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剑道自有一番如雪沧澜

那时剑，那世剑。

在万剑宗的境内，张问道并没有飞行，在万剑宗内飞行无异于挑衅万剑宗的威严。

去往万剑宗有一条长达万阶的青石阶，传说能登上山顶的外宗人便会得到进入剑道起源之地一观的资格。大夏有一千古无双的剑道天才名为忘尘，不过只有二十岁，来到万剑宗山门前，寻常剑道天才一生都无法登上的青石阶，他只花了一天的时间，便登上了第九千九百九十九阶，而后却困在了最后一阶，被困在最后一阶一年后，他不再想要登山，而是下山，而他这一下山，便是两百七十九年。

如今的他，已经两百九十九岁，这个年纪，却还只是悟道境巅峰，寿元将近，此生无望超脱境。

很多人说他是无法登临最后一阶疯了，更有不少人说他无法登顶，已经走火入魔了。

张问道站在青石阶下，看着仰睡在最后一阶的沧桑老人，身旁走过一个万剑宗弟子，看着老人的身影吐了一口唾沫，笑骂道：“老不死的，两百多年了，你还是无法下山，我看你这辈子是无法下山了。”

老人紧了紧身上破烂的棉袄，用手裹了裹翻出的棉絮，伸出手指百无聊赖地挖了挖鼻孔，满头的乱发枯槁无比，脸上皱纹密布。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眼中精光一闪，吐了两口唾沫在手上，抹了抹头发。

张问道来到老人的身旁坐下，行了一礼，“在下张问道。”

老人看着张问道，觉得有一丝奇怪，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安静的青年人，安静的就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他拱了拱手，“忘尘。”

似是觉得有些饿了，老人伸手将一只飞过的蝗虫抓住，随意地丢到嘴里，嚼了起来。

铁匡和铁元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神色，忘尘曾是他们年轻之时无法仰望之人，此时竟然沦落到这般地步，苦苦在这青石阶上耽搁了两百多年，还只是悟道境，寿元将近，只是等死。潦倒到如今只能靠飞蝗解馋的地步。

本来想直接走过去，却见张问道笑着问：“为什么不用火烤一下呢？”

忘尘摇了摇头，砸吧砸吧了嘴，“烤了之后固然更香，但是却少了一分生命的鲜活。”

张问道微微点头，示意明白了，比如吃鱼之时，总是没有鱼腥味的鱼汤更为鲜美，但是若是一个百年未知鱼味的人，或许更觉得有鱼腥味的鱼汤更为可口。

于是张问道伸出手，将一壶酒，一盘生肉取出，送到了忘尘的面前。

忘尘接过酒，饮了一口，却不动生肉，看着张问道埋怨道：“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既然有肉，而且看你的样子还有不少，怎么不来几车烤熟的？”

铁匡怒上心头，喝道：“好你个忘尘，护国公看你可怜的份上，赏你一口肉吃，你居然还敢挑三拣四？！”

张问道伸出手示意铁匡停下，道：“无妨。”随后拿出几盘熟肉，放在了忘尘的面前，忘尘也不客气，伸手便抓，胡乱塞进嘴里，满嘴流油。

张问道似乎也莫名安静了下来，坐下来和胡吃海喝的忘尘随意的聊聊，这一日下午，又有人来，那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女人。

那个女人不过刚刚落地，周围吵吵嚷嚷的万剑宗弟子便已经安静的落针可闻。

女人身背一柄铜剑，步履轻盈，体态婀娜，却又有一股英武之气，她的道号，是剑三。

万剑宗有个剑一，自然也有剑二，剑三，而这些数字，便是他们万剑宗的弟子在门中的实力和天赋综合排名。

剑三，一个简单的代号，却让大夏众多的古国皇子和公主们觉得可怕，她曾与贤王太一一战三天三夜，不分胜负，这种实力，可谓是神体之下最强大的几人之一。

看到盘坐于此的张问道和忘尘，斜了一眼张问道，叱喝道：“又是一个废物，废物也只配和废物坐在一起。不过只有填海境第二境的修为，居然也妄想登山，简直是找死，劝你还是不要随意尝试了，免得和他一样，终老于此。”

道完，剑三离开，留下一群战战兢兢地万剑宗弟子。

忘尘带着猥琐的笑意看了张问道一眼，“怎么，小子，娶妻没？”

张问道无奈笑笑，“还没有，前辈，为何问小子这个问题？而且，这个剑三似乎对您不太友好啊？”

忘尘将一只烤羊腿咬下一口，贱笑道：“你不知道，剑三，是我侄女。”

张问道微微点头，并没有意识到什么。

铁元撇了撇嘴，道：“为老不尊。”

忘尘在棉袄上擦了擦手，伸手拉了拉张问道的袖子，在张问道白色衣服上留下五个指印，“怎么样？我侄女水灵吧，小兄弟若是有意，我帮你撮合撮合。”

张问道摇了摇头，微微笑，“不必了。”他的话向来很少。

忘尘以为他不好意思，接着道：“怎么了，看看我这侄女，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脸蛋也是水灵，你小子怎么不开窍？”

张问道还是那句话，没有一丝波动，“不必了。”

忘尘摇了摇头，接着道：“你小子，也是个固执的种。”道完，忘尘顿了顿，“怎么你小子不去登山，在这里陪我这个将死之人作甚？”

张问道看了一眼青石阶，轻声道：“和老人家聊聊，似乎比登山更有意思。”

忘尘哈哈大笑，“在这儿枯坐数百年，就你小子和剑一还有点意思。”

“不过剑一那小子太蠢，估计还要几年才能超脱。”

一个快三百岁的悟道境，几乎没有任何机会进入超脱海的人，居然说三十多岁的剑一太蠢，简直是大话连篇，铁匡皱眉道：“你老疯了吧，人之将死，其言也恶。”

忘尘看着安静的张问道，笑道：“你小子的剑道境界倒是不错。”

张问道忽然有些吃惊，忘尘的双眼，似乎是已经将他看穿，而忘尘，只是比自己搞了一个境界而已。这种诡异的感觉，他只在超脱之上，像是朱雀，天山祖师那种实力的人上感受过，于是他摇了摇头，道：“不如前辈。”

忘尘望天一叹，“剑道不过长夜而，那时我剑，此世我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