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阿特拉托（一）

正当林世举在准备进攻特立尼达的时候，艾斯普瓦公国驻守在巴拿马的军队在进攻阿特拉托河的时候遇上了巨大的麻烦。

第五师和第三师的两位上校现在正在相持不下，一旁的一群参谋军官们在一旁急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公爵的命令是牵制卡斯提人的动作，但是接连两日科尔特斯先生您已经葬送了六百名精锐勇敢的士兵，这样的代价恐怕也太大了一些。”第三师师长是埃尔斯上校，同样也是原来第三团威尔中校手下的副团长，他铁青着一张脸，冷冷的注视着一边的科尔特斯上校，在两人的眼前，则是一座巨大的城堡，这座城堡依山而建，是阿特拉托河位于最西南位置的堡垒。

卡斯提人在阿特拉托河修建了四座军事城堡，中间还有七座小型的堡垒，其中一座更是仿照艾斯普瓦东方堡修建的棱堡，这几座堡垒之间则是一片沼泽，扼守着公国南下的路径。

卡斯提人将整个阿特拉托河都修成了一片堡垒区，依托连绵的山势作为防御，在他们看来是牢不可破的。

不过林世举同样对公国陆军满怀信心，在他看来，虽然迭戈总督老是吹嘘自己手下有十几万精锐部队，但是即使是在整个欧洲，卡斯提人的军队也未必有这个数量，在阿特拉托河总共也不过才有一万人上下的卡斯提人，艾斯普瓦凭借人数和火力优势，加上一直以来接近于实战的训练方式，纵然无法攻克这里，也可以起到练兵的作用。

但是实际情况显然不像林世举想的那样，第三师和第五师的部队在短短两天的攻击里损失不小，而且还被卡斯提人打了一个反冲锋，六百多名士兵永远长眠在这里。

“埃尔斯上校，”科尔特斯冷笑一声，“在两日的攻击里面，倒下的都是第五师的英勇士兵，而你们的人在刚刚接触卡斯提人的时候就临阵脱逃，难道这些事实你还想狡辩吗？！”

科尔特斯口中的埃尔斯上校部队临阵脱逃的事情是一天以前，两个师原本已经商议决定轮流进攻，结果埃尔斯上校的人在攻击的时候受到了卡斯提人的反冲锋，第三师担任主攻任务的第八团一个连率先崩溃，引发了全面的溃败，最后在第五师的救援下才没有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但是有上百名第五师的士兵战死，这也让第五师对第三师产生了不小的怨恨。

埃尔斯上校脸上一阵青白，他想要开口争辩，却意识到自己无话可说，只得怒瞪了科尔特斯一眼，随即灰溜溜的离开了。

进攻已经停止了一天，艾斯普瓦的军队显得有士气萎靡的征兆，还没有从进攻失败的阴影下恢复过来，不过好在公国军队里面有“执法军官”这种职务，这才让这些没有参加多少实战的艾斯普瓦军队消沉下去。

卡斯提人的堡垒坐落在一处山顶上，那里的地势是这附近最高的地方，在堡垒外围还有数道防线，和东面的一座小型堡垒连成一体，两座堡垒互为犄角，攻守互为依托。

对方的指挥官显然是一位职业军官，攻守很有章法，他选择在这片地方修建要塞，使得拥有人数优势的敌人无法展开，同时也降低被围攻的风险。

科尔特斯认为埃尔斯上校完全就是一名庸才，他早就发现后者除了会耍嘴皮子外根本就毫无可取之处，军官应该有的是智慧和勇气，而不是单纯的小聪明，也许埃尔斯上校能够指挥一个团，但若是一个师的话他很明显不能够胜任。

作为一名职业军官科尔特斯知道公国的火炮意味着什么，所以这些天也没有闲着，每天午饭和晚饭的时候都会用火炮将要塞周围的阵地轰上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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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克斯 努基亚斯是卡斯提皇家步兵军团的上校，他的麾下有3000名正规的卡斯提军队，作为一名参加过攻克格林纳达和一系列对外扩张战争的老牌军人，他和卢西塔尼伯爵一样，有着作为一名职业军人的荣誉感和出色的指挥才干，正是他们这些军官团体，才有了卡斯提人的今天，他们不但将摩尔人赶回北非，而且还在新大陆开辟出了一块黄金之源，正是有他们的存在才让那些贵族们能够有足够的安全感醉生梦死。

而在阿特拉托地区要塞卫戍司令上个月感染热病死去以后，他就被大陆总督任命为了新任的要塞区司令官，统领整个阿特拉托河的一万多名卡斯提精锐。

此刻马尔克斯上校站在十字堡的城墙上，手拄着一把银色的双刃步战大剑，眼中倒映着艾斯普瓦军队大炮喷吐的炮弹落在地上升腾起的绚烂色彩，那硝烟的气味散布在空气中让为真正而生的他觉得一阵阵迷醉，充满刚毅的脸庞和铁针一般的胡须让他显得十分冷酷。

虽然对于突然出现的艾斯普瓦军队破有一种猝不及防的感觉，但是马尔克斯非常快速的放弃了前沿尚未修建完毕的军事要塞，带着部队退进了整个阿特拉托河流域的心脏————十字堡里，虽然是固守，但他可从来没有放弃过全歼艾斯普瓦人的想法。

“上校阁下，敢死队已经准备完毕！勇士们随时听候您的命令！”

马尔克斯看了一眼天边的余晖，随着夜幕的渐渐降临，他反而显得越来越亢奋。

就在城门处，八十名身穿黑色板型盔甲手持马尔克斯上校手中同样款式步战大剑的卡斯提骑士排成两条长龙，沉默地像是一尊尊雕塑，那骑士头盔下面的一双双满含冷酷的眼神里，一股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感觉从每个人身上迸发出来，就连把守在城门口的十几名卡斯提士兵都不敢和他们对视。

在他们身后，两千名负责突击的卡斯提精锐隐匿在黑暗中，马尔克斯为了这一天已经等候了一天一夜，在集结了整个阿特拉托河八千人的军队后，他决心就在这里全歼艾斯普瓦人的三万军队。

其实原本艾斯普瓦人的满编主力师远远不止这个数量，但由于第五师草创，他们还得留下一部分兵力驻守巴拿马，使得科尔特斯的部队此刻仅有一万出头。

在敢死队的最前方则是三名全身笼罩在银色半身甲里面的骑士，银色的半盔在火光下闪闪发亮，他们胯下的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不安分的刨动着蹄子打着响鼻，似乎是抑制不住对于战争的渴望。

马尔克斯上校走下城楼，所有人都向他看过来，他走到队伍的最前方，沉默地将所有人扫视一遍。

“大阿拉贡王国立国已久，在双王陛下的领导下，我们在艰苦的环境里击败过号称是真主至命的摩尔人，在比利牛斯击败过不可一世的法兰西人，这些往日强大的敌人现在无不对王国敬畏有加，我们征服了大海，征服了惊涛骇浪，用劣等人的生命换来了王国现在强大的地位，而现在，一群自不量力的土著想要享受一下鲜血淋漓的感觉，那我们就满足他们！我们的王国指引我们作战，天主指引我们的利剑划破异教徒的胸膛，你们是王国的捍卫者，就应该承担起战争的责任！”马尔克斯顿了一下，随即又接着说，“我的两个兄弟都死在格拉纳达的战场上，现在也该让我为王国流尽最后一滴血了！”

“王国万岁！”最前方的骑士掀起面甲，露出一张充满朝气而又英气逼人的年轻面孔，率先拿起手中的狰狞狼牙棒仰天高呼。

“王国万岁！”所有的人都举起手中的兵器，向着天上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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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斯普瓦军队的兵营扎在离着十字堡四英里开外的位置，那里离着一处泉眼不远，整个军营成一座近似圆形的椭圆状，左营是第三师驻地，右营是第五师，连绵起伏的营帐漫山遍野，显得蔚为壮观。

十字堡，马尔克斯上校目送着悄然远去的敢死队，从他身后经过的巡逻队手中的火把照亮了他的脸颊，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眼眶里多了一丝晶莹。

“上校先生，您这样做.........”只有悄然来到马尔克斯身边的心腹属下，要塞副司令博蒙西德中校知道马尔克斯心中并不好受。

“博蒙西德，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马尔克斯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坚毅而且不带任何的情感，“加西亚是我的儿子，也是王国的战士，在王国的利益受到挑战的现在我们必须挺身而出，如果他死了，我只希望你好好照顾我的家人.........”

博蒙西德脸色大变，“马尔克斯，你不要多想，总督阁下会派援军来的！如果你现在发动牵制性攻击，加西亚还是能够回来的！”

“你还真的以为会有援兵吗？”马尔克斯笑了笑，眼中透露出一股决然，“我们面对的这个公国的主人绝对不是什么土著人，他的智谋超越这些原始人千百倍，他非常清楚自己军队的弱势，我们所能够做的只是为总督阁下牵制一部分敌人，但是我们又何尝不是被牵制在这里，我想整个大陆现在已经落入了他的野心当中，恐怕总督那边即将面临的形势比我们这里还要严峻。”

“不过好在我们对面的敌人并不强悍，虽然有足够多的人数，但是在一群草包的指挥下就是一堆散沙，”马尔克斯顿了一下，“只要今夜我们使出全力，这些人不会有任何反击的余地！而利刃应该出鞘的时候就不应该藏着掖着！”

“你放心吧，你的女儿是我的儿媳，我会好好照顾你家人的。”博蒙西德中校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劝说自己的老朋友了，他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加西亚 努基亚斯上尉，虽然年纪不过十九岁，但是他继承了他父亲敏锐的战术天赋，并且同样还是一名拥有惊人武力的家伙，在十六岁的时候他赢得了生平第一回的骑士大赛荣誉，并且在一年之后的扎密雷克率领手下由他家族训练的二十名骑士们硬生生冲进了三千多人的法国人军阵里，最终引起了法军的全面溃败。

而今天，他决定用自己的狼牙棒来在这个什么艾斯普瓦公国的军队里树立自己的威信，让他们记住加西亚 努基亚斯的名字。

在一处山头上隐藏了许久，加西亚选定了第三师的驻地作为突破点，因为这里的防御不仅显得漏洞百出，而且和右营相比，这里的指挥官显然更好对付。

加西亚并不觉得自己的军队少，相反他还认为自己完全可以重现扎密雷克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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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斯上校非常恼火，他怎么也无法平息心中的那一份屈辱感，科尔特斯白天对于他的讽刺他到现在还记忆深刻，但偏偏自己又无话可说，因为不管怎么说，科尔特斯说的确实是实话，第三师的进攻才是造成这次失利的根本原因。

埃尔斯上校看着身边的计时塔钟，现在指针已经摇摇晃晃的指到了正中间的十二刻度上，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凌晨时分，可他却没有一点倦意。

虽然第三师拥有一群参加过实战的军官团体和参谋军官们，但这依旧无法掩饰埃尔斯的失职，这个责任无法推卸，埃尔斯颓然的坐下来，他一肚子的郁闷无从发泄，只得提起桌子上的水壶猛灌两口，感觉还是无法抑制烦躁，只得将整壶水都倒在自己身上，从头到脚淋了一个透心凉。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昏暗的烛光，自己的军官生涯算是完蛋啦！

这时候，外面一阵喧闹声猛地传进来，地动山摇的呐喊声，夹杂着火枪射击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埃尔斯蹭的一下站起来，立马走了出去。

“上校，卡斯提人正在发动偷袭，被我们的人发现，不过我们完全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

埃尔斯和手下的参谋官撞了一个满怀，后者强忍住疼痛，立马条件反射式的敬礼汇报了情况。

埃尔斯站在大帐门口，耳中是喧闹不绝的噪音，他皱着眉头口中大叫，“慌什么，传我的命令，各团火速集结，这些卡斯提杂种完全是找死！”

埃尔斯上校亲自带着完成集结的警卫连来到前营督战，悍不畏死的卡斯提人完全像是疯了一样，他们曾经利用手抛火药一度突入前营，给受到突然袭击的艾斯普瓦军队造成了一些杀伤，不过立马被赶了下去。

艾斯普瓦军队的行动是高效的，即使是被卡斯提人一度突入了前营，依旧没有让后者占到多少便宜，得益于完备的军官团体，在他们的带领下，仓促间集结完毕的士兵们迅速组织反攻将卡斯提人重新赶出了左营，一番搏斗之后将他们牢牢地压制在了高地下面。

加西亚带人隐匿在一片黑暗之中，带着戏谑的眼神观察着艾斯普瓦军队的调动情况，他缓缓地挥舞起狼牙棒，“现在轮到我们了！今天就是王国一雪前耻的时候！勇士们跟我上！”

眼见着主帅一马当先，加西亚手下的家族骑士们也紧跟在后，所有的卡斯提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大声呼喊着往前冲。

埃尔斯上校还没有从受到突然袭击中缓过神来，随即便听到大营背后又是一阵大乱，他恼恨极了，气得大骂副官，“巡逻队呢！那些人不是号称绝对不会让一个卡斯提人悄无声息的冲进来吗？！该死的家伙们！”

“长官.......我认为他们已经全部战死了........”副官被骂的一愣，随后轻声辩解。

埃尔斯上校完全没有来得及做任何停留，立刻下令部队往后营增援，但是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部队是一个师而不再是一个团，这样一来在狭窄的空间里面将部队带得晕头转向是一点也不明智的选择。

加西亚一马当先，避过望楼上射出的子弹和弩矢，在身边骑士们用生命的掩护下迫近围墙，手中带着劲风的狼牙棒将艾斯普瓦本就不怎么结实的营墙砸了一个窟窿，随后便纵马突入赶过来的第三师部队里大开杀戒，他身后的数十名家族骑士迅速分为两队，一些骑士跟在加西亚后面，用手中宽刃剑大肆砍杀，另一些则下马用手中的步战大剑展开杀戮。

原本被压制在高地下面的卡斯提残存力量也在这个时候猛攻正面的艾斯普瓦大营，他们被压制性的火力打得抬不起头来，在经历了重大伤亡以后丝毫没有丧失战斗的勇气。

这个时代的军队手中的火枪如果不排成密集的阵列，完全就是被屠杀待宰的对象，随着后面的卡斯提圆盾步兵冲上来，整个左营瞬间被冲散，虽然在各级军官带领下不断有小股力量在进行抵抗，给予卡斯提人杀伤，但是这些力量迅速便被吞噬掉。

纵然艾斯普瓦军队的集结效率非常高效，但是在加西亚一路狂飙突进下，还是有大部分军队没有来得及集结就被牢牢压制住，卡斯提人人数虽少，可是他们经验丰富的军官们带领下不断采用穿插的方式灵活的在左营内冲散一切正在集结的艾斯普瓦小股部队，虽然后者拥有数倍的人数优势却打得束手束脚，基本上就是各自为战的局面。

埃尔斯上校挥舞着军官护手剑，徒劳地呼唤着希望组织部队进行防御，他手下的警卫连也被冲散了，到处都是白刃搏斗的卡斯提人和艾斯普瓦人，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防御。

“去通知科尔特斯，让他快点派人来！”埃尔斯挥剑杀死一名卡斯提人救下下一名艾斯普瓦士兵，他扯过后者的衣领冲着他大叫，然后将他往外一推。

加西亚见到了这个身穿深绿色军官装束的艾斯普瓦军官，他狞笑一声，纵马冲上前，一阵狂风掠过，瞬间把埃尔斯上校格挡在胸前的军官护手剑击成碎片，余势丝毫不减地朝着埃尔斯上校的脑袋挥去。

埃尔斯上校虽然不是什么合格的高级指挥官，但也算得上是一名拥有出色格斗技巧的军官，猛地将身形一矮，狼牙棒呼啸着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四周的士兵们早就发现上校受到攻击，急忙赶过来拼死救援。

艾斯普瓦军队虽然被突然的袭击打得一阵混乱，但是他们的训练一来是通过来自欧洲的军官们亲自指导的，加上林世举一直以来就坚持的实战练兵法，使得这些士兵们迅速在各级军官们的带领下且战且退，希望组成防线为同伴们赢得时间。

加西亚认定了眼前的军官是条大鱼，四周的艾斯普瓦人发了疯一样想要赶过来，完全不顾生死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一个人对付三人一个作战小组的艾斯普瓦军队实在是有些狼狈，即使以他的勇猛在面对敌人完全以命搏命的打法下也占不了上风。

不过好在这种独斗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加西亚身后的数十名家族骑士已经到了他身边，步战骑士们迅速截住阻挡加西亚的艾斯普瓦人，身下的家族骑士们则跟随在他的后面，往着在终于回过神来的警卫连保护下往后撤退的埃尔斯上校方向疾驰而去。

“没有荣誉的懦夫，今天的惨烈教训只是一个开始！”加西亚凭借着手中的狼牙棒，将沿路的两名艾斯普瓦军人砸得胸腔下陷，口吐鲜血飞出老远，将本来已经结成一个小阵的第三师警卫连砸出一个小小的缺口。

加西亚娴熟的催动胯下战马避过横倒的木梁，一路之上不管是卡斯提人还是艾斯普瓦人都被他撞翻在地，他的眼中只有在警卫连重重保护下脸色惨白的埃尔斯上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