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星辰之术

陆幻一字一句的说道：“晚辈虽然没有见过无渊仙皇的风姿，可是陛下既然能够诛杀一位魔皇，那手段定然极为通天，仙宫六圣也不会是浪得虚名之辈，他们同时出手竟然不能够将前辈留下，那肯定是无渊仙皇有意放您一条生路。”

无道子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他这些年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总也过不了心中的那一道坎，虽然嘴上说不怨恨师兄，但实际上却对无渊仙皇对自己出手极为痛心，今天从外人口中得到了这样一个早已知晓的答案，心中的怨恨瞬间烟消云散，他心绪变得平静下来。

周围雪花渐渐散去，陆幻骤然压力减小，他继续道：“无渊仙皇与前辈万年同门手足之情，即便是前辈罪恶滔天，那也不会对您痛下杀手，无渊仙皇如此做的目的只不过是让前辈您肯自己醒悟。前辈所说的过错虽然看似是无渊仙皇惩罚您的理由，可实际上你根本不了解自己师兄的苦心。”

陆幻的一番话犹如暮鼓晨钟，一下子将迷惘十几万年的无道子惊醒，他露出了无奈的神情，面容有些憔悴，整个也苍老了许多。

无道子喃喃自语道：“什么狗屁宗师，只不过是一个痴人罢了，为了能够跟上无渊师兄的脚步，本圣尽管天资无双，但在宗门之内所付出的努力远远超过其他人。当自己渡过大乘仙劫的时候，见到师兄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那一刻本圣才找到了修炼的意义，那就是不让无渊师兄失望。”

众人都注意到无道子称呼的变化，他将‘贫道’改为了‘本圣’，这就证明他真正卸去了脸上的伪装，将自己的本心暴露在众人面前，现在说的话才是他的肺腑之言。

“可是这几千年来本圣又做了什么？只不过是做了一件又一件令师兄失望的事情，师兄心系仙界生灵的安慰，心系宗门的荣耀，而本圣却为了一己私欲，陷宗门于不义，陷师兄于不仁，将仙界诸派修士的性命看做草芥一般，将祖师留下来珍宝视为粪土一样。”

“这才是师兄真正失望的地方，他不怕我做错了路，只是不愿意让我成为不仁不义之辈，一具披着宗师外衣的行尸走肉。师兄当年用梦蝶迷镜将天罗地网大阵轰出了一丝破绽，为了就是给我留一条生路。这数万年来，本圣却为了一时间的意气之争，让祖师遗宝蒙尘，即便是师兄圣殒，也不能够安心去见列祖列宗。”

讲到这里，无道子竟然留下了两行血泪，在那空洞无物的眼眶之中，显得各位阴森恐怖。

“本圣一直都知道师兄是为了什么生气，而本圣只不过是为了那一点点自尊心，变得自欺欺人，没有勇气到师兄碑位前认错。”

陆幻轻叹了一口气，无道子不是不明白无渊仙皇的苦心，只不过是当局者迷而已，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大厅之内静的可怕，半晌之后，无道子重新恢复了神采，心结解开之后，仿佛境界又有所提升一般。他微微笑道：“多谢小友指点迷津，本圣虚度无数个寒暑，没想到却不及小友的万分之一。”

“已经耽误了这许多功夫，诸位都是修道有成之人，相信不会陪着本圣感叹往昔，青穹帝君的手段相信已经准备妥当，虽然本圣已经油尽灯枯，可也愿意领教当世高人的绝世仙术。”

无道子豪情万丈，手持拂尘一派宗师气度，根本看不来身受重伤。其实刚刚他与青穹帝君对的那一掌，根本已经用出了十二分力气，抽干了自己恢复数万年的仙元，若非是灭度法眼震慑住场中诸圣，只怕现在自己已经成为阶下之囚。

可是一旦心结打开，无道子早就生无可恋，但宗师强者的自尊不允许他不战而败，即便对方与自己没有任何利害关系。而且十万年没有与人交过手，在自己最后的时刻能够与一位当世帝君切磋，也算是不枉此生。

青穹帝君的确是在布置一座阵法，他曾听说过无道真圣的传奇，即便对方已经心中清明，可是身为帝君的自己，要完全遵守仙皇法旨。即使无渊仙皇已经圣殒，青穹帝君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清风真圣不知何时后退了三丈的距离，给青穹帝君留下来能够随意施展的空间，他面带笑容的看着对方，静心欣赏这场跨越十万年的比试。虽然荀家人才辈出，可除了荀圣之外，没有一位宗师级别的高手，他也想要领略一下宗师修士的丰采。

青穹帝君浑身帝袍无风自鼓，英俊的脸上充满了锐气，整个人仿佛与周围空间连接在一起，血玉寿棺形成的满地齑粉一点点聚拢起来，最终形成了一具身高十丈的灵狐。这只灵狐仿佛真有生命一般，身后九条尾巴随风摇曳，双目炯炯有神，额头上还有一撮绒毛。

无道子淡淡道：“帝君果然得到青丘山的精髓，竟然能够唤出九尾仙狐的祖灵，却不知道是否空有驱壳，还是蕴含着狐祖意志。”

“道友博学多才，什么都瞒不过您的法眼，本帝君虽然天生媚骨，可是血脉精纯程度只有八成，根本无法得到狐祖意志的垂青，所以这尊九尾仙狐乃是由此地仙灵所化，虽然有些缺陷，可依旧算是不错的灵物。”

青穹帝君极有自信，这尊九尾仙狐已经超越了自身极限，并且吸收了八十一位殷商世家老祖的怨灵，即便是面对全盛时期的无道子，也有一战之力。

“无量天尊！”无道子宣了一声道号，他挥动手中拂尘，漫天银丝如同九天星河一般，将整座大厅染成了银色，周围无数彩蝶飞舞，空间之中如梦如幻，好似出现在幻境之中。

陆幻心中默念静心咒法，守住心中最后一点清明。而那九尾仙狐却不受任何影响，它身后九根长尾不断地摆动，周围空间瞬间变得扭曲，好像随时都要破碎一般。无道子面无表情，好像真如一位盲眼老者一般，他头顶之上出现了一颗耀眼的星辰，立刻加持了幻境之力，而九尾仙狐动作略有迟缓，却没有能够抵挡它优雅的前进步伐。

很快第二颗星辰又已经点亮，这时候天空中下起了流萤花雨，周围空间弥漫着淡淡香气，即便陆幻已经封闭六识，却依然能够闻到阵阵异香。无数彩蝶开始异变，它们背后的翅膀变得更加宽大，但是飞舞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这些蝴蝶好像完全融入了天地之间，一举一动暗合着天地至理。

陆幻就要守不住自己的心神，只见他的头顶之上突然降下来一道柔和的仙光，耀世明灯直接飞到了他的头顶之上，乳白色几乎凝结成实质的仙元瞬间将其笼罩，一切迷离的感觉顷刻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九尾仙狐在漫天异象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超凡脱俗，它抬起了自己高贵的头颅，蔑视的看了一眼无道真圣，只是这一眼，就令对方浑身一颤，所有的异象险些崩溃。无道子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而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痛苦的神情。

无道子手中拂尘挥动的轨迹犹如天道运行一般，虽然繁杂无比，可是没有一点滞瑟的感觉，是那么的浑然天成，就好像是行云流水一般。就在无道子即将溃败的刹那，第三颗星辰终于点亮，整个人气势大振，一下子将九尾仙狐的威势抗拒于百丈之外。

周围星光流转，彩蝶没煽动一下翅膀都仿佛洒落一颗星辰一般，天空中降下来无数编钟，同时奏起了悦耳的仙乐。虽然在生死比斗，可是青穹帝君全身心的欣赏这天籁之音，整个人一点也不害怕受到异象的影响，反而脸上露出了愉悦的表情。

枯松真圣微微颔首，淡淡道：“无道子果然是道家奇才，他修炼的是星辰之术，能够调动天地伟力用于己身，而且是最为纯正的道家功法，传说此术并非某一个门派独有，乃是天授之术，只有有缘者才能够习得，上清宫几十万年的传承，却也没有一个人有此大机缘。”

兕瑞真圣接言道：“相传此术蕴含周天星辰的运行轨迹，三千大道包含其中，如果能够将其习得最高境界，即使突破到仙尊也不是痴心妄想。无道子虽然行事偏激，可他却得到了道家真意，如果当年能够迷途知返的话，假以时日必然能够星耀万界。”

“星辰之术包罗万象，无道子所用的是七星阵，可以召唤北斗七星之力为自己所用，如果能够将七颗星辰全部点亮的话，那九尾仙狐可能无法突破他的防御。”罗网真圣渡过大乘仙劫之后，对仙界诸般奇术又有了一定的了解，这并不是因为他见过这些术法，只是一通百通，大乘真圣对天道亲和力极强，即便是没有见过的大道，也能够推算出一些运行的规律。

九尾仙狐将抬起的右脚又放了下来，它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无道子头顶之上那三颗璀璨的星辰，周围彩蝶身上掉落的磷粉沾到自己身上，立刻燃起腾腾的火焰，九尾仙狐面无表情，任由火焰燃烧，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