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胡雪岩问商

既然谈到开钱庄，王有龄难免问道了下什么时候开钱庄。

胡雪岩信口答道：“我打算十天之内就把钱庄搞起来，一个月之内就开张。”

王有龄大急：“这怎么能行呢？户部的银子十月底才能拨下来，这才八月不到，你没有银子压底，钱庄生意可怎么做？”

胡雪岩笑道：“有龄，不满我跟你说。我做生意全仰仗着你这张虎皮，而你当官自然也少不了一个人帮你打理。咱这是互惠互利，就得互相着想。要是我等着那户部的银子发下来再开钱庄，咱们杭州的官员怎么说？难免会有人说咱们的不是。”

王有龄一甩袖口：“别人能说什么呢？无非就是说我出的本钱。这事儿捅破大天我就是把银子放在你门钱庄为朝廷收利息，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胡雪岩说道：“雪轩，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尽管不招人妒忌的都是没本事的，但是能够不招人妒忌却非要炫耀显摆，那就是太傻了。现在你初入官场，我开钱庄，那么别人肯定不知道咱俩的关系。等到真的那七十万两银子拨下来，我再开钱庄，那么难免别人要说你的坏话。要是有好事的嫉妒你的随便写一个奏章，说你滥用职权，营商自肥，那可就不好看了。所以眼下正是开钱庄最好的时机。”

王有龄听胡雪岩这么一说，心里满是感动。但是看到胡雪岩似乎对赢钱有着级强烈的渴望，王有龄又有点担心，他问道：“雪岩，你是打算做一辈子生意吗？”

胡雪岩笑道：“那是自然，我胡家世代经商，到我这里也该是发扬光大了。”

王有龄皱着眉头说道：“雪岩，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排在最后一位。一辈子经商肯定不是出路。不瞒你说，黄大人那边已经跟我透露了一些消息，说我过一段时间可能会去湖州做知州。到时候你肯定还得帮我，我就想着当了知州以后，手里有了实权，直接给你个官职，咱俩凑在一起，在这大清朝好好干一番事业多好。所以你这开钱庄，我不阻止你，但是以后的长远规划，还是要好好想一想的。”

胡雪岩当下问道：“什么？你要去湖州？什么时候？要是你去了湖州，户部的银子才发下来，那可怎么办？要是你一走，那户部的银子被新任的藩司给收回去可怎么办？”

王有龄闻言苦笑一声，自己说了半天想让胡雪岩从士，但是没想到胡雪岩只看到了海运办这七十万两的肉。王有龄说道：“这你大可放心，我已经跟黄大人提出兼职了，到时候我兼任湖州知州和浙江海运办特使，那七十万两银子让你周转大半年肯定不是问题。”

胡雪岩这才放下心来。

当下王有龄说道：“刚刚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听啊？你以后真打算做一辈子商人吗？”

胡雪岩苦笑一声：“我实话告诉你，我从小就知道，我要是当了官，一定是贪官。所以我肯定不会做官的。咱们大清朝最大的贪官是和珅，我就害怕我胡雪岩一当上官，这个清朝最大的贪官名头，被我从和珅那里给抢了过来，这个就大大的不妙了。实际上不瞒你说，我其实挺看不起这些当官的，真本事不见得有多少，也不怎么想着为老百姓办事，但是捞银子的事儿办得一个比一个利索。雪轩，我知道你是个有抱负的，也是一个有能力的，你当官我放心。还请你以后当官，多为百姓办事。至于贪污受贿，你大可不必。只要有我胡雪岩在，你只需要好好做官，保证你官运亨通。”

王有龄听胡雪岩这么一说，顿时陷入了沉思。

胡雪岩看到王有龄似乎没有被自己说服，当下说道：“有龄，实不相瞒，其实我不觉得当个商人就不好了。我没读过书，你也别笑话我。我就想问问你，我当商人，虽然是个钻营取巧的活，但是对百姓是有好处的。就比如那上海的米，我底价购入杭州，杭州的米就会越来越多，时间一长，米价就会由八百文变成七百五十文，然后从七百五十文变成七百文。粮价越来越偏，老百姓也就能吃的起米。而当官的呢？农民拿着米给粮商，可以卖五百文，朝廷的官员征收粮食，直接就是一百文两百文，这根本就是在欺负老百姓啊。咱们做人，不就是讲个一起嘛！我觉得做商人，比做一个官人，要讲义气的多。可既然这样，商人为什么就比读书人的地位低呢？”

王有龄摇着头听胡雪岩讲完，说道：“怪不得那漕帮的尤老五喊你叔爷，雪岩，你骨子里是个江湖中人。你既然这样想，我也就不劝你了。但是以后你这话千万别再和别人说去。我们是结拜兄弟，自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话，但是从孔夫子那里下来，读书人的地位就一直是最高的。你要问我为什么，我只能说读书人都是心忧苍生天下的人，他们没钱但是有志气，爱财但是取之有道。既然你愿意做商人，那就做吧，做出一个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商人！”

胡雪岩一笑：“多谢兄弟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