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勤练始有成

“咚咚咚……”

秋日的夜雨绵绵而下，破烂的小木屋内，几处渗进来的雨水滴入接漏的小铁盆里，发出低沉的声响，吵得林空无法入睡。

林空睁开泛着血丝的眼睛，灰色的床铺已经被渗漏的雨水打湿了大半，裤子湿漉漉的黏在腿上，一片刺骨的冰凉。这破房子一到阴雨天气根本不能住人。

他深吸一口气，疲惫的眼神在灰暗的烛光下泛出一抹坚毅，随后双手猛地一拍床板，腰腹用劲，生生从床板上弹了起来，顺手操起床边立着的小木棍，侧身，弓步，横扫，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咻……”木棍滑过空气发出沉闷的颤音。

林空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把木棍一扔，坐在床边捶了捶自己有些酸痛的腰背和双腿。

他来这柳家山庄当奴仆已经三年了。林空原本是庄稼汉的孩子，家里有父母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过着相依为命的生活。可三年前一场大旱，导致地里颗粒无收，全家差点饿死，田地租金更是交不上，于是地主就要拿十三岁的林空或者他妹妹抵债。

大哥已经成了家，林空作为家里的第二个男丁，一大劳动力，对家里的作用还是很大的，父母经过一夜的商量，最终忍痛把七八岁的妹妹送出去。

林空依然记得那天妹妹被硬拽出去时歇斯底里的大哭，年幼的她可能什么都不懂，林空却知道，自己的妹妹多半会被买到青楼妓馆，养到十几岁然后供那些达官显贵把玩取乐。

他不忍，毅然留住了妹妹，自己跟着地主的人走了，随后就被卖到这柳家山庄。

事到如今，林空也没有怨恨过父母，对于地主，林空也没有特别的恨意，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再说了他泥腿子一个，有什么人权？被卖到这里，家里少一张嘴吃饭，自己每个月得的一些工钱他也稍回去了，家里的负担肯定减轻许多。

夜雨慢慢地停了，漆黑的夜露出一丝细微的晨光。

“已经五更天了吗？”

林空急忙换上一身衣服，稍作整理，然后带上工具去割草喂马、打扫庄园，修剪枝桠。

等到自己的工作全部忙完，早上已经完完全全的到来，柳家的其他奴仆开始懒洋洋的起来。

林空不顾身体的疲劳与酸痛，胡乱的啃了几个馒头，在山庄七转八转，慢慢摸到了柳家演武场外墙边。里面挥剑的声音整齐的传来。

他眉宇间的兴奋之色掩饰不住。

今天是一月一次的王长老传授剑法的日子，柳家剑术闻名青阳镇，这王长老是柳家家主柳正恩的结拜兄弟，一身剑法出神入化，若学得一两招，就算以后不能在青阳镇横着走，至少不会收人欺凌。

林空岂会一直甘心和那些讨巧卖乖的奴仆为伍？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铁的法则，这一点他从十三岁时就深刻的意识到了。学点剑术，以后找机会溜出去，斩断束缚，有一技傍身，打猎行商，庇护家人，也落得个自由自在。在青阳镇，没有一点力量，就算脱离奴仆身份也会回到朝不保夕的农奴生活。

这样盘算着，林空已经无声无息的爬到墙边的一颗柳树上，借助柳条遮挡，堪堪漏出一双眼睛，观察墙内演武场。

这片风水宝地是林空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找到的，人烟稀少不说，离演武场不是太近又不远，就算是高手也不可能察觉到柳树这边林空的气息。行偷鸡摸狗之事不得不小心翼翼，柳家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据说是打家劫舍起的家，以前有偷师被抓的，按照惯例都是挑断手脚筋沉河的下场。

以林空的视角望去，青阳城柳家演武场大理石地板反射着明晃晃的朝阳，台上三十几名柳家青年才俊提剑弓步，浑身衣衫早已湿透。

“你们听好，剑道的精华在于刺、撩、砍、划、勾。这招‘燕反’主要讲究回身直刺，要快，全身劲力集中一个点，配合步伐点人要害，要如燕一般灵巧。我先演示一遍！”少年们的身前，身穿青色长袍的年轻人目光凝练，声音却是沙哑的。这就是王长老，林空在柳家曾今见过几次。

“看仔细了！”

年轻人拔出了腰间的玉鞘银剑。

“噌！”

反射着寒光的银亮长剑在空中轻微轰鸣。明明是还很炎热的早秋时节，少年们却纷纷感到一丝凉意。

远在演武场外围墙外的柳树上的林空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王长老的剑术行云流水，连勾带滑，剑光闪闪，声势非凡。

已经偷学近两个月，柳家的基础剑法林空已经掌握的八九不离十，这一招“燕反”高深莫测，是柳家绝学，林空十分惊叹与欣喜。

教习结束，跳下柳树林空仍在琢磨刚才那一招，行走在杂草旁的他时而手指上扬，时而脚步微曲，体会着出剑时劲力与时机。

午时，山庄内一处偏僻的深林，淡淡的秋风浮动树叶，不知名的鸟儿渣渣的叫个不停，林间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年一身奴服，少年长着一张清秀的脸，身形消瘦，眼神疲惫，带着淡淡的黑眼圈，但却闪着坚毅的光芒。

少年正是林空，没有了繁琐杂物的困扰，他立刻便来到这片密林，想练一练这招“燕反”，少年心性，迫不及待。

林空拿出一根勉强削成剑形的木棍，摆好架势，练起柳家的基础剑招。

“咻咻咻”破空声不断传来，林空的剑术非常沉稳，一点也不花俏繁杂，严格按照招式来练，一套入门剑招被他使得有声有色。也不枉林空煞费苦心的偷学，他的剑术渐渐有了登堂入室的感觉，同样年龄的柳家普通弟子不见得能胜过林空。

基础剑招三十六式使完，林空全身微微冒汗，肌肉已经活络起来。接下来就是那招“燕反”了。

林空已经决定练会这招后就不去偷学了，纵使那柳树边很安全，但夜路走多了迟早碰见鬼，柳家高手高深莫测，远非林空能揣摩的，王长老白天使剑时的样子他现在都心有余悸。练会了这一招杀手锏，在普通人眼里也算是个高手了，林空是什么货色他自己清楚，不求开宗立派万人敬仰，小心驶得万年船，找机会溜出去，自立自强，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的平凡生活。

“好小子，没有内功心法的支撑仅仅两个月就把柳家基础剑法练到这个地步，你小子也是个人才啊！”

就在林空最后构思“燕反”的架势时突然传来熟悉沙哑的声调。

林空大惊，心中凉了半片。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浑身冷汗直往外冒，什么“燕反”，什么剑招，都吓得抛到脑后，这熟悉的沙哑声调赫然是王长老的声音。原来自己偷学两个月全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林空还自以为很隐秘，这下玩完了，柳家根本不是什么善地，基本上每天都要死几个人，林空的人生只怕到此为止了。

王长老看到林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不由得淡淡一笑，沙哑的语调与年轻的外表极不相符：“你不用担心，我看你是个人才，不会为难你，不然也不会放任你偷学两个月了，求学奋进之心难能可贵，你想学剑法，我把你收入我的门下，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