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叛乱之后的局势

眼看着莫顿贺可汗与张义潮已经突破人群走到阵势的最前面，右威卫大将军百里合赶紧挡在了莫顿贺可汗身前，大声说道，

“可汗陛下，叛贼戈耶纳还没有伏法，请可汗陛下到安全的地方，末将准备对叛军展开最后的围剿！”

“大将军，叛贼已经被包围，谅他们插翅也难飞，朕有话要对外九部的弟兄们说！”

“陛下，危险！”

百里合几乎是用请求的语气请莫顿贺可汗和张义潮躲到安全的地方，莫顿贺又何尝不知，只是这剩下的一万外九部叛军还有争取的可能，莫顿贺可汗又怎能轻易地放弃，随即对着叛军大喊道，

“外九部的弟兄们，你们睁看眼睛看看，某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将你们当成炮灰一样送到战场，将我们整个国家置于动乱之中，但凡你们还有一点儿良知，就请你们放下手中的武器，我莫顿贺以先祖骨力斐罗的名义起誓，绝不追究你们谋反的罪责！”

张义潮也没想到，莫顿贺的一番话，让本就已经人心不稳的外九部士兵开始动摇，士兵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手中的白杆枪也处于最为松弛的状态。而这一番话让戈耶纳最为紧张，眼看着外九部的士兵已经为莫顿贺的一番话触动，戈耶纳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举起手中的弓箭就要瞄准莫顿贺可汗。

风力冰冷的箭头迎着火把的光亮发出煞白的锋芒，而恰恰映射在张义潮的眼中，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义潮左手推开了莫顿贺可汗，右手已经将手中的横刀抛了除去，几乎是使劲了全身的力量，张义潮本就已经受伤的左臂经此一推，顿时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莫顿贺可汗被张义潮左臂推倒在地上，几乎在同一时间，抛出去的横刀经过几轮飞转，直接砍中了正要发射暗箭的戈耶纳前胸，一声惨叫也是可想而知。所有的士兵都怔住了，右威卫大将军百里合顾不得扶起倒在地上的莫顿贺可汗，飞速转身抽出手中的弯刀正要发号施令，张义潮大喝道，

“外九部的弟兄们，逆酋戈耶纳已经被杀，难道你们还想要垂死挣扎么，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绕你们不死！”

百里合的弯刀还没有举起来，就看到戈耶纳与其手中的弓箭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前胸的那把横刀死死地陷进了骨肉之中。外九部的士兵先是一惊，但是看到戈耶纳已经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有几名士兵慌乱之中丢掉了手中的白杆枪，跪在地上高呼饶命。

此时的莫顿贺可汗在几名亲兵的搀扶下从地上坐了起来，拍了拍后背的泥土，走到人前说道，

“此次叛乱，全是戈耶纳阴谋已久，简直是罪该万死，朕念在各位外九部弟兄都是被戈耶纳等人蒙骗，今天不追究各位的罪，但是你们必须放下手中的武器！”

莫顿贺身为回鹘汗国的可汗，自然有一定的威慑力，外九部的剩余士兵看到戈耶纳已死，有的士兵也已经跪倒在地上，随即也就应了形势，将手中的武器抛在了地上，双膝跪地请求莫顿贺可汗饶命。

莫顿贺万万没想到，这剩余的近一万人全部投降，随即大喊道，

“百里合大将军，你右威卫大军聚拢外九部武器，将剩余的一万人集中看管，切不可出现混乱！”

“末将明白！”

“句录莫贺何在？”

不多会儿时间，一个身材矮小但是面庞极其清秀的回鹘少年来到了莫顿贺面前，张义潮仔细打量着这位眼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只见他年纪虽轻，骨子里透露着一股高贵的气息，面像清秀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只见少年来到莫顿贺可汗面前，双手一鞠说道，

“儿臣句录莫贺拜见父汗！”

“句录莫贺，你率领左威卫大军随朕一道前往外九部营地！”

“儿臣明白！”

张义潮心中清楚，戈耶纳的两万大军虽然被解除了武装，可是戈耶纳已经说出了他的全部阴谋，那就是外九部的其他元老也参与了这次叛乱，因此莫顿贺可汗必须要在外九部其他元老赶到高昌之前，将其截住，最好能在外九部营地将几大元老擒获。

在张义潮的陪同下，莫顿贺可汗跟随左威卫大军前往外九部营地，大约在天亮时分，一行人来到了外九部元老聚集区。依靠着天山之上优质的水源，外九部几十万人聚集在这里放牧以及种植农作物，而所谓的元老就是这几十万人实际上的统治者，这些元老凭借在族内超高的地位，在族中有超越国家体制的生杀大权。

在莫顿贺的父亲继任可汗的时候，有心模仿大唐王朝，准备在国内实行统一的法制，不料却遭到了大多数元老的阻碍，回鹘国内内、外九部差点就酿成大灾难。莫顿贺继任可汗，有心想铲除这些妨碍国家法制实施的拦路虎，可是却得不到包括其叔叔拔贺小汗在内的外九部支持，因此莫顿贺不得不忍辱负重。

左威卫大军在大将军句录莫贺的指挥下，迅速包围了几大元老居住的地方，外九部的其他武装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的时候，莫顿贺可汗和张义潮等人已经镇定自若的走到了元老居住的城堡之内，一起前来的自然包括被捆绑的拔贺小汗和戈耶纳的尸体。

城堡之内的外九部族人很显然没有想到莫顿贺可汗会亲自到来，吓得到处躲藏，有的人已经将这一消息迅速的报告给了几大元老。很快，几个胡子都白了的回鹘人拄着拐杖慢悠悠的从大殿的另一侧走了出来，其中包括一名坐在软轿之上的回鹘人。这些人看到莫顿贺可汗坐在大殿正上方的座位上，慌忙前来行礼，齐声喊道，

“微臣拜见可汗陛下！不知陛下驾临，我等有失远迎，请陛下恕罪！”

“各位大人免礼，朕今天不请自来，生怕打扰到了外九部的族人们，是朕唐突了！”

“可汗陛下言重了，不知陛下今日前来有何吩咐？”

“昨天晚上，高昌发生一件大事，各位想不想听听？”

这些外九部的元老面面相觑，不知莫顿贺的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吞吞吐吐的问道，

“微臣消息闭塞，请可汗陛下明示！”

“好，那朕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外九部驻扎在高昌城南的一支军队昨晚发动叛乱！”

莫顿贺话音刚落，堂下顿时一片哗然，从这些人的表情上来看，张义潮丝毫看不到伪装，或许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参与叛乱。看到众人一脸的狐疑，莫顿贺可汗继续说道，

“这支军队被外九部将领戈耶纳怂恿鼓动，攻打高昌城，朕获悉他们的阴谋之后当机立断，调集左右威卫大军及时扑灭了这场叛乱，如今高昌的局势已经得到了控制。”

听到莫顿贺可汗的一番话，包括那名躺在软轿之上的外九部元老也从软轿上滚落下来，跪在地上不停地叩头，口中直呼道，

“可汗陛下，微臣等对叛乱之事丝毫不知情，请陛下明察啊！”

“是啊陛下，微臣等年老体弱，常年居住在外九部营地，对外界不知情啊！”

“哈哈哈...，各位元老大人不必惊慌，朕没有责怪各位大人的意思，快快请起！”

“微臣惶恐，请陛下明察！”

说话间，莫顿贺已经起身将这几位跪在地上的外九部元老搀扶起来。那名年龄稍大躺在软榻之上的元老抓着莫顿贺的胳膊哭泣道，

“微臣该死，一时失察致使外九部大军被戈耶纳这种奸佞小人利用，请陛下治微臣失职之罪啊！”

“巴夜图，您是回鹘汗国三朝元老，您这一跪，朕实在是不敢接受啊！”

“可汗陛下，外九部与内九部共同组成我们回鹘汗国，如今外九部发生这样的事情，老臣实在是无颜面对故去的骨力斐罗大可汗啊！”

“巴夜图言重了，快快请起！”

几名亲兵走过来协助莫顿贺可汗将这名叫巴夜图的元老再次搀扶着坐在了软轿之上。巴夜图乃是与回鹘汗国的创始人骨力斐罗同一时代的人，是回鹘汗国最重要的贵族之一，这一次面对莫顿贺可汗的兴师问罪，居然惊恐到了失态的地步，怎能不令其他人动容。

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其他外九部元老，莫顿贺可汗回到了大殿上座，正声说道，

“各位大人，昨夜高昌一战，令朕十分的担心。各位大人可都是我们回鹘汗国的元老贵族，万一卷进了谋反的风波之中，不仅像戈耶纳一般身首异处，而且还会落得个晚节不保、无颜面对骨力斐罗大可汗！”

“多谢可汗陛下关心，微臣惶恐！”

“好，来人啊，将戈耶纳这个叛贼的尸体抬进来，让各位大人好好看看！”

“是！”

门外早已经等候的亲兵抬着死去多时的戈耶纳的尸体走到了大殿之上，一股恶臭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这些元老年事已高，很多年都没有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看着戈耶纳狰狞的死状，有两名贵族差点晕倒过去。张义潮也觉得可笑，曾经不可一世的回鹘族英雄，居然也会被这种场面吓到，真是令人悲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