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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皇帝陛下逛青楼(下)
“参见陛下。”密道出口早已有人等候,那人见到央谷未末后,恭敬行礼道。
央谷未末也没想到这趟青楼之行,事实上仅仅只是走个过场。密道的出口按照惯例开在房间中,她本以为密道所通之处无非是青楼之内的某个隐蔽的房间或者密室,却不曾想竟然是一路从位于二楼的碧溪阁直接走出了青楼,到了一个不知究竟是地处河上郡哪家宅子里。
虽说她知道陌上组织势力庞大,却从没想过仅仅是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边境小城之内的一个据点便下了这样大的功夫,若是整个王朝相加又该是多么大的建制手笔!从前她对此没十分在意,如今看来,陌上运转行动这般周密复杂有如一张遍布王朝的巨大蛛网一般,每一个陌上的成员几乎都在这张大网上徘徊蛰伏,做到无孔不入的同时却也难怪那些藏身陌上的叛徒可以做到几次三番不动声的对她行刺。
要办的事情不少,时间紧迫,央谷未末不愿耽搁,故待见到等候之人,她这才收起思绪直截了当道:“免礼。温卿,孤此行所谓何事你心知肚明,咱们也就不必拐弯抹角了。”她边随意寻了把椅子坐下继续说:“伯咄部那边也开始准备依照之前说好的计划行动,北境的局势已经基本明朗。不出意外,开春之后武烈大军便会全线撤出边境。孤与皇后将不日启程回京,只是眼下贰拾重伤,在此期间,北地陌上诸事暂时由你协同调度。”
因为温岐全程参与了与武烈议和之事,他如今多少对陌上的事知晓一二。而此时众人所处的位置,实际上正是他的郡守府邸,也是河上郡中另外一个陌上的据点,沈时庞瑛等人此时也都在此处,故央谷未末才会有此安排。
温岐闻言应诺,随即想了一下神情有些犹豫道:“陛下,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与否。”
“但说无妨。”央谷未末挥手示意他与鸿也都坐下说话。
温岐深吸一口气道:“上次臣曾与陛下提过,皇后殿下之前于战场所遭遇之事,臣以为其中应是大有文章。而此次经过粮草险些被劫等诸多变数,足可见这一切都是有人于暗中筹谋,其醉翁之意已然昭然若揭。故臣以为,虽说之前几次都能化险为夷,可之后之事难保能进展顺利,故臣以为,陛下还是多留些时日,待北境彻底安稳再起驾还朝不迟。”
温岐并不知道央谷未末已有身孕之事,自然也想不到央谷未末急着会京都的原因。鸿也刚要开口,便被央谷未末以眼神制止。倒不是她不信任温岐,只是这件事牵扯到王朝更迭,事关重大自然是少一人知晓便多一分安稳。
故央谷未末仅是扯了扯嘴角反问道:“孤与皇后离京时日已久,朝中已有流言四起。况且温卿以为,那藏于暗中之人会是谁?”
看着央谷未末脸上意味不明的笑容,温岐顿时惊觉或许他的顾虑眼前之人其实早就了然于胸。于是他不禁自嘲一笑,往他一向自诩聪明,居然是又一次忘了,这位看似柔弱曾一度被世人朝臣视为昏庸无能的皇帝陛下,究竟是怎样能在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人物。不过他也没因此便生出懊恼,从京都国子监便贬黜到这边境小城之后,他心中的书生意气还在,可那恃才傲物的狂狷不羁却早已经在执行那一封封密信上所下达的任务时,被减去锋芒打磨成了世故圆滑。
经有央谷未末一言提醒,瞬间想到各种缘由的温岐不禁垂眼道:“是微臣思虑不周。”
央谷未末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
央谷未末不言语,温岐便继续她的问题,谨慎开口道:“臣以为,那藏于暗中之人既然有能力临战撤走援军,又能准确获知陌上的行动,可见其身份地位皆是不俗,而现下朝中有如此权势的之人屈指可数。最初臣曾以为是燕云督护宋言、河北道经略使赵琳琅、云麾将军陆良这三人其中之一,或者是甚至这三人都有参与。故那日与陛下见面时提及此事,想着陛下虽已经将这三人收监候审,为防她们与武烈暗通款曲也该彻查才好,不过眼下看来,或许是山外有山。”
温岐话音落后,鸿也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他,心中暗暗惊叹这个男人的聪明。不只是鸿也,就连央谷未末也下意识的赞赏的眯起眼睛,果然如她所料,温岐的确是个可堪一用的人才。
只不过人才也分三六九等,有将才、有相才,亦有大才,有小才。比如邹槐、商牟文舟这类是可谋天下的大才,而温岐,在央谷未末的判断里,却最多也就只能做到做一州一地经略使。
他虽出身官宦世家生于富贵,但归根结底他本身的书生意气太重。央谷未末身为帝王,最基础的一点便是知人善用。每个人的气韵格局不同,也就导致了眼界的不同,故所能承担的职责的大小也不同。而在一个帝王眼中,那些所谓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所谓的“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都不过是那些抑郁不得志的文人的为赋新词罢了,真正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根本不会只能将等此鸿鹄之志寄托于只能锦上添花或者排解心中抑郁却无其实关痛痒的文章诗词。
然而话虽如此,但温岐到北地之后的所为,确实也让央谷未末有几分刮目相看。
要知道很多看似简单的事情,门内之人与门外之人所见往往是天差地别。
门内之人无需多说,一切都是在她们的手掌翻覆之间。可门外之人看待那些身处于王朝权利中心之人所玩弄的阴谋,就像是在那些平日总是吃着萝卜白菜的老百姓,根本想象不到皇帝所吃的山珍海味究竟是怎样的奢侈,在她们的认知里所谓的山珍海味无非就是一天三顿的大葱卷饼里面夹满了酱牛肉,外加一壶五两银子一壶的剑南春烧。
而说白了,到底不是门内之人的温岐,不像是鸿也、宁远这般能够跟在央谷未末或商牟烛词身边,能够顺理成章的知晓那些身处局中之人才会一眼窥知当成家常便饭对外却是众说纷纭的秘辛。曾经仅是在门下省做讲学的他,在如何有才华也终究不过是个读书人罢了,被央谷未末和邹槐有意送到北境来做棋子暗柱,当了一个芝麻绿豆大的郡守,也确实在来此地之后接触到了不少事情,可有些事情的真相他也是根本无从得知。
然而,偏偏就是本该如同那平民百姓看待帝王所食御膳一般看待中央阴谋的书生,却很意外的仅仅通过了一两件事便觉察到了那些波谲云诡的阴谋。即便他所见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却也已经是着实不易,这也正是,央谷未末欣赏他的真正原因。虽说温岐在如何改头换面,也抹不去他骨子里的恃才傲物,也因着这份自负使得他永远坐不到邹槐那样的位置,但索性他足够聪明也能审时度势,否则,央谷未末也不会冒险将的事关两邦止战邦交的要事交给他。
至于温岐方所说的“山外有山。”央谷未末与鸿也自然都是明白他的言下之意,能比那些真正意义上的封疆大吏还高的山头,纵观整个王朝也无非只有太师商牟文舟一人而已。不过即便知道事实与他所说有出路,央谷未末也没打算纠正他。说句不好听的,像是商牟文舟真正的意图何止是挑动两方战争从而更方便她掌握权力,而是更加丧心病狂的为改朝换代做准备,或是他所以为的不过只是皇帝暗中培养的死士集团的陌上中出了叛徒,而那个叛徒的正真目的也是为了弑君篡位这些事,身为正在下这盘棋的皇帝陛下本人怎么可能给一个棋盘上的棋子一一解释说明。
故央谷未末顺水推舟道:“卿所言之事,孤心中有数。正因如此,之后与武烈交付剩余粮草的时候,你更该多注意一些。”
虽然央谷未末没点破,但在温岐看来,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无已然坐实了他对商牟文舟才是一切幕后主使的猜测。既然皇帝陛下已经有所防备,他也不再就此多说什么,便仅是点头应诺。
央谷未末转移话题道:“说起来,孤听闻此次能够保证粮草,多亏了一位郎君?”
温岐听闻央谷未末称呼那人为郎君时眉头似乎抽动了一下,随即便从善如流道:“回陛下,此人眼下正在府中,陛下可是要召见?”
央谷未末笑道:“既是立了如此大功,自是当赏。”
“臣这便传他前来。”温岐起身。
“不急,过会儿孤亲自过去。”央谷未末出言阻止温岐,继而转头对鸿也道:“你且先行去看看贰拾的情况。”
鸿也无声点头,依言离开房间。
此后,央谷未末又与温岐说了一会儿话,所言自然也都绕不过她离开之后北地诸事的详细安排。再之后,她便在温岐的带路下去往庞黎所等人所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