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血玉寿棺

兕瑞真圣淡淡笑道：“既然醒了，道友就不必装睡了吧？”

紧接着一道玄青色仙光注入了这位老者的眉心，只听见剧烈的咳嗽声，血玉寿棺内的老者挣扎着睁开了双眼。老者气若游丝，给人一种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的感觉。

老者苏醒之后，并没有太多的惊慌失措，好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他的双眼浑浊而空洞，没有一丝一毫的神采。如果不是亲身经历，陆幻根本无法将其与殷商世家的无敌老祖挂钩。

“现......现在是......是哪位仙王的时代......”老者的声音沙哑而难听，比之行尸走肉也只不过是多了一口气。

“道友好大的气魄，为了闸血停寿竟然肯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难怪其余人都化为一坡黄土，唯有道友依旧在苟延残喘。”说到这里，兕瑞真圣冷笑了一声，然后继续道：“仙王？连殷商世家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又哪里会有什么仙王呢？”

“哎。”老者心如死灰，情绪没有一点的波动，只听他对兕瑞真圣说道：“这位道友应该就是那位吧，当年之事本圣虽然没有参与，可是也听说了一二，道友如今气血依旧是旺盛无比，难道是有什么奇遇不成？”

青穹真圣面色微冷，不屑的说道：“执迷不悟！”

殷商世家的这一位老祖为了延续自己的寿元，不惜毁掉了自己的道基，将数万年来积攒下来的仙元全部转化为气血，这样的做法是一般大乘修士舍不得做到的。成为大乘真圣之后，即便是不主动吸纳天地灵气，那也会不断地积累和炼化仙元，尽管是气血即将衰竭，寿元用尽的时候也不例外。

因此一位大乘真圣即将圣殒的时候，就是他修为最巅峰的时刻。可是面前这位老者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比之普通凡人还要脆弱。而且到了这个地步，竟然满脑子还在想着破解长生的秘密，也难怪青穹帝君会说他执迷不悟了。

灵族的思维与人族修士大相径庭，就连青丘灵狐一族，他们的寿元极其悠长，就像青穹帝君这样的修为，如果没有受伤的话，直接可以活到十万年之久。这让仙界众修士十分的羡慕，可是寿命悠长并不代表他们实力强于人族修士，积累仙元和对力量的掌控，还是人族修士占据上风。

“是啊，执迷不悟。家族苦苦追求数十个时代，怎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老者一下子陷入了迷惘之中，也不知道是回光返照，还是恢复了一点点力气，他竟然语速开始变得顺畅起来，可以就是不能够动弹分毫。

陆幻不禁问道：“前辈难道听说殷商世家灭亡就能够无动于衷吗？”

“本圣已经是一个废人，还顾得上什么殷商世家，当年桀纣回到此处的时候，本圣等老家伙就知道有些不妥，可惜那时候已经被停止供应数千年的灵石、仙药，一些老祖相继死亡，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原来殷纣仙王真的回到了地宫之内，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已经圣殒。”

老者苦涩的一笑，开口道：“什么殷纣仙王，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他夺走了大部分老祖的供给，那些灵石足够使其渡过数十个时代。诸位道友如果见到他的话，请代本圣问上一句，是否还记得殷商世家的辉煌......”

话音刚落，老者无力的闭上了眼睛，整座大厅之内重新回归一片死寂。

“殷商世家的辉煌......殷商世家的辉煌.....”

陆幻不断地重复这句话，老者的意思看似是在谴责殷纣仙王做出了背叛殷商世家的事情，可实际上却有很深的含义。刚才商汤仙皇的意志虽然被殷纣仙王封印，可是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看来其中应该是另有隐情。

随着一道仙光闪现，一枚锦囊模样的法宝出现在半空之上，这件法宝仙光阵阵，一出现就将整座大厅的数十具血玉寿棺全被吸了进去，而且连同满地散落的奇珍异宝也没有放过。

罗网真圣面漏微笑，道：“陆小子真是贪心不足，竟然还借来了乾坤袋，这里面可以装纳日月，代价应该也算是不便宜吧？”

“殷商世家奇珍异宝如此之多，要是没有一个大家伙，肯定无法带出，极为前辈都有袖内乾坤的神通，自然是不屑于晚辈的这点微末伎俩。不过这座正厅之中都是一些破烂儿，估计各位前辈也不将其放在眼里。”陆幻露出了一副狡黠的表情，而身边兕瑞真圣却是对其大大的鄙视。

清风真圣率先开口道：“这里的东西都是些俗物，要是小友喜欢尽可以去取，不过要是有古籍珍本的话，那老夫肯定是当仁不让。”

“清风先生请放心，陆幻也不是贪得无厌之人。”

青穹帝君缓缓摇头，这次来到殷纣仙王墓中，除了查访仙皇石碑的下落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了解，所以并没有心思在这里闲聊，他径直走向了大厅的尽头。

这座宫殿其实只是整座地宫的一个门房，与其说是殷纣仙王的陵寝，不如说是整个殷商世家的合葬墓穴。大厅的尽头是一座墓道的入口，墓道用极其特殊的材料处理过，即便是站在入口，也无法看清楚墓道内部的具体情况。

由于殷商世家老祖实在是太多了，所以绝大部分老祖都享受不到单独墓室的待遇，像这样的群葬之地应该还有很多处。陆幻等人来到了青穹帝君的身边，只见墓道入口的地方雕满了独角灵蛇的图腾，虽然有些地方已经脱落，可是依旧能够看见其栩栩如生的地方。

清风真圣缓缓道：“竟然是墨家的手艺，看来殷商世家的天工长老得到过墨家真传，真不知道那些器宗老家伙知道自己最为得意的奇淫巧技用在了别人的坟冢，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陆幻奇怪的看了一眼清风真圣，看来儒门之中对墨家投入器宗依旧是耿耿于怀，尤其是嫉恶如仇的荀家，即便是大乘真圣，也忍不住要随时找机会嘲讽一下对方。

“这座浮雕实在是太过逼真了，根本不像是凭空想象出来的，一般图腾都是人们脑海中想象出来到东西，而这些图腾即便是工匠技艺再高超，也会有不合理的地方。”

枯松真圣倒是有一些其他的看法，刚才陆幻也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却又说不来为什么，听到枯松真圣的话后，才知道这里面的一些不同之处。但凡是仙界之中存在的生灵，他们几乎都是‘完美’的，身上每一寸肌肤都是有用处的，这是为了适应生存而逐步进化而来。

可是如果是世家脑海中想象的图腾，情况就会大不一样，因为这些图腾往往都是带有崇拜的意味，他们即便是真实存在，其身体某一部分也会被无意识的夸大，这就是力量崇拜的结果。可是被夸大之后，整座图腾浮雕就变得不再完美，因为所有原始比例都是精心被‘设计’过得，比例失调之后很容易被人察觉。

陆幻刚才之所以觉得有些问题，就是来源于此，即使是工艺再精湛的工匠，如果他们对图腾有一个先入为主的认识，那么肯定会在雕刻的时候，出现无意识的修改，这种修改是作者本人看不出来的，甚至整个崇拜该图腾的家族也不会看出来。

枯松真圣并不是想说雕塑不好，恰恰相反，这墓道入口的独角灵蛇雕工技艺无比精湛，就好像是仿照实物雕琢而成的。

“前辈的意思是说，这些雕塑必有其原型？”

枯松真圣点了点头，道：“尽管选择化蛟的灵蛇一族十分神秘，可也不代表殷商世家没有这样的灵蛇。”

“如果真如前辈所说，即便是有这样的独角灵蛇，也不可能一直保存下来吧？他们既然选择了化蛟，可定不会一直维持灵蛇的形态。独角灵蛇即便是再强大，也不能够强大到殷商世家仙王的地步，他们在对其进行崇拜，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枯松真圣缓缓摇了摇头，道：“老道也并不知晓，看来这殷商世家的守护神，定然是非比寻常的存在，至少其实力与不会弱于我等的境界。”

“枯松前辈果然是慧眼，显然已经达到了儒家一叶知秋的境界，能够从毫无关联的雕塑推测出本不相关的事情，真令晚辈佩服。”

听到清风真圣的恭维，枯松真圣只是淡淡一笑，缓缓道：“清风先生不必如此自谦，老道只不过是对这些旁门左道比较感兴趣，殷商世家历史悠久，乃是仙界之中最为古老的传承之一，可以说与古巫族存在于同一个时代。殷商世家虽然与仙界各派行事风格大相径庭，但是其内涵实在是值得我等研究，可以说是一座取之不尽的宝藏。”

“是啊，殷商世家曾经的璀璨，令仙界各派无不羡慕，不要说三百多位老祖，就连轩辕世家出现过的大乘修士数目总和，都还远远不及。”清风真圣淡淡道，他的眼中散发出幽邃的光芒，充满了睿智，也饱含着人世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