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失明

大家都满怀着希望在等着绵绵的苏醒，而潘新越因为担心萱忆的病情也来了医院，本来他是想要劝说让她回去先治疗身体的，但是萱忆一直倔强的不同意，她想等到绵绵醒过来，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怕自己会不能原谅自己。

靠在病房外走廊的墙上，扶了扶额头，缓过了那一阵的难受，才舒展了一直皱着的眉头，她的身体现在是非常的虚弱，因为病情的反复折腾。虽然她虚弱了很多，但是她还是感到了神智的清醒，那种有别于以往浑浑噩噩的清醒。她本来是很开心的，可以早点痊愈和大家再聚，但是……这次的事情让她又一次的清楚的认识到她还是当年那个青涩的小女生，没有成长，还是不能给人带来安全感，还是只能是……拖累。

潘新越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她茫然的样子，就像是找不到家，缺少归属感的孩子，不由自主的走过去，不由自主的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这个样子的她让他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还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她一个人孤独的坐在他诊室外面的椅子上，从早上到晚上，一动不动，他作为一个医生来来去去了好多次，都能看见她安静的坐在那里，开始他没有关注这个女孩子，因为这是精神病院，所以不正常的还是有点多的，本来他以为她是来看诊的精神病人，让护士去问，但是她只是一味的摇头，什么都不说。

他见她那么固执的一直坐在那里，本来是不想管的，但是事与愿违，他看出了她心底深藏的绝望、难受、倔强。这些都让他不能置之不理，所以他迈出了向她前进的第一步，他看到了她抬起头时的那个迷茫的样子，像现在一样。

如果当初他知道她会成为他心里唯一不会结痂的伤口，他还会不会跨出那一步呢？深深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她依旧还是没变，他也还是没变，他应该是不会后悔吧！

“想什么呢？你现在的情况不能让你这样的胡思乱想啊！”

她的目光没有任何的移动，直直的盯着地板，没有惊讶，仿佛预料到了他的到来，那样的随意，自然。

她迟疑的问出口：“我会给你添麻烦吗？“说着漆黑的瞳孔直直的就看向了他，里面倒映出了他惊讶的神色。

细细品味她的话的时候，他看到了她紧握的双手，她在紧张？然后回到她的脸上，才发现她的目光说是在看他，其实是涣散的，四处游离，完全就是在紧张啊！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你给我添麻烦是理所当然的吧！“林萱忆惊讶的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他灿烂如阳光般的笑脸，是她所向往的东西。像是被他感染，瞬间觉得自己在烦恼的这些好像是很多余的样子！自嘲的笑出声，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了，一点都不像她了。

“你永远不会是拖累，你是她们最重要的朋友，是我最重要的……病人。“林萱忆躲开了对面男人期待的目光，她知道他后面想说什么，她也知道他对她的心意，但是她没了心，已经只剩下一个空壳，这样的她 ……配不上他！

潘新越无奈的垮下身子，他就知道会这样，她一直在躲避着他的感情，他知道她有喜欢的人，但是他到现在还是相信他这朵在荆棘中生长的玫瑰终有一天会在他的手心绽放。

绵绵是在第五天的早上醒来的，大家都喜极而泣，都想上去和绵绵说几句话，但是绵绵的下一句话让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天……这么黑，你们不……开灯吗？我都……看不到……你们了。“有人说冬日清晨的阳光是暖化人心的，但是为什么她只感觉到了冬日独有刺骨的寒冷。耀眼的阳光慢慢的透过窗帘照射到地上，形成一幕幕的剪影，支离破碎。

在所有人还没有反映过来的时候，薛林凡拉住了绵绵乱晃的手放到自己的脸颊上，温柔的说道：“是啊！天太黑了，我都看不到你了，但是旁边床的人已经睡了，我们不能开灯吵着她对不对。“

顾绵绵此时经历那样大的手术，刚刚醒来还是很虚弱的，所以不能动弹，她看不见他，只能通过触觉，微微的动动指尖，极力的想抚摸她指下他的肌肤，虽然很困难，但是她感受到了那个人的存在，所以轻轻的笑了笑，断断续续的说道：“原来……你还……在。“边说眼角的泪就边流下来了，她在昏睡的这些天里虽然不能醒过来，但是她听到了他的声音，每一句都还回响在她的耳畔，她知道他因为照顾她过累昏倒，所以她很担心，瞬间就有了和病魔对抗的勇气，因为想要醒过来见他，那种渴求超过一切的力量。

“怎么会不在呢！我一直在这里，在你身边，所以好好睡一觉吧！这样你才能有精神来见我们大家，是不是？“薛林凡紧紧了手中握着的手，然后缓慢的拉着她的手在他的脸部轮廓上游走，让她知道他在这里。

顾绵绵虽然是醒过来了，但是在经过那样大的伤害后，休息是必须的，现在她只是在逞强，凭着一股意识不想让自己陷入昏迷。

旁边的人看着这两个人都红了眼眶，他们虽然还不清楚绵绵现在的具体状况，但是她的眼睛应该是看不见了，但是，薛林凡和顾绵绵却是没有考虑到这些，只是急切的想要触摸对方，知道对方的安全，那些温暖的对话就像是一把刀插进了他们的胸膛，为什么好人要多磨。

医生来的时候，顾绵绵已经陷入了昏迷。检查过后，医生摇着头走出来，对他们遗憾的说道：“顾小姐的病情是稳定下来了，但是有淤血压住了她的视觉神经，造成了失明，而那个血块的位置非常的危险，所以我们不建议做手术取出，只能等它自己消散，但是这消散的时间就不是医学能控制的了，可能是几天，几个月，但也可能是一辈子。“医生说完这一堆惊世骇俗的话后就走了，完全没在意他们听的人的感受。

苏晓雅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不能接受绵绵失明的这个现实，绵绵她才20岁啊！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美丽的地方，她还没有看到怎么可以就这样在黑暗的世界里度过呢？

但是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坐在绵绵旁边，温柔的看着她的薛林凡，没有任何的不能接受，只是一直看着绵绵，眼里划过的是……庆幸？

这个神色突然就打醒了她，是啊！绵绵本来那么的危险，是快要成为植物人的，而现在上帝没有拿走绵绵的生命，只是拿走了她的一双眼睛，而且眼睛还是有恢复的机会的，她为什么还要强求呢？原来人还是贪婪的，在得到了想得到的过后，还是想得到更多的东西，欲求是永远不会被满足的……

就是不知道绵绵醒来的时候能不能接受了，但是有那个男人在的话，肯定没有问题的吧！

看着满屋子里的人悲伤的神情，林萱忆跌跌撞撞的走出了那件病房，脸上充满的是愧疚、后悔。是她的错，全部都是她的错，临谦为什么要救她呢？为什么不让她陪着他死去呢，这样的话，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