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玄女九重剑

众人沉醉在美妙的声音中，分毫没有觉得刚刚插进来的箫声有何突兀，花颜雅却立刻发现了那箫声。

琴音清越，箫声低沉，两相配合，如泣如诉。她手中拨弦的动作不停，目光却不禁向顾云乾的方向看过去。

今日他穿了一身青色朝服，不似平日里白衣翩然，却仍然五官俊朗，风流俊逸，三千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来，更显得遗世独立，潇洒不羁。

她竟有片刻的恍神，直到顾云乾向她看过来她才回神。他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笑意，她故作淡定地向他微笑点头致意，心中却似乎有酥酥麻麻的电流涌过，耳根也微微有些发红。还好距离比较远，他肯定注意不到这些细节，不然她可就窘迫了。

花颜曦就在小雅身边。

她饶有意味地看着自己的堂妹，再看看顾云乾，心中轻笑。

经过昨夜的斗武大会，红瑶赢了她，要让三皇子娶颜初基本上是没戏了。但是让小雅嫁给二皇子还是可以考虑的呀~

只可惜琼国的皇帝实在心急，自己所有的儿子都已经有了婚配，除了六皇子，正室之位没有空缺。而宫中早有传闻，六皇子的侧妃已经身怀六甲，如果诞下小皇子，升为正室就是板上钉钉了。就连年龄适婚的紫静王爷，刚刚也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王妃已经有了人选，皇帝也算是首肯了。

如此看来，琼皇根本就没有和外国联姻的打算。是对本国的实力太过自信吗？

不管怎么说，联姻之事还需要从长计议，要看小雅的心意。虽然是堂妹，但是从小一起长大，情分和亲姐妹也差不了多少，她并不想委屈她。

花颜曦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小雅却是分毫不知道。她仍然云淡风轻地拢着琴弦，琴箫合奏，箫声虽是临时起意，却是那般自然，浑然天成，台上舞女分毫不乱。

花颜初在正中间，随着琴箫翩然独舞，而剩下七个舞女已经环绕在她周围，仿佛完全是为了映衬她的舞姿。

渐渐地，她们的舞步越来越快，身形也由刚开始的清晰变得模糊起来，仿佛一道道幻影。此时，琴声也越来越急促，而箫声紧和之。

终于，在某一刻，那些幻影四散开来，虽然仍然围绕着花颜初，却不在以她为中心，将重心转移到自己身上，她们每个人的手中都出现了一道剑影，由于行动过快，根本无法判断到底是真是的剑还是幻化出来的影子。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们在舞剑。每个人都是一套不同的剑法，七个人七套剑法，空中人影剑影不断。

而中间的花颜初，则使双手各出现了一把剑，同时舞之，身影翩然轻灵，明明就在人的眼中，却令人难以捕捉。

太子向来波澜不惊的眼中闪现出一道精光。他不自觉地出声，“竟然是玄女九重剑！”

斗舞大会相较于斗武大会，少了一分刚厉，多了一分柔和，所以后宫女眷是允许参加的。太子妃陆雨菲就坐在顾西城的旁边。

因为按照之前的安排，此次斗舞大会由她代表琼国独舞，所以她很是关注其他国家的舞女，生怕被抢了风头。刚刚红瑶出现的时候，她心中的恨意差点掩饰不住，这个女人总是这样，一出现就是焦点。当初夜宴之上抢了她的风头，导致她失了太子殿下的心，今天在天下人面前，她绝对要压过她，让太子看看，只有她才是能够胜任太子妃的人！

听了太子的话，陆雨菲才从那极速的舞女剑影中回过神来，她下意识问，“什么？”

太子的目光还在台上，但是却低声解释起来，“玄女九重剑，是只有女子才能修炼的一种上古剑法，相传如果剑法大成，那一个女子便可以同时驾驭九把剑，并且每一把剑都可以舞出不同的剑法，一心九用，所向披靡。这九种剑法单挑出一种来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九剑合一，却有着不可小觑的力量。然而，这只是一个传说而已，至今都没有人真的能够掌握玄女九重剑的精髓。中间那个郡主小小年纪可以一心二用已经很是难得了。最令本宫惊讶的是，没想到已经失传于世的玄女剑法，竟然在花颜国中啊！”

另一边，鬼魅夏殇的眼眸中也流露出深深的不可思议，看着花颜初的目光也变得深邃起来。

众人还沉浸在琴箫和剑影中时，声音突然戛然而止，而台上那七名舞女，竟然瞬间化作道道轻灵的黑烟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花颜初双手一拢，她手中的双剑徐徐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她大方地向台下众人施礼，然后走下台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花颜国的献舞到此结束。

很多人被曼妙的舞姿剑影晃花了眼，还没有反应过来，而有心人士却看得出，虽然时间持续不长，九套剑法却是完完整整地舞出来了。只是由于动作过快，所以鲜少有人看得清。

很快，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不得不说，这场表演绝对是一场视听盛宴。不仅仅开了一个好头，也给后面出场的国家带去巨大的压力。花颜国的名头也更加响亮。

下台之后，花颜初悄悄问花颜雅，“小雅，你为什么不自己上去？如果你去了，舞出真正的玄女九重剑，那一定会让他们更加惊叹的！”

小雅一边收琴一边淡淡道，“颜曦堂姐不都说了吗，我们点到为止，枪打出头鸟，如果出尽风头，难免有心人士心怀不轨。就这样已经够了。”

花颜初吐吐舌头，不再多问。虽然小雅比她年纪小，但有时候却比她还要精，除了自己的亲姐姐，她最佩服的人就是这个堂妹了，总有种看不透她的感觉。

一舞毕，红瑶的神色一直淡淡的。她不属于人类世界，当然不知道玄女九重剑，不过这跟她也没有什么关系，自然不会多挂心。

她只是时不时地瞥向顾千夜那边。李珊珊就坐在他旁边，偶尔和他交谈几句，看上去亲密的很。她当下心中一阵烦躁。虽然知道他和李珊珊有名无实，可是能够顶着他妻子的名号做在他身边的人只有她一个，她想着想着便委屈起来，目光游离，也不再关注台上的情况，只是自己一个人发呆，连顾千夜关注的目光都没有注意到。

顾千夜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只是心中忽地一痛，想拥她入怀，可是碍于场合，什么都做不了，心情多少受了些影响，面容不知不觉冷下来。

李珊珊察觉了他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知晓了事情的症结。

她语气淡淡，“三皇子当真觉得她不想要皇妃的位置？”

顾千夜一听便知，李珊珊想问的并不是皇妃的位置，而是皇后的位置。当日在书房，她问他为什么不把皇后的位置留给红瑶，他只回了一句，她不会在意那些。

而今，她又问起，他却不知如何答了。

想了半晌，他叹了口气，语气之中似有哀伤，“她想要的哪里是皇妃的位置，她是想成为我的妻。”

皇子之妻为皇妃，可皇妃终究只是一个头衔。她什么头衔都不要，她只想成为他的妻子。

李珊珊嘴角勾起一抹自嘲，“那三皇子休了我便是，既不是有缘人，何苦霸占这妻子的位置。”

顾千夜一怔，看着李珊珊，眼神有些不可思议。

自李珊珊成为三皇妃，她一向只负责给顾千夜和兵部尚书牵线搭桥，兼顾王府大小事宜，也从来没有对有名无实的事有过半句怨言。顾千夜一直都以为她嫁给他是由于圣旨不可违，她辅佐他是由于想要放手施展才华。她一向冷静自持，从来没有逾越过。他一直都觉得，与其说他们是夫妻，不如说他们是伙伴。

他知道，如果要得到兵部尚书的帮助，他和李珊珊的婚姻就绝对不能断。而李珊珊似乎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

但是，从上次在书房开始，顾千夜就觉得李珊珊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她问他如果她要皇后之位她给不给，一个不在乎功名利禄的人，在完成大业之后并不想要恢复自由，反而想深深地锁在宫廷之中，他当时就有疑惑。而今，她说出这等意气之话，更证实了他的猜想。

难不成，李珊珊假戏真做，真的爱上他了？

他心中闪过千万个念头，而李珊珊已经将自己的情绪很好的藏起来。她淡然一笑，“三皇子，臣妾只是玩笑之话，不必当真。”

然而，顾千夜却并没有罢休，他直直地看着李珊珊，想着如何开口。

如果李珊珊真的想现在就离开他，他也一定会答应。虽然诸多利益牵扯，但他还不至于利用一个女子的青春来上位。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李珊珊真的深陷情网不能自拔。因为他只能给她名分，却给不了任何感情上的回馈。他所有的柔情，都已经只属于一个人了。

他想了许久，认真问，“珊珊，你说实话，你真的想要结束这个婚姻吗吗？如果是你所愿，我绝对会放你走，而且尽全力保证你的声誉不受侵害。”

李珊珊的脑袋突然一片空白，脸色也苍白起来。

她一时没有掩饰好情绪，难道已经被顾千夜看出端倪，所以他急着要赶她走，生怕负了红瑶？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珊珊，却说出如此决绝而残忍的话。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珠就在眼框里打转，却最终没有落下来。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她轻轻埋头在顾千夜的怀中，像是亲密的依偎，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不想眼泪掉出来，让人看出端倪。

顾千夜显然没有想到一向坚强的李珊珊竟然会有如此脆弱的时候，此刻她就埋头在他怀中，他可以感觉到，胸口一片湿润温热。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手臂无处放，只好搭在李珊珊的肩膀上，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

他突然想起什么，抬头对上红瑶的方向。这一看不要紧，他的手臂突然就僵硬了。

红瑶正在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脸上有浅浅的笑意，眸子中却盛满哀伤。她睫毛一颤，晶莹的泪珠便顺着脸颊滑下来。众人的目光集中在刚刚上台的乔那国舞者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然而顾千夜却看得清楚，同样看到的还有顾西城和鬼魅夏殇。

李珊珊不是容易软弱的人，红瑶难道就是易哭之人吗？

顾千夜的心仿佛针扎一样疼，猛地松开李珊珊。然而，红瑶的目光却早已经移到别处去，依旧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鬼魅夏殇看着顾千夜，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他都不舍得欺负的女子，顾千夜怎么可以这样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