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江上惊魂

等人马都安置好了，老船公吆喝了一声，竹篙一点，船慢慢的离开了江岸。号子声一响，船夫们开始划船了，划船的是两组轮换，共四个人，都是精壮的汉子，手臂上尽是疙瘩肉，皮肤被烈日江风吹成了紫铜色。见他们划了一会儿就有一股汗味夹杂着鱼腥味飘了过来，方天霖的随从都嫌弃的纷纷往船舱里面挤。

川湘则在后夹板上好奇的看着四面的景色，时不时还用嫌弃的眼神看看正在钓鱼的两只，“船行得这么快，怎么可能有鱼上钩。”

“这你就不懂了，只有最鲜活的鱼才能跟着船跑，才最有嚼头”干爹得意的看了她一眼，“等钓上来你就知道了。”

地瓜则招手让她过来，让她看着船边的江水。“这些鱼很精，知道船上经常会有些吃剩的东西丢下来，所以都会跟在船后游，肉最是有韧劲。上次吃了一回，同在岸上吃的感觉截然不同，一会儿钓上来烧烧，你尝了就知道了。

说话间，干爹已经钓上一条手掌大小的鱼，他献宝一样装在桶里给川湘看。两人正看着小鱼评头论足，地瓜也提上了一条胳膊粗的大青鱼，顿时，干爹的脸都黑了。

两人边斗嘴边比赛一样钓鱼，川湘则边笑边把鱼收拾了，看着夹板上的三人，车夫轻轻的在方天宇耳边说。“盯了两晚上，没动静，就在房里睡觉。”

“你也别整天疑神疑鬼的，是我们找上他们的，他们可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同我们打交道。”方天霖笑道，“我看这一家倒是蛮羡慕的，没那么多规矩，没那么多约束。一家人感情也好。”

“哼，几个下等人，少爷以后是要做大事的，哪里需要羡慕几个小民。”车夫哼了一声，在一边闭目养神，留下方天霖看着川湘他们若有所思。

要到中午时，他们到了撞船的地方，看起来两船撞得颇为惨烈，都过了几天了，还时不时看到飘过一两块破木板，地瓜和干爹收起了鱼竿，干爹带着川湘进了船舱，而地瓜则拿了根长杆子下到竹筏上，把向竹筏飘过来的碎木板拨开，。

看着地瓜辛苦，川湘心里一热，准备把鱼煮了慰劳一下他，小桶里倒是挨挨挤挤的有小半桶鱼了，多是杂鱼。川湘将鱼收拾了，用江水洗干净，便往锅里倒油。这边油刚冒青烟，那边她已将鱼拌上了少许面粉丢到了锅里。不过她没有油炸煎熬，也没用浓油赤酱。只是把鱼在锅里靠了靠，翻了一遍身，便从旁边的桶里里舀出一瓢澄清了的河水，倒进锅里。

“大火煮炖小火焖，吃得船家肚儿滚”。川湘边看着锅里的鱼汤沸腾起白浪，边笑着对干爹说。“我也是有一次坐船的时候看到渔夫这么做的，原汁原味，特别补。”这时锅里已经溢出了诱人的鱼香。引得方天霖和他的随从都看了过来，等锅里的鱼汤乳白浓稠，激荡翻滚。川湘这才丢入盐、姜、蒜，起了锅。

乳白的汤汁吞吐出诱人的浓香，川湘好客，不但给自己的干爹盛了一碗，也给方天霖盛了一碗。还不好意思的说：“抓得少了，等下午再抓些，也让其他几位也尝尝。”可是一边的小童叫了起来：“这么……这么脏的东西，怎么可以给我们少爷吃，你安了什么心？”

“哼，没人求着你们吃。”干爹一口气喝完鱼汤，丢下碗冷冷的看着那小童，让那小童一个哆嗦，缩到了车夫的后面。

方天霖责备的看了看那小童，歉意的端起碗喝了一口，顿时赞叹不已，河水的清淡，鱼味的鲜美在口腔内化成实实在在的质感。那鱼肉如同嫩豆腐一般，入口即化，极其细嫩，喝在肚子里暖暖的，身上也慢慢热了起来。

他喝完，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川湘，想再要一碗，只是川湘的注意力都放在进了船舱的地瓜身上了。

“没什么木头了，想来已经过了危险地段了。”地瓜舒了口气，坐在川湘的旁边，川湘连忙盛了满满一大碗的鱼肉汤，献宝一样的递给地瓜。

方天霖想想自己碗里的几块鱼肉，再看看地瓜碗里堆得都要漫出来的鱼肉，不禁失笑道：“这位小娘子未免太厚此薄彼了，王大哥好福气啊，这媳妇哪里找到的，我也去找一个。”

“你找不到了。”地瓜柔柔的看了川湘一眼，“我家娘子可是独一无二的。”

两人相视而笑了起来，忽然，一直闭目养神的车夫睁开眼睛，跳了起来，“不好，江面上有动静。”说罢冲到了夹板上。

舱里的人都大惊失色，都纷纷跑上了夹板，可是江面上好像很是平静，没有起大风大浪，也看不到其他的船只。

“喂，魏叔，你的千里耳失灵了。”那小丫头顽皮的向车夫做了个鬼脸，其他几个下人也都笑了起啦，但是方天霖没笑，他死死的盯着一处看了一会儿。然后忽然对船工叫到，“快，离开航道，有船向这边撞过来了。”

几个船夫都吓得大惊失色，那老船主虽然半信半疑，但是宁可信其有的让船夫赶快移动方向，地瓜见四个船工慌得有些手忙脚乱，动作不稳，忙上前帮忙，并吩咐川湘让小白趴在夹板上，再把缰绳绑得牢固些。

方天霖也想去帮忙划船，但被车夫魏叔阻止了，他让方天霖到船舱去坐稳，自己带着一个身子比较壮实的下人去了。

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船就偏离了航道。而这时，大家才看到，航道前方，一艘大船像离弦的剑一样的直直冲了过来。

再进了些，才发现，船上根本没人在划桨，反而有很多人在逃命，但跳下去的人都没有浮上来，反而冒出一团团血水把人吓得再不敢往下跳了。而这一切都清楚的让人知道，船下有什么东西在搞鬼。

几个小的早颤抖得缩成了一团，大些人都在帮忙把船拼命的划开，连干爹，方天霖到前面来拿起了竹篙，船桨。大家都深深的知道，在这江心，若是那船真的撞了上来，这个船肯定是粉身碎骨，再加上水下的鬼东西，船上的人绝对是九死一生，所以都把吃奶的力气拿了出来。

而川湘则一个人在后面同马儿做斗争，她好不容易把小白劝得趴了下来，又用缰绳缠了几道，将它结结实实的栓在了栏杆上，正擦了把汗，放心的准备进仓躲躲，忽然看到旁边方天霖的枣红马还在淡定的站得直直的吃草。

看着它，忽然想起了家中的小枣，川湘心一软，又见那船离自己还有一定的距离，于是一咬牙，向那枣红马跑去。

在那艘船到来之前，大船终于划到了比较安全的范围，但那艘船像长了眼睛，忽然也转了方向，紧逼了过来，众人大急，急忙继续往外猛划，在危险面前，大家好像都爆发出了无尽的力量，也分外的默契。终于，船又划远了一些，没让那船撞上来，只是从他们的船边擦了过去，大家刚松了口气，忽然那船的船尾猛的撞了一下这艘船的船尾，大船摇晃了起来，还没等几人站稳身子，就见后夹板上，一个小身板飞了出去。

被撞飞的自然是川湘，她好心去帮忙栓枣红马，没想到那马同赶他的人一样，傲娇得很，不但不领情，还对她打了个响鼻，川湘又是食物诱惑，又是安抚抚摸，好容易让它趴了下来，正得意的去抓缰绳，忽然船尾猛的被撞，她完全没有防备，一下子飞了出去。

地瓜的眼顿时红了，可是身子晃动，不好发力，干爹的情况更糟，靠在船舱处无法站立，眼见川湘就要落入江中，忽然江面上掠过一个黑影，把川湘接个正着。

那黑影又踩了两下水，就到了地瓜的船上，把川湘放在地上一看。顿时骂了起来：“她奶奶的，还以为是个美人，居然是这么个丑八怪，我郝寿今天真是救错人了。”

“原来是郝大侠。”方天霖等人马上迎了上去，地瓜一把把川湘扶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揉揉她吓木了的小脸。叹了口气，“真是一刻都不能掉以轻心啊”

“真是吓死我了”川湘总算反应了过来，吐了口气，“我还说呢，没练轻功啊，怎么就飞了。”

“以后别离我半步。”干爹把地瓜挤开，抱着川湘就进了船舱，留地瓜在身后苦笑。

那边方天霖和郝寿已经谈得入了港，那郝寿指着江面笑道：“这算什么，再宽我也可以飞过去，只要带一根树枝就好。我去参加那个柳依依的比武，要是真是美人，我抱着就跑，看谁飞得过我。怎么，方少侠也是去那里吗”

“爷爷的命令不敢不从其他随缘吧。”方天霖笑道，“今天真是谢谢郝大侠，救了我的朋友。”

“嗨，这算什么啊我救的人多了你去打听打听，江湖上谁不知道我郝寿……”那郝寿正想吹嘘一番，忽然船底一震，然后船忽然快速的划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