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一双鞋
我爸看我倒在炕上，还以为我也是被红眼大下巴给抓住了，马上从北窗户跳进屋里，拿着桃树枝在我身边四周一顿打，可是一点打到东西的感觉也没有，我妈吓得不知道该咋办才好，就是拽着我一顿喊，我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我爸不敢停下来，也不知道那个畜生走没走，他刚才打的时候，打一下心里数了一下，知道自己一共打了五下，可是最后被红眼大下巴给勒脖子一下，还是把他吓够呛，也不知道为啥红眼大下巴勒他脖子一下就跑了。
我妈喊我，我爸手不敢挺，算晕倒的我，屋里一共三个人，不过场面也是让人感到混乱不堪。
过了好大一会儿，我妈喊我爸:“别打了，那玩意早跑了，快来看看孩子，咋没动静了尼？”
我爸一手拎着桃树枝，另一只手摸了摸我脸，又摸了摸我的脖子，“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啊！”
“那可咋办啊？”我妈着急。
“去医院！”
俩人正唠着，就听房门“嘭”的一声开了。就看我爷爷、我三叔、我四叔一人手里拎着一根桃树枝闯了进来。
“咋样了？”我爷爷紧张的问道。
“应该是跑了。”我爸回答道。“不过这孩子晕倒了，不知道咋样了，我这要送他去医院尼。”
“这事去啥医院啊，那个医生能治这病”
“那可咋办呢？”我妈我爸没了主意。
“要么再去万先生那看看？”我爷爷试探的说。
我妈一听，说道：“对！让万瞎子看看，没准他有办法，学艺不精也比我们这些啥也不懂的强。”我妈这时候是相当的相信万瞎子那一套了。
“别说了那就，走！”我爸说完，抱起我就往出走，手中的桃树枝也没扔了，就那么一边抱着我，一边拿着桃树枝。就向万瞎子家里跑去，也是我二叔家。
到了万瞎子家门口，我爸一顿敲门，就听一个男人的声音问道:“谁呀？大半夜的？”
“小鱼，我！你大哥！”
“大哥！你回来啦？大半夜的有事啊？”
“小鱼，把门开开，我找万先生有急事。快点！”
“我爸睡觉了。大哥，有事你明天白天再来吧！”
“小鱼，快开门，睡觉也得请万先生起来一下，你大侄出事了，还请万先生给看看，帮帮忙！”
“谁出事也不能大半夜打扰老人休息是不？大哥，明儿起早你再过来吧。我也睡觉了。今天我就不招呼你了，大哥！”
“这个犊子玩意！”我爷爷在旁边听着，也没开口叫我二叔，因为他知道，我爸叫门不行，他叫也不能行。
“啊！哼！！！”这个时候，万瞎子的屋里传来大大的一声咳嗽。
“万先生！我是青儿，麻烦你一下，这孩子不知道咋滴啦！”
“开门去！！！”万瞎子喊了一声。也不知道让谁开门。
我二叔的屋里静了一小会儿。就见屋里的灯打亮了，一个人影开门、出屋。
“哥！我来给你开门了。”我二叔走了出来，语气热情的很。
叮咣两声，大门打开了。我二叔探出脑袋：“哎呀！我爸也来啦？咋不早说尼。这扯不扯！”
我爸、我爷没工夫跟他瞎扯，见门打开，点了一下头，就直奔万瞎子房门口。
“门没锁。”
“好嘞！万先生！”我爸答应一声和我爷一起就进到万先生屋里。
“灯绳在炕头，你自己找。”一进屋，万瞎子就跟我爸说。
我爸在炕头找到灯绳，打开灯。看见万瞎子穿的整整齐齐的在那坐着。
“万先生，这么晚，你还没睡觉啊？”
“我在等你们啊。”
“等我？”
“是啊！你打完那个畜生，肯定会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你又不懂，不来找我你去找谁啊？先把事情经过给我讲讲！”
“好！”我爸虽然着急我的情况，不过万瞎子这么一说，也觉得先让他了解一下情况比较好。于是把事情经过给万瞎子详细的讲了一遍。
听完我爸的讲述。
“你是说，你打了五下以后，脖子被红眼大下巴给勒住了，但是不知道为啥，它勒了一下就跑了，对不？”
“是这样的。”
“你脖子上带什么东西了吗？护身符啥的？”
“没有啊！我脖子上啥都没有。”
“噢？！”万瞎子有些奇怪。“他确实勒一下就自己跑了？”
“嗯！它勒我，我用手一抓。它就跑了。”
“用手一抓？刚才你没说用手一抓啊？”
“一着急忘了。”
“你手上有什么东西吗？”
“手上？没……”我爸刚要说没啥东西，突然想起来一个事，就马上跟万瞎子说“我往桃树枝上抹完黑狗血，还剩下点，我合计别浪费，就都抹两只手上了，是不是跟这个有关系啊？”
“这样啊！那就对了。”
“你这就相当于打了那畜生第六下。”万瞎子恍然大悟“你拿手抓完它，又打到它没有？”
“没有。我四处打了一遍，完了看我儿子倒了，还以为那个畜生在我儿子旁边，我就在儿子旁边打个好几次，也没打着，我合计它是不是跑了。”
“可惜了，就差一下就够杀它之数了，不过也不错，这也给它重重的伤了一下，以后不见得能缓过来了。”
“先生，你是说，那玩意没死，还有机会缓过来？”
“不死就有机会缓过来。”
我爸紧张起来，我妈也紧张了。
“那咋办啊？那要缓过来会不会再回来，我这也不能天天陪着孩子啊，那天……”我爸不敢往下说了，很担心。
“不用着急，你顶算打了六下，虽没打死，也是把它重伤了，十年八年也缓不过来，精怪这些玩意，要修成型，一般快的也得百年以上，哪那么容易就恢复过来了。没准这辈子它都恢复不过来尼。”
“好了！把孩子给我放我前面。”
我爸一听，这算放心了。马上把我放到万瞎子前面。
万瞎子伸手在我身上又是一顿摸。突然“啪”给我一个嘴巴，把昏迷的我打的一机灵，紧接着，万瞎子把他那脏了吧唧的手指头伸到我的嘴里，用力一挖，我就“嗷”一声吐了起来，腥臭的水吐了一顿，屋里人都受不了啦，不过也只有我二叔自己跑了出去，我妈我爸不用说没动弹，我爷爷也没动弹，一起过来的我三叔四叔也没出屋。
我二叔自己跑出屋，“呸”的吐了一口，点了一根烟，自顾自的吸了起来。
我在屋里吐完了，眼睛就慢慢的睁开了，看了一下四周，正好看见我爸，我爸回来进家本来我是看见的，可是那个时候，蒙着心尼，根本没印象，现在看见我爸，我马上跟我爸就开始说上了“爸！爸！咱家窗户后边有个鬼，眼睛通红，挺长个脑袋，还淌哈喇子，跟我妈说的红眼大下巴一样一样的，天天扒咱家窗户。可吓人了！”
“没事没事！你看花眼了，哪有鬼，你妈逗你玩尼。”我爸把我抱过去，安慰我道。
“是吗？爸，我真看见了。”
“看见就看见了，儿子，没事了，没有鬼了。爸把鬼打跑了！”
“嗯！我爸真厉害！”我一听我爸连鬼都能打跑，那是真心的佩服我爸啊！“爸，我嘴里咋那么臭尼？”
“你不好好吃饭，吃饭前也不刷牙，嘴就臭呗！”
“刷牙？啥是刷牙啊？”
当时在农村，我这么大点的孩子哪有刷牙的啊，可是我妈是下乡知青，抓住这个机会就要教育我刷牙了。
万瞎子清了清嗓子，打断我们家三口人说话。
“我跟你们说两句话！”
“万先生，你说。”
一听万瞎子有事，大家就又把目光转向万瞎子。
“这次的事啊是个教训，这祸都是从口里出来的，你觉得没事，瞎说乱说就不一定把啥招来，以前皇帝讲的是金口玉言，言出法随，所以皇帝不能轻易说话，而我们老百姓说话讲的是言出必行，说了就得做，要么说完了当时可能没啥事，可是过后都得变成你的债或者行的愿，早晚要实现，好事大家都觉得高兴，但是一般乱说话没有啥好事，一旦所言成真，就好像这回的事，就是一场祸事。你们要当心啊！”
“是，万先生说的是。”我妈脸都红了，现在也明白了，也不是她说红眼大下巴吓唬我，也不能经历这么一场祸患。
别人也是频频点头，好像在给万瞎子回应，可惜大家忘了他看不见。
“大半夜了，不留你们了。都快点回去休息吧。”
“亲家，这次的事真是麻烦你了，明天下午去俺家吃饭，咱家喝点。”我爷爷这回也放心，看没事了，赶紧要宴请万瞎子一顿。
“别客气，咱们都是一家子。用不着这样的。亲家你回去吧，赶紧告诉亲家母一声，省得她担心。”
“那行，今天先这样，明天我让孩子过来接你。走了！”
我爷爷跟万瞎子说完话，就带着我爸往出走。
“嫂子！”
大家刚走到院子里，就听我二婶喊我妈。
“嫂子。来这么半天，我看我也插不上话，就没过来，你可别挑我理。”
我现在没事了，我妈心里正舒坦尼，根本没合计我二叔二婶的态度问题。我二婶这么一出来，我妈才想起来还没跟她打招呼尼。马上笑呵呵的跟我二婶说话打招呼。
我二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双八成新的布鞋，“嫂子，我这有双鞋，我穿不太合适，给你吧。”
“哪那行，我可不能要。”
那个时候家家都没啥钱，谁要给你点东西，那可是大事，我妈也不打算占这个便宜。
“咋滴啦？嫂子。刚才没出来挑我理啦？”我二婶半真半假的说道，我二叔这个时候给我爸我爷还有我两个叔叔各点了一根烟，不咸不淡的几个人说着话，也看着这两个女人说话。
“拿着吧嫂子，难得我媳妇大方一回”我二叔在旁边说道。
我爷爷和我爸觉得这是我二叔二婶要和家里拉进关系，也都劝我妈收下这双鞋。我妈看大家都劝她收下这鞋，也不愿意让大伙都是尴尬，就收下了。
“对喽！这就对了。咱们一家人，客气啥！”
“嫂子，你试试，看合脚不。”我二婶又说。
我妈一听，也对，要是不合脚，就可以不要了，我妈不觉得我二婶给她一双鞋是啥好事，这态度转变也是太快了。
不过，这脚往鞋里，一伸我妈就没法说不要了，因为这鞋正合脚。
“看看，多合适，这就是应该你得着这鞋。挺好。”
“那就谢谢素芝啦！”我妈跟我二婶客气道。
“这大半夜的，今天别唠了，明天下午，你们两口子，带万先生，一起去家里吃饭。咱们先回去吧，你妈还惦记尼。”我爷爷看我二叔两口子要跟家里拉近关系，这心里也是挺高兴，要么平时家里有事。这两口子也不咋回家，这回看他们这样，赶紧让他们都回来，毕竟自己的孩子。
“嗯！好。明天下午我带我爸一起过去。你们先回去吧。爸你慢走。”
我爷爷这就呆着我爸这帮人一起浩浩荡荡回家去了。
先到我爷爷，进屋我奶也没睡觉，一直等信尼。这大伙一进屋，我看见我奶喊了一声，我奶立马放心了。我爸又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听的我奶一阵心惊。最后大家一致认为没啥事可不能乱说话。
大半夜也不能多唠了，我姐已经睡着了。我爸我妈就把她留在我爷家再住一宿。抱着我就回家了。
这上半夜大家又是打鬼又是心惊，大伙都累够呛。回到家，进被窝，立马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天还没亮，我突然心头一惊，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我爸我妈正在睡觉，不过我家炕头不知道啥时候坐着一个老太太，一身黑衣服，脸色苍白，正在看着我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