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约见刘庆生
隔天，刘金厚一早就来找胡雪岩，说钱庄里的大小伙计都已经找好了，拢共算下来一个月月钱大概有八钱银子。胡雪岩十分满意。
刘金厚又说，刘庆生那边他也打好招呼了，虽是可以见面。
胡雪岩问道：“刘哥既然觉得那刘庆生可以，直接让他当掌盘的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我见一见呢？”
刘金厚说道：“那刘庆生虽然是个当掌盘的料子，但是太年轻了。”
胡雪岩问道：“年轻？三十岁？”
刘金厚说道：“今年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八。”
胡雪岩说道：“那这确实有点年轻啊，他对杭州钱庄这边的生意都熟么？看账本没问题吧？会开银票吗？”
刘金厚说道：“这些当然都没问题了。就是不知道他这么年轻，能不能耐住性子呆在钱庄。钱庄掌盘毕竟不是谁都能当的，稍微毛躁一点不是错了银钱数量就是得罪了客户。我就是害怕这小子年轻性子急，坐不住。”
胡雪岩说道：“行，那今天下午你把他叫道你家去，我去亲自看一看这个刘庆生。”
刘金厚说道：“行！那我这就去找他。”
……
那刘庆生听说刘金厚要找自己当掌盘的，心里也十分的激动。他觉得以自己的能力，当个掌盘那是绰绰有余。奈何顺泰的老掌盘眼看着八十了，也不退休，耗在柜台后面不给自己机会。好不容易等着这个老掌盘生病了，老板又找来刘金厚当掌盘的。本以为刘金厚一走，自己就是掌盘了，那天杀的老掌盘病又好了。
刘庆生就只能一直等着。周掌柜的自然也知道刘庆生是个能人，曾经提出要让他去做个出纳。但是刘庆生觉得出纳这活计整天跑动跑西，太累了，而且收入也不稳定。他这个人性子其实很是内向，不愿意抛头露面，就想当个掌盘的，每天呆在钱庄里朝九晚五，月钱还很多。
被刘金厚喊道刘金厚家里以后，知道自己要见以后钱庄的大东家，刘庆生也有点小紧张。
胡雪岩进门之后看到刘庆生，只觉得刘庆生实在年轻，不知道这人到底能不能沉住气，当下开口说道：“哎呦，想必这位就是刘庆生了吧？”
刘金厚赶紧站起来，说道：“对，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刘庆生。”
“庆生见过胡大人了。”
胡雪岩笑着说道：“不必多礼。目前上海的粮食价格比较低，很多人都开始从上海往杭州贩粮，你觉得这生意怎么样？”
刘庆生一愣——胡雪岩不是找自己当掌盘的吗？问自己这个问题干什么？
刘庆生摸了摸脑袋，说道：“这个事情我倒是听说过。目前来看很多人都在这生意上赚了钱。但是赚的也都是小钱。毕竟一旦粮食从上海运到杭州，有很大的风险。很多人都被毛子劫过粮食。要是有稳妥的门路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胡雪岩说道：“你说的倒也对。前些天我听说都统大人有置办了一个小妾，那小妾好像长得十分漂亮，让都统大人的二姨太太很是嫉妒。都统大人的二姨太太为了争宠，好像就给那小妾下了毒。那小妾现在到底是生是死我也不知道，你说这事儿怎么办？万一小妾真要是死了，都统大人会不会大义灭亲砍了二姨太太的头啊？”
刘庆生更迷茫了，不知道胡雪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下只得应付着说道：“这事儿我也有所耳闻。但我觉得这事儿八成不是真的，很有可能是大家乱传的。”
刘金厚也有点纳闷，胡雪岩这来看人，怎么尽说些不找边际的话。
胡雪岩天南地北地说了大概有半个时辰，一开始刘庆生还有点微微郁闷，但是想了想不知道胡雪岩到底想要干什么，也不再多考虑了，静下心来听胡雪岩说话，偶尔也会插一句自己的意见。
胡雪岩其实就是怕刘庆生年轻，性子急躁，于是就故意说些与当掌盘无关的话，来看看刘庆生的耐性。没想到的是刘庆生的耐性出奇的好，自己说了半天没又说当掌盘的事情，刘庆生也不着急问。胡雪岩于是觉得这个小伙子耐性很好，一点也没有年轻人焦躁的样子。
确定了刘庆生的性子，胡雪岩话锋一转，问道：“咱们杭州有几个钱庄？你能说出来名字的有几个？”
刘庆生猛地一听，立马意识到关键的问题来了。刘庆生也不慌，淡定地说道：“杭州一共二十六家钱庄，如果算上胡大人要开的这家钱庄，就是二十七家了。现有的二十六家钱庄从杭州城最西边开始数，分别是顺泰钱庄、利和钱庄、泰康钱庄、有财钱庄、共生钱庄、云祥钱庄、福群钱庄、安康钱庄、亨通钱庄、兴旺钱庄、源昌钱庄、百盛钱庄、龙河钱庄、昌隆钱庄、盛和钱庄、信和钱庄、真利钱庄、和气钱庄、玄黄钱庄、财源钱庄、百晓钱庄、利贞钱庄、元亨钱庄、亨利钱庄、吉利钱庄、康旺钱庄。”
胡雪岩吃了一惊，这些钱庄要是让他自己来数都不一定能数的全。当下他又问道：“哪家钱庄的寸头最多？哪家钱庄的寸头最少？存银利息最高的钱庄是那一家，利息又是多少，利息最低的钱庄是哪一家，利息又是多少？”
刘庆生继续说道：“大钱庄自己报账的时候一般都把寸头报是一万两存银。照我看来，寸头真有一万两的，应该就只有信和钱庄和亨通钱庄这两大家。这两家要是在比较的话，我个人认为胡大人以前干过的信和钱庄寸头应该比亨通钱庄多。寸头最少的肯定是真利钱庄。真利钱庄的寸头估计也就一千两。存银利息最高的是康旺钱庄，这钱庄刚开，靠着高利息拉客户，利息大概有一厘二。利息最低的是亨通钱庄，在八厘左右。”
胡雪岩又问：“为什么小钱庄的利息高，而大钱庄的利息低呢？”
刘庆生说道：“小钱庄名声小，信誉也低，大家会担心钱庄东家卷了银子跑人，或者说做生意赔钱导致银子有去无回，所以一般不太信任小钱庄。小钱庄就只能靠高利息来拉拢客户。而大钱庄利息虽然低，但是信誉好，银子存在里面是很稳妥的。所以即便信合亨通这样的大钱庄存银利息很低，也好似有很多人愿意把钱存里面。”
胡雪岩刘庆生缓缓道来，心里十分开心，当下又从怀中照出一本账本，递给刘庆生，并对刘金厚说道：“刘哥，你找一副算盘来，让刘老弟算一算帐。”
刘庆生拿到算盘以后，噼里啪啦就开始拨弄，布道一刻钟就把一指头厚的账本给算了一遍。胡雪岩抓们在账本中做了一个错误，刘庆生算了一遍就把这错误给找了出来。
胡雪岩大笑：“刘老弟，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来我们钱庄当个掌盘啊？”
刘庆生知道自己通过了胡雪岩的考试，心里十分高兴，说道：“当然愿意，就是不知道胡大人愿意给我多少钱的工钱？”
“每个月十两银子。你要是能自己拉来银子放出银子，提成跟出纳一样算，你看如何？”
刘金厚吓了一跳：“什么，十两银子？不行，这掌盘的我也想干了。”
胡雪岩笑道：“这可没你的份。”
刘金厚激动地说：“胡大人，你这样待我，我真的说实话，我都不敢想象。别的钱庄别说给我十两银子的工钱，就是让我当掌盘他们都不一定愿意。您放心，我一定帮您把钱庄打理地好好的！”
胡雪岩一笑：“你的一身本事就值这个价。钱庄刚开始，我也不能一下字给你定很高的工钱。只要你好好干，以后这工钱肯定会长！”
刘庆生又是千恩万谢。
等刘庆生走了以后，刘金厚对胡雪岩说道：“怎么样？我的眼光不错吧？”
胡雪岩一笑：“岂止是不错，简直是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