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新欢旧爱

“什么小伙伴啊？”王复挠了挠头，一脸不解。

不过宁崖这时候是不会告诉他的，只是打趣道：“你问了也没用，我只能透露一点点内幕给你。”

王复的眼睛立马亮了，就像饿了两天的狼见到一块肉一样，“什么内幕，大哥你快说，别总卖关子了。”

“急什么！年轻人不要急，事情呢，要慢慢的做。”宁崖装作一副老成的样子，故意吊着王复的胃口。

其实宁崖这么做也没有什么复杂的目的，只不过是想好好享受这种和兄弟们一起打打闹闹的生活。他内心里还是渴望一种没心没肺的状态，就像他以前在家里做大少爷的时候一样，不过这种生活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就算他表面上再怎么胡闹，心里还是装满了思虑，大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琢磨一些事情，这种压力，已经成了习惯。从本质上来说，他再也回不到以前无忧无虑的样子了。

不过他后来也想通了，有得必有失嘛，在部队，他学会了许多本领，身体素质也增强了许多，这大概就是代价了。既然回不去，还不如就按照现在的情况，尽可能让自己过得开心一点。在他离开部队之前，也经常跟他手底下的兵们一起胡闹，为的也不过就是尽可能的留住他们身上的人性，不让他们真正变成战争机器而已。

战场上，一切都变得简单而又粗暴，无非就是杀人或者被人杀，既然不想死，那么所有人都会想尽办法去杀了敌人。在这种环境下，很难再去考虑什么伦理道德或者人性，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一点已经深深地扎根在他们的脑海中，恐怕永远都没办法抹去。

但是终究，他们总有一天还是要回到正常的社会当中的，所以，宁崖再怎样也要保住他们身上仅有的那一点感情和良知，让他们最终还能有机会做回一个正常人。

正因如此，宁崖带的队伍才会是他们部队最没有规矩、最有可能不遵守纪律的分队，毕竟宁崖时不时的就带他们出去接触一下外面的世界，感受一下人世间的阳光，告诉他们，除了他们长期接触的那个阴暗面以外，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美好的，就像来部队以前所经历的那样。尽管也会有许多不如意的事情发生，但至少还能感受到一点人情味，不至于太过冷漠。

甚至宁崖还经常鼓励他们去犯错误、违反纪律。因为宁崖一直认为，人是一定会犯错误的，在他们的日常生活里，只有经常犯一犯小错误，才能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人，更何况他手底下的兵大多数也就只有二十岁，有的才十八九，年轻人正是该犯错误的时候，只要不是什么能要命的错误，都是可以包容的。

但凡是犯了错误之后上面要处罚他们，宁崖就会找各种理由搪塞过去，实在不行就跟上级长官拍着桌子较劲，吹胡子瞪眼的，理直气壮，比没犯错误的人脾气还要大上几分。通常情况下，念在宁崖的分队对国家做的贡献，很多无所谓的小错误也就不追究了。宁崖护短的名声也是由此而来。

现在想想，他这么想方设法地保住那些年轻人身上的人性，是值得的。就算到最后，他们被无休止的战争折磨得最终没能坚持住原有的善念和感情，好歹内心里还是有一颗种子的，一旦回归到正常的社会，这颗种子依然会生根发芽，最终可以再次成为一个理性和感性并存的正常人。

如今，宁崖也是想要找回自己身上的人性，尽管这样胡闹的时候，他并不是像表面上那么的开心，但至少，他还能感觉到这个世界是暖的，对于他来说，这就够了。

那边王复已经急得上蹿下跳了，宁崖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就好像他一点都不想告诉王复一样。

“大哥，你就告诉我吧，没有你这样说话说半截的！”王复催促道。

“说话说半截？我这样就算说半截了啊？”宁崖依旧开着玩笑，不过看王复实在着急，就装作勉为其难地告诉他了，“行了，别急了，最晚明天，我应该就会让他和你见上一面。这个小伙伴，跟你一样，嘴特别贫，到时候估计你俩能把咱们整个帮会的人想说的话全都给说了。”

宁崖本以为给王复找了一个跟他相似的人作伴，他会很开心，没想到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

“跟我一样嘴贫？”王复指着自己，就好像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一样，“那我岂不是就没有地位了！”

五彩拍了拍王复，小声问道：“什么地位啊？你能有什么地位？”

“独一无二的地位啊！你看，在咱们这个帮会里，就只有我最能说，要是再来一个，估计就变成老大的新欢了，到时候我这个旧爱到时候就不受待见了。唉……”王复越说越难过，甚至还硬挤出几滴眼泪来。

虽然他是捂着嘴，做出一副跟五彩说悄悄话的样子，但是这声音大得全场都能听见。宁崖不用想也知道，这小子说什么新欢旧爱，都是来恶心自己的，用来报刚才吊他胃口的愁。于是，宁崖将计就计，一把搂住王复。

“爱妃不要担心，今天朕就翻你的牌子，你来我这，我好好的宠幸你一夜。”不仅仅是嘴上说着，宁崖还恶趣味地作势把手往王复的胸口上摸，与此同时，嘴角带着一丝坏笑，表情十分贪婪，跟童话故事里的大灰狼简直不能再像，而王复大概就是那只小白兔了。

王复看着宁崖的表情，不由自主地菊花一紧，连忙跑出去四五米，摆着手说：“不用了不用了，老大你还是跟嫂子共度良宵吧，我跟兄弟们就不打扰你了，你就放过我吧！”

宁崖只不过是想逗逗他，没想到他会这么害怕自己，不过如果他看到自己刚才的表情就知道了。多年的敌后经验，让他的演技堪比那些得了奥斯卡奖的明星们，除了长得没有那么帅以外，都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出色的演员了。刚才他装出来的那个表情，让王复真的以为他有什么奇怪的想法，所以才会受到惊吓，跑出那么老远。

“行了，逗你玩呢，你还当真了。”宁崖撇了撇嘴，带着兄弟们继续往回走，又回头交代了一句，“回去之后你们继续自行训练。”

“老大，我们自行训练，你去哪啊？”王复又插了一嘴。

“我？还能去哪，给车喷漆去！”宁崖无奈。新收了一个小弟，赔进去一千多大洋，还给自己惹上一身麻烦，也不知道值不值。不过这小绿毛有点潜力，以后好好培养，不见得就比三大家族的那些人差。

开上车，到了汽修厂，维修师傅看着这车，也是有点惊讶。

“小兄弟，你这别是惹上什么人了吧？来这喷漆的不少，划得严重的我也不是没见过，但是搞得像你这么惨的，说实话，还真是头一次见。”维修师傅又打量了一下宁崖的车，前后左右走了一圈，摇了摇头，“要不你今天先别喷漆了，就这么放着吧，估计你也是惹上这边的小混混们了，就算给你喷上漆，过不了几天就又整成这样了，到时候还得再来一次。”

宁崖心里感叹：这师傅还真是有意思，上了门的生意还要往外赶，不过这确实是个好人。

他正想着，这师傅又在旁边念叨起来了，“我们这一片，别的没有，就小混混多。不说别人，就说我家那个儿子，成天在街上瞎晃悠，也不干点什么正经事，动不动就去欺负女孩子，进了警察局还得我这个老子去给他收拾烂摊子。我这张老脸啊，算是给他丢尽了。这些天倒是消停了，没听别人说他惹什么祸，还知道给家里攒点钱了，我这苦日子也终于是熬出头了。”

宁崖好奇，问了一句：“师傅，您儿子叫什么名字啊？”

“吴海洲。”维修师傅答道，“怎么了？不会是这小子干的吧？回去我一定收拾他，早跟他说了别在外面祸害别人，他就是不听，本以为他们那来了个新老大，能管住他，让他稍微收敛点，没想到啊，又给我捅篓子！”

“诶师傅您别急，这事真不是他干的！”见维修师傅动气了，宁崖赶紧把他拦住，想要劝劝他，毕竟气大伤身。

却不想这师傅的脾气比他还倔，“你是不知道，这小子，当了个小混混还给自己起了个什么外号，叫五彩！他那个新老大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别的事都把他管得服服贴贴的，唯独不管他出去惹事，我看啊，也跟他一样就是个败类！”

宁崖无语，世界还真是小啊，出来修个车就能碰见兄弟他爹，然而五彩家里开了个汽修厂，他倒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然而，作为五彩的新老大，他就站在这维修师傅面前，听他骂自己是个败类，心中狂叫：这样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