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真正的第一眼

在她的生日宴会到来之前，他幻想过很多场景，但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他可能还要像往年一样，走进宴会大厅的时候将精心准备了很久的礼物放到门口的桌子上，然后跟着父母过去跟陆家父母打招呼。这个时候，如果运气好的话，他还能亲口跟她说一句“生日快乐”。

往年的这个时候，她总会穿的很漂亮，像是童话故事里生活在城堡中的公主。她会笑容得体地对他说“谢谢你，很高兴你能来我的生日宴会”。但是，他也知道，她对大多数的孩子都会这样讲，他不是特殊的，而他的到来也并未真正让她那样开心。

一切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一转身，他至于她而言，还是一个陌生人。

所以，他总是一次次地期待，又一次次地失望。即便是那么多次地出现在她面前，说了那么多年的生日快乐，她却依旧不记得他这个人，只是对他笑得很甜，不，对所有人都是这样。

像一只可爱的洋娃娃，会永远对你笑容灿烂，却不会把你记到心里。

而今年，叶浩辰以为跟往年不会有什么区别，然而，在走进宴会大厅的时候，他要掏礼物的手伸进了口袋，却并未拿出。

叶母奇怪地看着他，问道：“浩辰，你给如画准备的礼物呢？”

叶浩辰脸不红心不跳地撒了谎：“我好像忘在了家里。”

叶母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这孩子啊，怎么这么粗心，下次不要做这么失礼的事情了。”

你看，大人永远都是这样。他们会责怪你的失礼，但是却不会估计寿星的感受。他们只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是否失礼，却不在意陆如画是否会伤心是否会失落。

那一刻，叶浩辰觉得，自己做得很对。他不想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跟那些虚情假意的礼物放到一起，这样会糟蹋他的真心。

然而，他却失去了将礼物送出去的最好时机。因为在随着父母一起去问候陆伯父和陆伯母的时候，他并未见到陆如画的身影。

“陆伯父好，陆伯母好。”

陆母亲切的拉着他的手，笑着对叶母说：“这是浩辰吧，怎么感觉一年不见又变了个样子。去年见的时候分明还是孩子气十足，今年一下子就长大了。”

十四五岁的孩子，本来就是在发育最迅速的阶段，叶浩辰那几年也是窜个子比较猛的几年，一年一个样子也毫不夸张。

叶母听了人家夸赞自己儿子，自然是满脸笑意，“现在正是变样子的时候，你家如画现在也是大姑娘。前几天逛街的时候远远见过一面，你当年的风采，十分啊像了七分。对了，如画呢，怎么今天没见着小寿星。”

陆母亲切地拉着叶母笑道，“那孩子啊，站累了，回屋休息去了，一会儿下楼的时候我让她来见你。”

两家父母还在你来我往地寒暄吹捧，站在一旁的叶浩辰在听到陆如画已经回房的消息后，整颗心都像是泡在凉水里一般。

他失落地找了个理由离开了那喧闹的大厅，一个人晃神地从一个小侧门离开。

他并不知道这扇侧门会通往哪里，他只是下意识地想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想要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来安抚他烦闷的心。他怕如果再待在这个空间里，他大概会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

然而上天似乎待他不薄，他竟然在转角处看到一个在荡秋千的精灵。她随意地晃着秋千，看着天上的孤月。

他的整颗心因为这意外的相遇而躁动，想要上前的脚步迈出又止步。他不知道他要以怎样的理由上前去打招呼，又要以怎么样的方式来介绍他自己。

就在他踌躇徘徊的时候，他看到她望着孤月自言自语，像是一个可爱的小孩在问月亮星星都哪里去了。

他觉得她好可爱，却下意识的，他接了她的话，脱口而出的时候不是不后悔，却更多地想一往无前。然而，她却被吓到了。

他本来准备好的绅士而得体的介绍方式全部被抛在了脑后，他紧张无措地解释自己并不是坏人，她慌张防备的模样打乱了他所有的规划和节奏。

现在想来，他们真的是太过青涩，像是两只互相被惊吓的刺猬，分明那样柔软，却立刻竖起倒刺。

好在上天总是那样的眷顾他，他们竟然就像相识了多年的好友一样坐在一起聊天，像是他做了好多次的梦一样，他就那样坐在她的身边，听她天马行空地说这话，听着那甜美的声音，一抬手就能够触碰到她。

他一度怀疑这是梦，直到他顺理成章地将一直揣在口袋里的礼物送了出去，他的梦还是没有醒。

她的反应是那样的可爱，超乎了他所有的想象力，她竟然一脸懵懂地问他是不是真的有魔法，就那样将月亮变给她了。甚至是那打量的眼神，都让他心情愉悦，她似乎真的在衡量他是否有魔法，或是读心术之类的异能。

他只记得她在她一脸期待的目光下，微微一笑：“大概吧，以后等我把真的月亮摘给你。”

此时，他们已经不再是那夜孤月下一起静坐的少年和少女了，他们成为了这个世上最亲密的人，他们在婚姻的殿堂中许下白头偕老的心愿，种下海枯石烂的执念。

他们共同分享着一张并不算宽敞的病床，即便两个人都不是很舒服地侧躺着，但是拥有共同的回忆真的是件很美好的事情，他们互相参与着彼此的过去，而多年以后的今天，她躺在他的怀抱里，是那样的幸福与甜蜜。

“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你是坏人，我还计算好了最近的逃跑路线。”陆如画揪着那件睡了一夜后已经有些褶皱的睡衣，笑着回忆当时忐忑的心情。

“那是什么让你放下了防备？”

陆如画平时他的眼睛许久，才将整张小脸埋进他的怀里，有些调皮地说：“大概是因为……你长得比较好看吧。那个时候我觉得，长得这么好看的怎么会是坏人呢。”

坏人都是凶相毕露的，哪有那样白净的坏人。

听着陆如画的话，叶浩辰忍俊不禁，“难怪思思总说你好骗，看来你真的是个笨妈妈。”

也难怪他家思思那样早熟，有这样一个十几年如一日不着调的妈妈，是个孩子都得坚强起来。

一说起自己的儿子，陆如画的心底就涌上淡淡的愧疚，“思思……思思这几天是不是很担心我？”

叶浩辰用手捏着她小巧的鼻子宠溺地说：“你还知道你让思思担心了，你一个大人让个孩子整天操心你，你害不害臊啊。”

大堆的数落一股脑地扑面而来，陆如画很想跳起来反驳他，却是缩着脖子连回嘴的底气都没有。

如果她是一个可靠的母亲，思思即便从小生活在单亲家庭里，他也会拥有一个相对无忧无虑的童年。而不是两三岁就能踩着凳子做饭，小小年纪就懂得区分各种食材，即便她生了病也不用担心没有人照顾。

所以直到现在，她依旧是一个只会做泡面的母亲，而她的儿子却成长为料理家务的小能手。

即便她十分感激上天能够赐一个这样乖巧懂事的宝贝给她，但如果能够选择和改变，她宁愿他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即便会吃点苦头，也不要太早地透彻这个世界。

他应该有他的成长轨迹，而不是被她拖累……

许是看出了陆如画的自责，叶浩辰知道自己的话大概触动了她那颗为人母的心，连忙疼惜地安慰道：“你呀要是知道错了，就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不要再动不动就生病受伤，让我和思思都不要总是提心吊胆地为你担心。”

陆如画的心思并不难猜，无非是因为她的缘故而忽视了思思的成长，毕竟思思的早熟一直是她自责的根源。

其实，这有何其不是他心中的痛？

如画总是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他又何曾做过一个称职的父亲。

在她消失的那五年里，他没有尽过一天身为父亲的责任，没有给他的妻儿遮风挡雨，反而让他们为了生存而变得坚强。

如果不是因为他，当年他的母亲又怎么会做出那些事情逼得她怀着孕奔走异国他乡！

说到底，都是他的错。怪他太过地迟钝，怪他没有足够强大。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他又有什么资格来怪她。他反而十分感激她，感激她能够再次回到他的身边，感激她即便那样艰难依旧坚持生下他们的孩子，感激她给了他一个家。

所以在听到她那句“我以后不会再让你们担心了”，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叶浩辰将陆如画又往自己怀里拉了拉，紧紧地将她环住，似是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你啊，总是知道怎么让我心疼。”

陆如画在他怀里撇撇嘴，让我认错的人是你，认错之后又怪我让你心疼。这人怎么那么难伺候呢！

然而一直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叶浩辰根本没听到自己妻子的腹诽，他只是吻着她头顶的发香，闻着她耳畔的幽幽体香，本就柔情似水的心瞬间骚动了起来。

这么好的气氛，似乎真的需要做些什么才不负光阴。

本来还在腹诽的陆如画，突然就感受到被子下有一双不规矩的手在折腾她的衣服！

他想要做什么……她还是个病号好不好！

只是也容不得她抗议和不满，因为这个男人最了解她的弱点，总是像在逗弄猫儿地挑逗她，将她带入意乱情迷的恍惚地带，瞬间长驱直入地攻破她的弱点和防备。

意乱情迷间，他喊了她的名字，“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