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调查底细

那维修师傅丝毫没有注意到宁崖的表情变化，继续自顾自地说：“也不知道现在这点孩子怎么了，估计啊，就是港台电影看多了，总想着做个什么黑社会大哥，也不想想，黑社会大哥能有几个啊？再说了，干的都是些违法乱纪的事，早晚都得被抓进去。他们就是想不明白。”

“对对对，您说的对。”宁崖哭笑不得，只能附和了几句。

师傅以为宁崖是同意了他的观点，就一口气说了下去。

“孩子，你现在还年轻，别跟他们学这些乱七八糟的。趁着还没缺胳膊少腿的，赶紧干点正经营生，总这么混下去，早晚要把小命给交代喽！”

“叔，您消消气，喝口水。”见维修师傅说得慷慨激昂，宁崖给他顺了顺气，从自己车里拿了瓶水递给他，“我这车啊，真不是您儿子弄的，您就放心吧。”

没想到这么一说，师傅更激动了，猛灌下几口水，大声说道：“能放心吗？一个个的都不是省心的主！本来我那外甥，上大学上得好好的，结果被他们带的，说不上就不上了，跑去跟他们一起混什么黑社会。问题是这黑社会哪是他们想象的那么好混的？要想混出头，不知道手底下要堆着多少血债，不然他老子我为啥非得开个汽修厂啊，不就是混不出头吗！”

宁崖无语，敢情五彩混社会完全是家庭影响，这性格都在基因里带着呢，有道是老鼠儿子会打洞，这爹是混过黑社会的，也难怪五彩安分不下来了。

“叔，您别激动，对心脏不好。”没办法，宁崖只能暂时先这么安抚他一下，再劝下去，不知道哪句话就又把他惹毛了。

师傅又喝了两口水，开始教育宁崖：“小伙子，你挺不错的，比我儿子他们那帮人强多了。听叔一句劝，离那些个什么黑社会的远一点，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别总整那些个用不着的。我看人还是挺准的，就你这个素质，放到市里边，肯定是有大发展的，可不能把自己给耽误了。你好好工作，到时候可比这个老大那个老大的厉害。我那个儿子啊，这辈子是混不成什么老大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回头我把他介绍给你认识一下，你给他树个榜样，让他赶紧别跟着他那个不着调的老大混日子了。”

“叔，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宁崖实在憋不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成了个不着调的老大。

“你说吧，我是个粗人，用不着那么客气！”师傅摆摆手，憨笑着说。

“那我就说了，您先做好心理准备。”宁崖生怕说出来之后把老人家吓出个好歹，所以先提醒了一句。

这师傅倒也把宁崖的话当回事，好好抻了抻衣服，还整理了一下发型，站稳当了之后，又做了几下深呼吸，然后才示意宁崖说下去。

宁崖十分不好意思地说：“叔，您儿子，是我手底下的人……”

“这么说，你们早就认识了？”师傅不但没有被吓到，反倒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那你可得带着他好好干啊，难得这小子还能跟着干正事的人说说话，你劝劝他，黑社会那边就别总想着了，没用！”

好吧，这师傅是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宁崖不得不再提醒他一下：“叔，我的意思是，我就是您说的那个不着调的老大……”

“净瞎说！逗我老头子呢是不是？拿我寻开心？我跟你说，我看人，就从来没有看走眼过！你，肯定是个好市民，充其量也就闹闹事，年轻人嘛，血气方刚很正常的。”师傅压根就不相信宁崖是个黑社会老大，顺势还回忆起当年的光辉岁月了，“你别看叔现在经营个汽修厂，每天乐呵呵的，对谁都笑脸相迎。早个十几年，海洲那小子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可是贫民区这边头一号的人物！别说是什么大哥了，就是真正大帮会的一把手，我都见过不少。那手上都是沾着不少人的血啊，全是杀人不眨眼的主，那叫一个有气势！就你这气质，混黑社会？没门。”说着还摇了摇头，一副你别骗我的表情。

宁崖也不想就这么争论下去，毕竟不相信他是黑社会的人多了，一个一个的解释也没有必要，就算他们不相信又能怎样呢？再说了，不相信也好，毕竟宁崖演技精湛，按照他的身材来看，至少装个办公室白领还是可以的，这样也多了一些跟正常人接触的机会，没什么不好的。

于是，他就满口答应着，“好好好，您说的都对，啥都瞒不过您。不过我这车还是想先放在这喷漆，要不简直就开不出去了，您放心，之前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再开出去不会遇上这种事了！”

师傅也笑着说道：“解决了就好！你们年轻人也真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车。在我们那个年代啊，有辆车都得当亲生儿子一样护着，路况差一点的都舍不得开出去，你们倒好，整成这个惨兮兮的样子！”

“叔，我以后注意，一定注意！”宁崖嬉皮笑脸地回了一句，顺便付了一千块钱的定金，把车放在那，自己打车走了。

喷漆这种事，并不是当天喷好了当天就能开出去的，要放上个一两天，况且宁崖这个情况严重，一时半会也处理不完，干脆就把车放在五彩他爸那了。都是自己人，没有什么信不过的。

宁崖并不是要回自己的家，他已经给刘雪发过短信，通知她今天不回去住了。今天，宁崖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办。

出租车停在了夜景大酒店门口，宁崖付了钱，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连酒店的经营状况都没有过问。

确认办公室的门锁好了之后，宁崖拿出手机，按下了十一位数字，拨了出去。这个号码，他只能牢牢地记在心里，不敢往手机的通讯录里存，像这样的号码，他还记得很多，都是关键时刻能派上大用场的，就比如说今天他要找的这个人，就是国家保密部门的。

听筒里响了几下，就传出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喂，您是哪位？”

“我是宁崖，我找洛凡。”宁崖自报家门。

“你好，我是洛兴国。”对面的人回答道。同时，宁崖也听到了锁门的声音。

其实这些都是有讲究的。洛凡是宁崖从小就认识的好朋友，洛兴国这个名字，是他身份证上的名字，是他十岁那年决定从政之后他父亲给他改的，毕竟从政的人，名字最好要稳重一些，要符合老一辈人的审美观。一般来说，在工作上，或者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家里人都叫他洛兴国，但是在家里，除了那种很严肃的谈话以外，他的家人还是习惯叫他原来的名字。

宁崖说找洛凡，一方面是防止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比如说丢手机之类的，其他人误接到这个电话，如果直说找洛兴国，可能会暴露机主的身份，也可能给宁崖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另一方面，则是让洛凡相信自己确实是宁崖，如果不说洛凡这个名字，可能对面就会直接把电话挂掉，因为宁崖是洛凡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而且并没有工作上的往来，所以宁崖一定是更习惯叫洛凡这个名字的。换句话说，如果来电话的人找的是洛兴国而不是洛凡的话，洛凡就一定会怀疑这个人，甚至可以断定这不是宁崖打来的电话。

洛凡回话的时候，之所以依然说自己是洛兴国，原因很简单：他还在办公室，可能会被上层领导监听，在这种情况下，他不能体现出电话对面的人找他是为了办私事，更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和宁崖之间的私人交情，毕竟宁崖和他的身份都很特殊。

“凡哥，你那边方便说话吗？”

“说吧，我听着。”洛凡满口答应。宁崖是他看着长大的，直到他在政界做出了一番事业，进了保密级别很高的单位之后，联系才渐渐的少了。而他对宁崖也是有所愧疚的，宁崖入伍当天，所有跟他一起长大的朋友们都去送行了，唯独他没有去。尽管宁崖理解他，他依然觉得自己这事做得不够意思，所以会想方设法地弥补。就拿今天这事来说，明知道宁崖是要求他办事的，他却认为这都是他应该做的。其实从本质上来讲，洛凡这个重情义的性格，还真不适合从政。

“凡哥，我现在在北五市的贫民区，这边有一个帮会叫青龙会，隶属于三大家族之一的梁家。我是想拜托你帮我查一下梁家的底细，如果你有空的话，顺便把三大家族都帮我查了吧。”宁崖提起要求来还真是丝毫不客气。

不过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洛凡竟然满口答应。

“好，可以的，第二个方案可行。”虽然不方便说话，但洛凡还是可以用一种不引人注意的方式和宁崖沟通的。

“谢啦！”宁崖刚道完谢，对面电话就挂了，显然是不想听他的感谢。宁崖也无奈，自己的发小就是这个脾气，从来就不喜欢被别人感谢，简直跟雷锋叔叔有的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