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对垒万军
说着将手探进袖中摸出一个拳头大小、古色古香黑色小牌儿,其上雕着一个精美的火焰印记,隐隐有火光流动。
张左龄将牌子举过头顶用力一抖,高声叫道“九天琉璃火!”
牌子中那隐动的火光倏然窜出,膨胀扩散,在空中扭舞纠缠,化作一条手臂粗细的火蛇。
城守袁信和一干手下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均赞叹这仙尊好妙的仙法,此番当是无忧了。
那火蛇甩着尾巴,向红衣女孩儿直扑而来,飞动间在空中划出一条蜿蜒的火痕。
红衣女孩儿不惊不怒,淡然一笑,伸出白皙玉润的纤手朝那飞扑而来的火蛇屈指轻轻一弹,那火蛇发出一声凄厉嘶鸣,瞬间分崩离析,化为火莹、四下飞散。
女孩儿勾了勾手指,离散的火莹如被大力吸引,猛然钻入她手心中,瞬而不见。
张左龄被破了法术,胸口如遭重锤猛击,倏然吐出一大口鲜血,面色灰糜,便是连句话也说不出了,被几个士兵匆匆架了下去。
那黑色的小牌儿落在地上,其中火光已然黯淡许多,忽明忽灭,似要散去。
袁信诸人亦是心中巨震,暗道不妙,这张左龄乃是恒熙城中数得着的厉害人物,在这女孩儿面前竟也如此不济,只一合就被击败,她看起来明明也就十二三岁年纪,怎么练出这一身厉害的妖法,这该如何是好?
赵充国俯身附在袁信耳边小声道“大人,这妖人法术虽然邪门也只有这几人,我们数万大军难道还怕他不成,我即刻命弓手放出箭雨,看这妖人如何抵挡。”
袁信眉头紧蹙,心中踌躇,即不愿轻易放过逞凶的妖人又怕其另有凶招,难以抵挡。
袁信一方剑拔弩张,对面韩夜几人却在不远处或蹲或立,神色悠然,竟在谈笑聊天,全然未把这数万来人放在眼里。
袁信瞧得蹊跷,遂道“赵将军,你看前面几人遇到我军居然如此镇定,必有倚仗,我等不好施为啊。”
赵充国虽只是一个五品常设偏将军比袁信官阶要低一品,却掌握了恒熙城的军权,许多事情还要靠他照拂,是以袁信与他说话多以商量的口气,情理周到。
赵充国微微颌首,附从道“城守大人所言极是,我便派一小校先行探问一番再作打算。”
那司徒家的大管家艾迁一袭青色长袍,顶戴儒冠,留着山羊胡儿,目蕴精芒,在韩夜几人间来回扫视。
一名小校依命来到韩夜几人面前,大声道“恒熙城守袁大人有命!前面几人姓甚名谁,来自何处,因何在此,速速报将上来,不得有误!否则必以匪类归之,国法处置,决不轻饶!”
韩夜等人闻言面面相觑,随后相视而笑,仿佛听到了天下最为滑稽的事情,韩夜见诸人笑得夸张也不甘人后,随着着哈哈干笑几声。
小校看到几名疑犯如此嚣张,心中怒极,憋青了脸正要发作,身后却传来袁信的唤声“你且先行退下,我自有计较。”
小校含恨瞪了韩夜几人一眼,转身欲走,忽然感觉心底涌出一股滔天笑意,忍之不能,就这样在数万人的注视下发狂般大笑出声,鼻涕眼泪齐出,笑得满面赤红,又扑倒在地、来回翻滚,撕心裂肺的笑声直听得人心尖儿发麻。
赵充国看到自己的人如此丑态,顿觉面目无光,大吼道“你这腌臜货!还不与我滚回来!不要命了麽?!”
数个军士将他抓了,这小校依旧手舞足蹈放声狂笑,忽然一怔指着赵充国大声喊道“老狗!我那婆姨夜夜侍奉与你,怎滴还不提拔我,哈哈哈,你这挨千刀的竟敢耍我!”
那小校一边骂着,浑身也在剧烈挣扎,宛如疯魔一般,几个军士竟要拿他不住。
赵充国满脸通红,气得浑身颤抖、无法言语,暗道回头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段。
袁信劝道“赵将军稍安勿躁,依我看此人这般行为并非自身意愿,而像是中了邪……”
“我终于想起来了!”城守大人正说到重点却突然被司徒家的大管家艾迁打断,心中愠怒却碍于司徒家的势力未敢发作,和颜问道“艾管家想起了何事,可与此案有关?”
艾迁迅速附在袁信耳畔低语道“袁大人,十数年前我曾经见过那位大师,乃是朝雀阁的上仙无疑,地位非比寻常,那几位估计是他的道友,我们可万万得罪不得,这事我们须得从中凯旋一番。”
袁信听到‘朝雀阁’三个字,神色巨变,这是只有司徒世家的嫡系亲属和核心亲信才有资格知道的一件事情,这朝雀阁乃是炎黄神州四大圣地之一,是仙侠界最具盛名实力的门派,司徒世家屹立数百年,第一代家主正是在朝雀阁的扶持下才创下了偌大的基业,说的直白一些,司徒世家只不过是朝雀阁在俗世中的一份产业而已,予取予求、欲生欲灭,都在其一念之间。
传言一百多年前年朝雀阁一位二代弟子到恒熙城替宗门办事,正遇到北漠十国联合侵略大汉国,当时大汉并无此刻的强盛,竟被攻入了恒熙城这个中原重地,那朝雀阁弟子也不知施了什么仙法,天空中竟多出一轮太阳,漫天金光洒落,好似下了一场金雨!五十万北漠大军遇到那金雨,就如同被引燃的大片枯草,哀声震天之下都化为了焦烟,自那以后北漠诸国就归顺了大汉国成了附属国。
袁信想到此处,双腿竟筛糠般狂抖起来,他作为一城之守自然明白今日得罪了何等人物,微一权衡,便飞一般跳下马来,急急跑到韩夜诸人面前跪下,磕头如捣蒜,鼻涕眼泪流得满脸,痛苦哀嚎道“诸位上仙明鉴啊!小人心中绝无半分对上仙的不敬之意,都是这赵充国蛮横专权,小人也是无可奈何才被他逼来的呀!”
说着跪转过身来朝赵充国大声吼道“赵充国!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勾结妖道、御下不严、威逼上官,如今竟敢得罪了上仙,我袁信今生与你势不两立。”说着连滚带爬的扑向赵充国,这护城将军早被袁信的言行举止吓得够呛,正要学着袁信前去请罪,不想却被抢了先机,正待答话,却被袁信一个熊抱搂住了腰,他乃是武将,虎背熊腰,袁信吃喝嫖赌早就掏空了身子,如何能与他肉搏。
但此刻赵充国被袁信的话语吓破了胆,哪敢造次,也不管袁信对他如何,便要跪下身来,袁信哪容他随意施为,急发狠力,居然将正在下跪的赵充国推个趔趄,没站稳脚,摔倒在地,袁信顺势扑将上去,骑在赵充国身上,抡起拳头雨点般砸了下去,边打边喊“上仙请放心,今日我若不将这冲撞了仙颜的败类活活打死,誓不为人!”
赵充国听到袁信如此言语,心里简直要滴出血来,手慌乱的挡着攻击,急忙大喊道“上仙,冤......”一句话没说完,又被袁信砸中了口鼻,登时语塞。
事情的主要责任人,司徒谦大少爷此刻刚好寻到这里,正看到方才的一切,他急忙向艾迁使个眼色,两人快步走到近前,慌忙屈膝跪拜而下,行了主仆大礼,司徒谦口中谦卑道“小人司徒谦,是司徒世家第十六代家主长子,适才刚认出几位上仙身份,之前更是得...得罪了这位仙子。当是万死难赎之罪,但此事和家族绝无半分干系,只求上仙让小人回家再见父母最后一面,即刻自刎,以稍息上仙怒火。”
艾迁也惶恐道“小人艾迁,愿和小主人同死,稍赎不赦之罪。”头接连不断重重磕在石头地上,鲜血横流,边磕边唯唯诺诺朝那和尚打扮的人恭言道“敢问这位大师,还记得小人否,十八年前您曾亲临鄙处,当时就是小人接待的……”
和尚神色不愠不火,平静道“这位艾施主与贫僧确有一面之缘,昔日之因,种今日之果。当日你予我有接引之恩,今日才有这相认之果,此等因果不可不还,这里有一粒‘百还丹’,可医你陈年锢疾,并延寿十数年,以还我们两番相见之缘。”
艾迁大喜过望,“咚咚咚......”又是一串头下去,泣然道“多谢大师恩典,如此恩德小人永世不忘。”
和尚淡然一笑,合十闭目,不再言语,神色高深莫测。
这一番经历让一旁的韩夜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对袁信和司徒谦佩服不已,
不料那小道士突然乳声乳气插嘴道“哈哈,你这和尚倒也精细,一粒破烂百还丹就换人家几个大响头,这生意可赚大了。若是公子我随便施舍个几十瓶,岂不是可以开宗立派了?”转身又对司徒谦和艾迁二人温言道“别磕了,起来吧,我那师妹是什么脾气,我怎会不知,此番非你之错。”
司徒谦和艾迁如闻天籁,不敢再矫情,纷纷起身,眼神微不可查的悄然交错,同声道“谢诸位上仙不杀之恩,司徒家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