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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秋草枝头
成全说完这些,却面色一凛,斥责道:“一个这样的人中凤凰,为何会做出这样伤风败得,有辱国光的事情呢!”
疏莳瞬间看向他,目光清冷,语气也带着丝丝寒气:“成公子,你我都非同草芥,说话可都得仔细一些。刚才这些话,我只当您受伤严重,说得胡话,就不再深究了。如果公子再说这种话,妾身可断断没有帮助诋毁自己的人处理伤口的义务了。”
成全仍如是问道:“那不知疏莳小姐又该如何解释刚才与周将军孤男寡女共处一个狭窄的车厢,是在干什么吗?”
疏莳放下手里的布条,一字一顿道:“这和成公子似乎并没有什么相干吧?”
成全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摘下缠在右手上的布条,粘在触目惊心的断裂指头上的青芥由于吸收了血液,已经变成了凄惨的墨绿色,刺入成全的眼底,让他又回到了那个拉弦便射时的情境:“你我都知道糯米即将成为燕王妃,而你却从来没有正面和她说起过这件事情。而在她亲手缝制的香囊里,放入贴身日久便会伤身的青芥,是意欲何为。我想这件事情,作为凝儿的义兄,我还是有义务探查一下的吧?”
疏莳不再硬板着一张脸,捂嘴笑了笑。顺势便凑到他的身边,接过他的伤手,开始帮他处理伤口:“没想到,成公子对于草药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嘛。”
“唔…不才看过一些医书。”成全似乎闻到一些来自于少女身上的体香,不自觉地便悄悄移开了一些。
“只是不知道博闻强识的成公子,为何还需要小女子为你处理伤口呢?”疏莳的玩笑话似乎缓解了一些气氛,让成全没有了刚才一再逼迫下的气势,但接下来她却质问道,“按照成公子的说法,不知现在你我二人算不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呢?”
“什么!”成全被她的说法一惊,就要抽出自己的手。
疏莳却仅仅抓着他的手掌,兀自道:“你我又非要干些什么不可吗?”
“你!”成全挣扎的动作更大了,疏莳意料之中地轻笑道:“看成公子急的,不知是否是妾身弄疼了公子呢?”
“那你该如何解释为何刚才周将军便系衣带便往外走,还有吩咐士兵无论如何在外面看住呢?”
疏莳转身将随身携带的一些绷带和药草翻找出来,一边道:“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这种事情恐怕不是相知道,就必须问清楚的事情吧?”
成全不禁语塞,疏莳继续道:“既然我们都知道糯米姑娘是作为燕王妃出嫁的,那么你我也都清楚她与阁下只是义兄妹的关系,阁下似乎没有过多的义务左右她吧?”
成全更是无法回答一句,他的确是在联想到疏莳在香囊中放入危害身体的青芥之后,便急着想要为糯米讨个说法。再加上刚才糯米从进出她的马车前后的反常表现,让他格外挂怀,不搞清楚疏莳的目的,他又岂会善罢甘休。
不过在此之前,他也的确没有扎实的立场支撑他的这些盘问,作为一个被孤立在北方军中的南方人,他这样问东问西恐怕很容易会被误会。他也的确没有确凿的证据,拿来作为问责的资本。
疏莳继续着手头的工作,她手脚麻利地将草药碾碎,铺在成全的伤口处,这才道:“作为医者,妾身奉劝公子一句,伤口只有安安分分不自找麻烦,才会好得更快。”
成全自然知道疏莳是什么意思,他只是看着包裹着干净纱布的右手,怔了怔,仿佛全身放空一般,兀自说道:“疏莳小姐难道不知道,伤口也需要多通风,不能总闷着,才能好得更快。”
“嗯?”
“如果疏莳小姐多出去走动走动的话,就应该能注意到自己仍在南齐的土地上了吧。”成全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一张底牌,他已经发现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糯米的出嫁,自己的送亲,似乎都在为一件事做着铺垫。为了父亲那个不为人知的目的,他一定是为了保护他才没有告诉自己,但王珉一定知道。同样的,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父亲一定就在周围不远的地方,守护着他。
说完便叫来王珉把他带出了车厢,流火窜入身体里的毒素让他还是四肢发软,不能顺畅地行走。
而另一边糯米正在极大地动用自己腿部的肌肉奔跑着,她能感受到身后那人追来的步伐,她现在根本没想好怎么面对他。她从来没想过,周临是否喜欢哪个女孩,是否和哪个女孩交往深密,当突然发现这个人一直存在时,她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但她也知道周临的轻功在自己之上,如果真心想追,她是肯定跑不过他的。果不其然,正当她这么想着的时候,肩膀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
周临一把把她的身体拌过来,吼道:“一直叫你听不见啊,你跑什么啊!”
“我知道的!这种事情你不用跟我讲也可以!”糯米对吼回去,便使劲挣脱他嵌固着自己胳膊的手,但周临却越握越紧,“放手,你放手!”
周临看到她这样拼命地挣扎就越来越无法忍耐,直接把她拍到了一边的树干上。在树干与周临形成的狭小空间里,糯米忽的一抬头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周临阴沉的面容。
他用一种睥睨的怒颜俯视着她,这个笨蛋,该生气的不应该是她吗,为什么他反而成了被惹恼的角色。
在她思索的空当,周临的脸压了下来,只听他一字一顿道:“真是让人火大!该听人解释的时候,就好好把别人的话听完,这种基本礼貌还是得有一下的啊!”
“啊,可是……”气势完全的弱了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由于什么而屈服了的,好像心里也有种想听他说下去的想法,或许他这么着急地追上自己的确是自己误会了呢?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刚才,刚才那个完全是误会。我只是从怀里拿些草药给疏莳辨别而已,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知道了吗!”周临凶狠狠的眼神从始至终一直锁定在她的面容上,糯米看着他漆黑的眼底透露的那一丝真诚,知道这的确是实话。
——原来是这样啊,他们并不是那种关系吗?
一瞬间的放松,让她出神地看着那双明亮专注的眼睛,那双眼眸不知为何在自己的眼前不论如何也无法抹去,连移开视线这种事情也做不到。
啊嘞,为什么看着这张每天都会看到的脸她会这样心跳个不停呢,她是不是生病了啊,感觉脸也烧得很烫,四肢都有些发软的感觉。
“糯米?糯米!喂,你没事吧?脸好红啊,喂!”周临试着拍打她的脸颊,可是并没有反应——难道是昨晚的后遗症吗?
“手。”在周临心里想着她是不是得了什么严重的疾病时,糯米说道。
“嗯?”
“疼。”依旧是一个字,好像说多一个就会有什么情绪会泄露出来一样的紧绷着自己的神经。
“啊!”周临条件反射似的马上松开了一直抓着糯米手腕的手,在那白皙的手腕上兀自留下一个过大的红色手掌印,看在周临的眼里,让他感到十分抱歉,“是我疏忽了,不好意思啊。”
他仿佛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马上别过眼去,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但还是偷偷扭过来瞟几眼。
糯米被她的样子逗得“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周临这才真正扭过头看向她,那张毫无防备的温柔笑脸,犹如那年早春时节他看到的第一朵盛开在冰雪中的梅花。直接印入了他的眼底,在纯黑色的眼眸中便由此多了一抹耀眼的亮色,让他不禁就这么看着发起了呆。
“好美。”周临不自觉地低语道。
“嗯?你在说什么?”糯米并没有听见,她心中的波澜以及彻底停止了,但那些细微的涟漪却仍兀自存在着。
周临的瞳孔中倒影着一个可爱的少女歪着头,浅笑着对他问话的样子,她那红彤彤的脸颊也感染了他,两人相识不语。
俄而,周临努力地一下扭开视线:“好,好狡猾。”
“你在说什么啊,我一点都听不懂。”
“没什么啦。诶,”周临别开视线,这才看见就在脚边的地上长着一丛丛鲜红色的可爱野果,那是如同黄豆大小的鲜红色浆果,深秋时仍在储存食物的小动物们的主要能量来源。
但人类是不会吃这种又酸又涩的果子的,却可以有别的用处。
周临弯腰抓起来一颗,拿在手里捏碎,有些冰凉的汁液躺在指尖上:“糯米。”
“嗯?”糯米看着周临的拇指抹在自己的嘴唇上,一股清凉的感觉瞬透进去,她下意识地一抿嘴巴,正要舔舐掉嘴唇上的异物,却被周临抵住嘴吹的一根食指止住了动作。
“果然很适合你哦。”周临宠爱地看着犹如新娘一般,盛装打扮的糯米呈现在自己的眼前,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