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汇流
陈永仁有点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相貌是张渐凝没有错，但是散发出来的气质，绝对不是上次在音像店里见到的那个张渐凝，甚至，和今晚刚刚见面的时候，也已经有所不同。
姑且叫眼前人作张渐烈吧。
看着他那双隐约飘荡着银光的双手，陈永仁有一点迷惑，只不过在刚刚吸食了毒品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什么光怪陆离的事情都是可能的，想要钱，天上就会不断地飘落美金，想要女人，就会有各式各样的尤物匍匐爬来。陈永仁只是眼神恍惚了一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突然之间笑了，不再在意眼前的异状。
“站起来了又怎么样？变强了又怎么样？你的有些事情我是理解不了的，我的有些事情也是你一样不可知的啊。”喃喃地自言自语着，陈永仁再次从外套里掏出了两颗胶囊丢进了嘴里。
看着陈永仁这个动作，张渐烈突然想起了此前在和沈亮吃饭时候，遭遇的那次青奎帮突然而来的袭击。当时最后出现的那个日本三人组里面，有一个日本刀客名叫志志雄真实，他自称在陈永仁这里兑换了降温药剂，结果服用了之后根本没有起到任何降温的作用，而是十分坑爹地自焚而死。这个场景可以说相当诡异不符合常理，张渐凝当时还是看过志志雄真实使用那药剂的瓶子的，瓶子上的说明清清楚楚写着——陈永仁调制的药，适用于高烧不退，服用后有强力降温的作用，且30分钟内体力恢复速度+30%。
单看说明的话那绝对是为志志雄真实量体裁衣调制的药剂，但是偏偏实际效果截然相反！想到这里，张渐烈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把握到了一点当时张渐凝没有留意到的什么，一个非常致命的忽略，但是，要得出明确的结论却还缺少着一块最为致命的拼图……
陈永仁作为一个常年接触毒品的人，能够调制药品是很正常的事情，实际上大多数高端的毒贩都多少懂一些医药化学，比如冰毒的主要成分二甲基苯丙胺，实际上就是麻黄素的化学成分。而小剂量高纯度毒品在古代医学里，一直是作为镇痛剂的角色存在的，比如直接服用罂粟花的浆汁凝固物，对于感冒和胃痛都有不错的疗效。
能够调制药品的陈永仁……如果这个时候张渐烈立即转身就走，事后冷静下来想明白了，或许随后整个事态发展的走向都会完全不同，可惜的是，此刻的张渐烈根本没有时间去作深入的思考。
只见咽下了胶囊之后的陈永仁开始出现了新的变化，他双眼慢慢的充满了血丝，脖子上青筋粗显，胸背腰腹手臂腿脚的肌肉都在逐渐隆起，把他原本轻便修身的衣装撑得鼓鼓的。
就在张渐烈凝神戒备的时候，陈永仁突然“唰”的一声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瞬间移动？！
这不可能，低武位面的一个黑社会打手怎么可能会有这种逆天的技能？只是速度足够快而已吧！张渐烈大骇之下，骤然发现自己的后背汗毛耸立，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在身后暴起袭来。
几乎同一时间，陈永仁的身形出现在了张渐烈身后，他挥起短棍使出了一个标准的全垒打动作，双腿交叉双手握棍拧腰发力，短棍狠狠地抽向了张渐烈的腰间。
张渐烈只来得及半转过身体，用双手拦了一下，他手上的银光瞬息间拟态成了一块闪亮的盾牌，可也就是稍稍抵挡了一下而已，随即就被扫成了漫天的碎片。张渐烈的身体再一次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飘飞了出去，落到了地上弹了一下之后还滑开了近十米才停下来。
两道鼻血从陈永仁的鼻孔里慢慢滑下，短棍被他随手“咣当”一声扔在了地上。“妈的，这种药的负荷就是大……”他慢慢走向瘫倒在地上的张渐烈，依然是如同扫地一样的走路姿态，全无正形，随着他一步步走近，他的身形开始慢慢的消减收缩，一点一点地回复成正常的样子。
张渐烈头发被汗打湿了贴在脸上，嘴里抽搐一样地呕着血沫，他的双手全废了，十指扭曲地蜷缩着，可以看得出所有指骨都已经支离破碎了。张渐烈在这一击之下已经彻底崩溃，没有直接晕死过去已经算是意志相当坚定了。
陈永仁低头看着张渐烈，眼里闪过了一种莫名的神色。他长叹了一口气，在张渐烈的身边坐下，从外套里掏出了一个皱巴巴的烟盒，捏了两根烟出来叼在嘴里点着了，然后把其中一根塞进了张渐烈的嘴里。
“唉，真没意思。”陈永仁悠悠地吐了个烟圈说道：“回去吧，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香港没那么好混的，真搞不明白你们这帮人，为什么总是那么喜欢来这里搞搞阵。”
“我走啦，我其实是真的不想杀你的，换了……其他人可就说不定了。”说着，陈永仁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磕了一下烟灰准备离去。
走了几步之后，陈永仁像是想了什么一样，表情有点复杂地说道：“……有件事情，无论如何……谢谢。”
陈永仁没有发现趴在地上的张渐烈正在努力地站起来，他的手指已经慢慢恢复了原状，不再是刚才那完全违反了生理常识的扭曲模样。
张渐烈以受伤为基础进行医疗的技能可以保证他有不错的续航能力，只不过这种回复能力并非逆天，只能以一定的百分比进行反馈，而且效果一次比一次递减，要不然张渐烈本身就是防御型的定位，加上了短距离瞬间移动，再加上了自我治疗，那简直就是一个神仙了，所以空间断然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当陈永仁听到身后有声响的时候，他有点吃惊地转过身来，看见张渐烈竟然已经能够勉强站起来了，尽管还是摇摇欲坠的样子，但是陈永仁自己可是非常清楚刚才那一击是何等威力的。霎时间陈永仁的表情相当精彩：“靠，你不只是地鼠啊，简直就是小强嘛！”
张渐烈此时气若游丝，连喘息的力气都欠奉，他只能死死地盯着陈永仁，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在这时候，远远传来了一个声音：“咦，你们两个都在这里呢？”
陈永仁闻声挑了挑眉毛，转过头望了过去，只见远处有三个人正在奔跑过来。当先一个，是那天陪着沈亮一起出来吃饭的那个女人，在这个女人的左边，是一个陈永仁认识的人，沈澄，而在这个女人的右边，更是一个陈永仁认识的人，杨锦荣。
这个女人和沈澄在一起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她和沈亮一起出来过，应该是沈澄这边的人，但是杨锦荣怎么和他们两个呆在一起？这就让人非常难理解了！
陈永仁和杨锦荣可是打过交道的，尽管陈永仁用烟灰缸砸了沈亮之后被杨锦荣带进警署暴打一顿的剧情，因为这一次青奎帮的突袭捣乱了剧情的发展所以并没有发生，但是陈永仁对于这个当年在警校里各项成绩一直追在他身后，总是和他抢奖学金的家伙还是多少有点印象的。
杨锦荣看了看陈永仁，眼睛稍稍眯了一下，又看了看张渐烈，似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头。空间安排张渐凝作为杨锦荣派出的卧底出现这个剧情世界里，两个人之间自然形成了十分紧密的联系。现在张渐凝的异变杨锦荣并不知道，看见他显然刚刚和陈永仁在这里打了一架，杨锦荣自然心里一下子浮起了诸多疑问，只是他这种极有城府的人，当然也不会把这些疑问直接摆出来放到脸上。
女人自然就是朱夜卿，她看见了张渐烈之后也是表情有点怪异。
作为和她搭伴进来《无间道》剧情世界的这个男子，原本是她属意的组队成员，现在突然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全然陌生，但依然还没有到完全放弃的时候。朱夜卿并不知道张渐凝的召唤技能实际就是他的哥哥张渐烈，现在这个自称张渐烈的男人在她看来，仍然就是她的同居室友张渐凝。
沈澄稍稍皱着眉头地看了看陈永仁和张渐烈，他只见过陈永仁，知道是韩琛的手下，对于张渐烈却是全无印象，只不过明显杨锦荣和朱夜卿都认识这两人，而且看样子并非敌对的关系，所以他这个老江湖当然也就闷声不说话静观其变。
朱夜卿三人在观察陈永仁和张渐烈的时候，陈永仁和张渐烈又何尝不是在观察着他们三个。显然朱夜卿三人此时看起来状态也不太好，每个人身上衣服多有破损，还多多少少有点伤，而且还是没有来得及包扎的伤。
仅仅是沉默了片刻之后，朱夜卿手一挥道：“没时间细说了，跟上我们跑吧，后面一群特警正在赶过来。”
“我靠，打个架而已，犯得上一群特警出现场吗？”陈永仁闻言有些吃惊。
朱夜卿可不管他那么多废话，只是犹豫了一下之后就扛起张渐烈一只手臂开始继续跑，而沈澄和杨锦荣也立即跟着迈开了步子。陈永仁“噫”了一声之后大喊：“等等我，我可不想留下来等一群特警盘查，今天忘了带居民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