当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若是一些不知情况的人看见了,恐怕当真还以为皇帝是有多高兴似的。

我长呼一口气,上前道:“臣惶恐!”

皇帝的意思并不是说他究竟为了画画的事情有多高兴,相反他还是在暗示着朝堂上的人,他对我沐家的不满已经达到了如此的程度,却又偏偏拿我沐家无可奈何,只因为沐府世家的身份以及权势,他没有办法除去我。

皇帝竟是对我有这么多不满了,可我却还不知道。

如今皇帝这样做,不过是孤立了沐家,他越是纵容沐家的人,越是拿沐家的人没有办法,朝堂上其余派系的人便会由心中产生不满,如果这样的话,沐家当会是朝堂上被彻底对付的对象。

皇帝不惜破坏朝堂的平衡也要这样做,可想而知,他究竟是猜忌沐家到了什么程度。

“沐爱卿怎会惶恐?你们沐府有这样的胆子做这样的事,若不是看在你姓沐的份上,爱卿当真以为朕不敢办你吗?!”

我皱着眉一抖,我觉得皇帝越说越乱了,他这是想要做什么呢?以画画这件事借机除去我?

可是明眼人都知道,这不现实。

那皇帝的意思,是想做什么呢?还是以这句话,从此来彻底的宣示他的立场?

我想,后者的可能性较大。

我低吟了一会儿,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如若我现在配合着他的意思,他是否会允许我去天牢一趟呢?

“臣自然不会疑心陛下的决策,只要是陛下想要的,臣自当竭尽全力替陛下达成所愿。”

我的话音刚落,皇帝幽深的眸光便朝着我射了过来,我正襟危坐,他便嗤笑了一声,仿佛看穿了我说的话有多么虚假一样。

皇帝隐晦莫名,道:“爱卿当真愿意为朕做任何事?”

我眼皮一跳,直觉告诉我,皇帝打的不是什么好主意,然而就我这一瞬间的犹豫,皇帝似乎已经看出了我心中所想。

“爱卿方才的话莫不是在娱弄朕?”

我顿了顿,沉思着他的话,没有人知道我现在真的很想承认他的话,我真的就只是说着玩玩而已啊!谁想要替你达成所愿啊!我真的只是说说而已啊!你可千万不要信我说的话啊……

然而现实是,我只能昧着良心说话:“臣所说句句皆是肺腑之言,还望陛下切莫怀疑臣之重忠心!”

皇帝挑眉:“那爱卿不若猜猜,朕心中想要的是什么?”

我大气凛然道:“臣不敢妄自议论君上!”

“你议论的还少吗?”

我:“……”

我突然不说话了,皇帝步步紧逼,目的只是单纯地想要我说这个问题吗?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我不禁抬起头来仔细观察着皇帝的面色,确认上边真的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在里头之后,我才低着头似玩笑一般答道。

“难不成陛下之意,还会是想要臣免去这宰相一职不成?”

这话一出我就差不多想要一头撞死在这大殿上了,就连站在我后头的白槿都忍不住抬起头来瞧我,我更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皇帝想要除去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皇帝问这话,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想看看我是怎么回的罢了,而我却是更好的撞上了枪口上,皇帝似乎也是没有想到我会这样答他,直直地在上头愣了半晌之后,才大笑着出声。

“哈哈哈……沐爱卿果真如此了解朕,也不愧了那句为朕了!当真一颗七窍玲珑心呐!”

我皱着的眉一直不曾舒展,皇帝以往从不会如此露骨地承认自己对沐家的敌视,今日却是头一遭,在朝堂上便已经明确说他想要罢免我的宰相一职。

皇帝不再私下里对沐府进行打压施威,反而将此事放在明面上来谈。

这好像真的不是一件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我垂首,露出一丝微笑:“陛下说笑了。”

经过这场闹剧之后 皇帝好似对此舒心了许多,心情也跟着好了些许,全过程中他的眉眼都带着笑意,好似发生了一件什么特别值得开心的事情一般。

眼见着大臣们上奏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之后,我下意识瞟着顾昭,我想起我是否需要直接同现下心情良好的皇帝请示去一趟天牢,顾昭显然是明白我的意思,却是朝着我笑了笑,我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只能一头雾水地等着他们议论完朝事。

等着最后一刻即将退朝时 我才站了出去,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哦?”

我的相求的话好像引起了皇帝浓厚的兴趣,他端着下巴瞧我,仿佛在看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一般。

我高声开口:“陛下,沐画毕竟还是臣沐家出去的人,犯了此等欺君之罪臣甚是惶恐不安,臣甚至至今都不知道沐画为何会做出此举……可毕竟是相处了许久的人,沐画的存在等同于臣的妹妹,如今她身遭此难,臣想……去见见她最后一面。”

“还望陛下恩准!”

我眼看着皇帝面容带笑的神色慢慢恢复了沉寂,甚至是阴沉得可怕,可我却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去,我要见画画,这一刻我的脑海里就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画画已经被定了死刑,如若我救她的计划落空或者失败,我想,我至少得去见她最后一面,即使我知道,或许我救她的代价会付出许多,可无论如何,是用我的性命去换,也是要换的,而不管结局如何,那都得是见最后一面。

“你要去天牢?”

皇帝眯起双眼,眼里尽是危险的气息,我故意忽视了他眼底里异样的情绪,直接朝着他点点头,道:“请陛下恩准。”

“朕这个皇帝在沐家的人面前好似做起来并无什么意义啊。”

皇帝冷哼一声,我同样以浅笑回之:“陛下何出此言?”

“一个擅自冒充朕女儿的女子,沐相不想方设法平息朕的怒气,却还在想着怎么去见她一面,这样一相对比,沐相不觉关注的对象有些令人发笑么?”

闻言我也只轻笑出声,面上仍旧给足了皇帝的面子,恭敬地道:“陛下此言差矣,臣扪心自问,臣并非一个普度众生的慈悲之人,更不会随便对一个人怀着怜悯的心思。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臣就算再无心无情,也不会不管这对臣来说一起长大的人!况且臣并非想请求陛下饶恕她,臣只是想要去见一见她,仅此而已!陛下可否恩准?”

“沐相就没有想过要去救她?”皇帝看着我冷笑,眼眸里的神色令我十分不爽,可我面上不动声色,他却好像早已知道我心中所想。

我挑眉瞧他,反问道:“沐画犯下此等大错,陛下还有可饶恕的可能吗?”

说完我便满怀希冀地望着高位上的皇帝,如果皇帝这样问我,那么并不排除皇帝其实也并不是对此事太过在意,说不定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呢?

但凡有一丝可能,这时候我也不可能就此轻易放弃。

我抬头等着皇帝的答案,强压下心头那些迫不及待的思绪,可在皇帝未曾开口之前,慕容毅那边的人却又是耐不住开了口。

“沐相这话当真让人贻笑大方!沐画为沐相府中的人就罢了,且不说这其中或许与沐沐相有些牵扯,再者说了,沐画所犯的可是欺君之罪!此等罪过足以灭族之祸,而今陛下仁慈,只追责了沐画一人的罪过,并没有累及沐相府中的人,沐相不心存感激,却还妄图让陛下宽恕这冒充皇亲国戚的罪人,当真不觉得可笑吗?”

我皱起眉,反过头去看了看说话的傻子是谁,不悦的情绪也随之而来,这令我连使眼色都懒得使了,直接便无视了他的话,并且成功地一起无视了他这整个人。

而开口说话的人大抵得不到我的回应,独自一个人站在大殿中央,他觉得比较尴尬,于是乎就又忍不住说了话来掩饰他此刻的不尴尬,加上我理所当然地无视了他,他还产生了一些生气的情绪,所以接下来的话他几乎都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便脱口而出。

“沐相还是不要再同陛下说这些无用之事了,如今沐相此刻还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就应当好好祈福陛下的仁厚了!”

此话一出,我连眉头都不皱了,果然是什么样的蠢货就带出什么样的属下,慕容毅蠢些就算了,连队友也这么蠢,我真的不想吐糟他那一队的人了。

我没有得到皇帝的明确答案,原本便心里焦急,这些同样也带着些情绪,而我不开心的时候又总喜欢找别人的麻烦。

很明显,这个说话不经过脑的人已经很成功地撞上了我的枪口,我下意识转过身冷冷地盯着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气场已经全然散开,冷冽地让人望而生畏。

“臣所说的句句皆是事实罢了,沐相也不必记恨于臣,臣为了陛下,根本不在乎任何事。”

他许是被我的阴鸷给吓着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这些话,瞧着他那模样好像是在做最后的抵抗。

我冷笑出声,大抵是这段时间我这个人看起来实在太和蔼可亲,以至于这其余党派的人都以为我是个好捏的软柿子了!让他们产生了我是个宽容大度的善良人,我真的十分抱歉。

“哦?这位大人,原来大人如此爱国又对陛下忠心耿耿?对于大人的人格和品质,本官竟是今日才知道,当真是惭愧的狠呐!”

我眯起眼睛,看着那立在大殿内的人,忽然想起什么一样,转头便对着上官佯道:“上官大人,本官听说淮南一带近日闹灾荒,朝廷派去赈灾的重任应当是落在这位大人身上的吧?哦,还有,每年我大宣赈灾之时都会出现那么几个贪官从中牟取暴利,我想,这位爱国又忠心耿耿的大人,应当会为我大宣清廉执法,把这些贪官都查出来吧?这些事就都麻烦这位爱国的大人了!”

上官佯瞬间明白我的意思,上前一步颔首道:“是。近日赈灾的队伍尚还未出发,就等这位大人来主持大局了,再者查案一事,大理寺也已经交接完毕,直等大人直接来接管此案便可。”

上官佯是我的门生,御史大夫一职自然不是吃素的,实权握在手中丝毫不比顾昭的权利小,只不过官级低了一些罢了。

那位出声针对我的大人,此刻面上已经出现了极为难看的颜色,仿佛受了极大的侮辱一般,脸上也同样带着几丝不可置信,也对 毕竟皇帝此刻还在现场,我们就如此自作主张,的确有些不妥。

可我并没有想管这些,我现在只想把这个我看不顺眼的人给拖下去处置了才好,眼不见为净。

赈灾一事本来自然是有其他的人选的,毕竟淮南一带路途遥远,本就是个苦差事,而我此刻提议换人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而赈灾的银两往年都会被上级的人从中克扣一些下来,这些已经在朝中是个谁也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是因为这条贪污链牵连甚广,是以也并没有谁愿意将这件事抬到明面上来说。

而我现在却将这样的事当众说了出来,就是要他去查探这件贪污事,此案定然不乏位高权重的人参与其中,而每一级下去,几乎盘根错节了整个朝廷,就连皇帝都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是叫人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