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惊天冤案第二部（二）

古月涉嫌利用职务侵占公司财产一案开庭审理的消息惊动了整个云浮县城、金山地区甚至绿城全省。这天上午，云浮县人民法院办公大楼前人满为患，各种牌子的轿车停满了整个停车场，领取旁听凭条的保安室窗前一字排开长长的队伍。听说旁听名额已经所剩无几，排队领牌的人群里竟然还出现了骚动，几个看上去上了年纪的老年人竟然还因此发生了争吵！

“我在云浮县法院工作了几十年了，这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热闹的场面。唉，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个古月在我们云浮县的名气太大了，就是犯了罪开个庭也有这么多人来听。这个社会怎么了呢？”看着眼前异常热闹的场面，一位中年保安感慨的说道。

当载着古月的警车停靠在法院门口的时候，那些没有拿到旁听证的人们一拥而上，把整个警车围了个水泄不通。当戴着手铐的古月在两名警察的押解下走下车来的时候，围观的人群几乎达到了沸腾的地步。

“这就是古月啊？唉，这么有本事的人竟然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可怜啊！”

“古董事长，你是个大好人，为我们云浮百姓做了很多好事儿，我们绝对不相信你会犯罪，你要坚持住，我们支持你！”

“古月，你是好样的，我们云浮老百姓一直念着你的好。如果没有你，我们的子女去哪就业？你是我们的福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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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月微笑着抬起头，看看眼前热情的喊着自己名字的老百姓，眼睛顿时湿润起来。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戴着手铐的双手，感激的向人们挥挥手，然后，在两名民警的簇拥下走进了云浮县法院审判大厅。

此时，能容纳二百多人的审判大厅内座无虚席，就连两条长长的过道上也站满了旁听的群众。

古月被法警带到审判大厅入口处的一间小房子里，坐在早已准备好的一把椅子上等待着开庭。他面色从容，不急不躁，那种沉着冷静的表情让负责看押他们的法警直摇头。

“小兄弟，不要紧张，更不要害怕。我古月一不会自杀，二不会逃跑，你们就放心大胆的在这里看着我就行了！”见两位狱警紧张的眼睛都不眨的盯着自己，古月觉得有点可笑。于是，就微笑着和两名法警开着玩笑。

两名法警可能意识到了自己的紧张和失态，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尴尬的笑笑。

法庭上，一身法官服的女法官走上台来，对着话筒宣布：“请旁听人员安静，现在宣布法庭纪律”

“第一，未经法庭许可，不准记录、录音、录像；第二，不准进入审判区，不得随意退场；第三，不准鼓掌、喧哗、吵闹和实施其他妨碍审判活动的行为；第四，未经审判长许可，不准发言、提问；第五，携带通讯工具的请关机；第六，不准吸烟和随地吐痰，旁听人员如对法庭的审理有意见，可在休庭或闭庭后，口头或书面向法院提出；第七，新闻记者旁听请遵守本规则。请法警维持好秩序。”书记员履行程序似的说完这些话，然后看了看站在法庭门口的几名法警。

“现在请公诉人、辩护人入庭！”

书记员的话一落地，三名身穿检察官制服的公诉人依次走上审判席，一脸严肃的坐在标有“公诉人”牌子的座位上。

张正紧跟其后，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沓材料，坐在“辩护人”的座位上。

“请全体起立，请审判长、审判员、人民陪审员入庭”

身穿一袭法官袍的审判长、审判员和一身便装的人民陪审员走上审判席。

“请坐下。”书记员宣布完毕，然后坐在审判席上。

坐在审判席上的审判长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宣布道：“云浮县人民法院对云浮县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的被告人古月被控利用职侵占公司财产一案，现予公开审理。”审判长宣布完毕，然后敲响了法槌。

“提被告人古月到庭！”审判长接着宣布。

古月在两名法警的提押下走上被告席。法警为古月解开手铐，然后让他坐进专门设计的椅子上。

“被告人姓名、年龄、出生年月、籍贯、现在的住址”审判长看着古月，神色严肃的问道。

古月抬起头，冷笑了两声，然后看看审判长：“我不是被告，被告应该是魏新光，当然，也应该是你们这些被魏新光收买了灵魂和手中权力的法官们。所以，我拒绝回答你提出的问题。因为，你的这些问题是问被告的，而我不是！”

古月的一番话就像突然而至的一枚炸弹，在整个审判大厅里轰然炸响。旁听席上一片惊呼。而审判席上，包括审判长在内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们没有想到古月会是这么强硬，强硬的让他们无法接受！

“古月，你要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更要想清楚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讲。法院是讲法律的地方，一切的一切都是以法律为准绳。你可以发表你的意见，也可以反驳公诉方的公诉，但你不能藐视法律，更不应该用任何方式和语言藐视法庭，否则，你会给自己增加一条罪名：藐视法庭。如果真的这样，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审判长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古月，认真的说道。

从他的表情里可以看到，此时此刻，他在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跟古月说话。

“哈哈哈哈，尊敬的法官大人，尊敬的审判长，请不要拿这样的东西吓唬我。我古月到底有没有罪我自己心里最清楚，目前的形势对我是否有利我也明白。魏新光以及身后的那些贪官污吏把我古月害成这个样子，是因为他们有钱，有权。在这样的情况下，作为我本人，即便是再有理也是枉然。所以，我想通了，爱怎么着怎么着，想怎么判怎么判，多判几年少判几年无所谓。但我提醒你们注意：法律是国家的，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不是魏新光一伙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只要我古月不死，咱们走着瞧。作为一名有着二十几年党龄的老党员，一个经历过军队洗礼的复转军人，我一直坚信：共产党的天下绝不会是几个人说了算的，我更不会相信，邪恶能战胜真理！”说到激动处，古月从坐着的椅子上站了起来，直接指着审判长的鼻子怒斥道。

站在一旁的法警赶紧把古月按在椅子上。

审判长无奈的看看古月，然后不由自主的摇摇头，继续法庭审判程序：“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152条的规定，本庭依法公开审理由云浮县人民检察院向本院提起公诉的被告人古月利用职权侵占公司财产一案。本庭由刑二庭庭长赵一伟担任审判长，刑二庭法官马轶男担任审判员，马春丽担任书记员，负责法庭记录。云浮县人民检察院派出检察官赵凯出庭支持公诉。龙海市天源律师事务所主任张正担任被告人的辩护律师。古月，上述问题你是否听清楚？”

为了不再惹怒古月，审判长赵一伟在古月的名字前故意忽略了“被告人”一词。说完后，面带微笑的看着古月。

这个时候，古月往审判席上看了看，他看到张正皱着眉头、一个劲的冲着他点头。通过张正的表情，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然后，他看看赵一伟，轻轻的点点头，闷声闷气的说道：“听到了”。

“你是否申请回避？”见古月的态度有所转变，赵一伟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对待古月的态度也比刚刚开始的时候有了较大的转变，说话的口吻委婉了一些。

“现在，在云浮县、金山地区乃至三江自治州，所有的执法机关里都有魏新光买通的人。我如果要申请回避的话，你们这个案子就审不下去了。再说了，事实就摆在那里，你们总不能把白的说成黑的吧？我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我自己心里清楚，跟你们这些人斗，我一个人足够了。真理在我这里，你们能把我怎么样？”虽然赵一伟的态度有所转变，但还是没有打动古月。

“古月，说重点，你是否申请回避？”赵一伟又皱起了眉头，不耐烦的看看古月，再一次问道。

“不申请！”古月没好气的说道。

“本案审理分三个阶段，法庭调查、法庭辩论、评议及宣判。现在开始第一阶段：由云浮县检察院检察官赵凯宣读起诉书。”赵一伟看看公诉席上的赵凯说道。

赵凯扶了扶眼睛，看看审判长赵一伟，又看看正怒目圆瞪的看着自己的古月，清了清嗓子。对于古月案件的前因后果，赵凯是非常清楚的，而对于古月这个人，他也有所耳闻。所以，在院领导决定把古月的案子从李淼手里交给他的时候，他曾经以“经验不足，不能胜任”为由推脱过。但院领导没有同意。之后，在公安局任局长的姐夫赵光找到他，劝他接下这个案子，并告诉他，如果古月一案能够按照预定的结果判决掉，他赵凯就可以官升一级。在领导的强压、姐夫的劝导和“官升一级”的诱导下，他接下了这个案子。

但是他知道，今天的开庭一定不会顺利。刚才古月反驳赵一伟的一幕不但让他感到震惊，也感受到了古月的不好惹。参加了无数次刑事案件的诉讼，但像古月这样态度如此强硬的被告他还是第一次见。

“被告人古月，男，汉族，1958年10月1日出生，汉族，高中文化，原籍湖南长沙，原任云浮铁源矿业集团公司董事长、总经理，2002年8月1日因涉嫌职务侵占罪被云浮县公安局刑事拘留，同年9月3日，经本院依法逮捕。本案由云浮县公安局于2001年11月15日立案侦查，2002年11月2日侦查终结，移送本院审查起诉。本院受理后，及时告知了被告人有权委托辩护人，审查了全部案件材料并进行了调查取证。期间曾两次退公安机关补证取证，2003年3月2日补证终结，同年四月二日经本院检察长批准，延长审理期限15天。”

赵凯停下话题，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水，并顺便看了看古月。见古月对着他只是一个劲的冷笑，便赶紧挪开目光，继续宣读道：“经依法审查查明：2001年1月20日，被告人古月在龙海市电话通知该公司财务总监夏湘给他送去现金十一万元，财务总监夏湘从银行提取了十一万元现金后赶到龙海市，交给了古月本人，未打借据或收据。收到十一万元现金后，古月将其中的一万元以交付工资的形式交给夏湘，剩余十万元用于广州、珠海等地的旅游经费。2001年5月，为达到借款不还的目的，古月授意公司财务人员以支付基础建设劳务费的形式虚列开支，侵吞公司资金十万元。”

这个时候，古月再也忍不住了，腾地一声从坐着的椅子上站了起来。站在一旁的法警赶紧把他按在椅子上。

“古月，如果对起诉书有异议，可在公诉人宣读完起诉书之后辩解，现在不要插话，请你遵守法庭纪律！公诉人继续！”见古月又要闹事的样子，审判长赶紧对古月说道。

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古月坐在椅子上，用两只快要喷火的眼睛看着赵凯。

“认定上述事实的证据有证人证言，书证等在卷佐证。被告人在公安机关供述的部分事实。本院认为，被告人古月在任云浮铁源矿业集团董事长、总经理期间，利用职务之便，将本单位资金非法占为己有，侵占公司资金十万元，数额巨大。其行为已触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七十条第一款之规定，犯罪事实清楚，证据基本充分，应以职务侵占罪追究刑事责任。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四十一条规定，依法对被告人古月提起公诉，请依法判处。此致，云浮县人民法院，检察员赵凯。”

读完了起诉书，赵凯如释重任，他用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端起面前的茶杯开始喝水。

“现在开始法庭辩论。被告古月以及被告的委托代理人可以就起诉书起诉的内容进行答辩。”见赵凯宣读完了起诉书，审判长赵一伟宣布道。

赵一伟的话音刚刚落地，古月就忍不住站了起来。他看看正在悠然的喝茶的赵凯，再看看坐在审判席上一脸阴笑的赵一伟，怒不可遏的说道：“现在我可以说话了吧？现在我说话就不是违反法庭纪律了吧？”

“古月，说重点！”赵一伟敲了一下法槌，看着古月。

“检察院的起诉书罔顾事实，一派胡言，完全是捏造事实，无中生有，对于他们所起诉的内容，我没有一个字同意。你们收受了魏新光一伙的贿赂，接受了魏新光的授意，故意回避事实，凭空捏造罪名，这是执法犯法，我会控告你们的！”古月跳着脚，用手指着赵凯，近乎咆哮的喊叫起来。

“古月，请你说话注重事实，不要信口雌黄。你说检察院的人怎么怎么样，这不是本案讨论的重点，也不是本案审理的范围。请你围绕着起诉书的内容进行辩解。如果你再这样胡搅蛮缠，本庭将以扰乱法庭秩序处理你！”古月的话同时激怒了赵一伟。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刑事犯罪的被告人竟然如此嚣张，在几百名旁听者面前指责执法机关，这让他赵一伟今后如何见人？

这时候，坐在辩护人席上的张正举手示意：“尊敬的审判长，我是被告人古月的辩护人，我有话要说！”

见张正站起来说话，古月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坐到椅子上。

“请讲！”赵一伟转过头来看看张正，回答道。

“在起诉书中，起诉方称：2001年1月20日，被告人古月在龙海市电话通知该公司财务总监夏湘给他送去现金十一万元，财务总监夏湘从银行提取了十一万元现金后赶到龙海市，交给了古月本人，未打借据或收据。这种说法完全违背了事实真相。事实是：在收到夏湘送来的十一万元现金后，古月将其中的一万元以发放工资的形式给了夏湘，并给夏湘出具了一张收据，而且收据上明确指出是与魏新光一家去广州、珠海的旅游经费。这件事情夏湘是见证人，她完全可以证实。”

“在由公安部门、检察院以及你们自己提供的证据材料中，我们没有发现这份收据。辩护人，请出示由古月亲自书写的收据！”赵一伟看看张正，向张正伸出手。

“2001年5月份，我的委托人古月与魏新光之间因为借款的事情发生纠纷，魏新光以索要借款为由将我的委托人诉至云浮县法院。在法院尚在审理此案、并未作出判决的情况下，魏新光组织当地的黑恶势力，并在云浮县公安局的保护下，对古月的云浮矿业集团进行抢夺。抢走了所有的财务账册等重要材料，其中就包括这份收据。虽然他们抢走并销毁了这份证据，但是，当事人夏湘还在。请审判长请夏湘出庭作证！”说完，张正看看古月。

古月微笑着冲着张正点点头。

“辩护人，你是一名律师，请你说话的时候注意事实和依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张由古月亲自写给夏湘的收据被魏新光抢走并销毁了？如果没有，对于你的意见本院将不会采信。”赵一伟皱着眉头看看张正，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古月被云浮县公安局非法抓捕以后，为了寻找有关古月所谓的犯罪证据，在没有任何说法的情况下将云浮矿业集团财务总监夏湘非法拘禁，至今已经八个多月了。以至于现在还被拘禁在云浮县公安局。要想取得这方面的证据，把夏湘叫过来一问便知真相！”

“辩护人，您所说的关于夏湘的事情不是本案审理的范围，请你在辩护的时候不要再说这件事情。同时我提醒你：夏湘是原云浮矿业集团的财务总监，是被告人古月的亲信。对于本案来讲，她的证言缺乏可信度。除非她能拿出当初古月亲自写给她的那份收据......”

“哐当”一声，坐在被告席上的古月一脚踢开挡在他脚下的一块木板，噌的一声站起来，打断了赵一伟的话题，用手指着赵一伟怒斥道：“你们这群贪官污吏，还让不让老百姓说话？证据被魏新光一伙抢走销毁，证人的证言又不能作为证据使用。既然这样你们还有什么可审的？直接把我判了就行了。快，判吧，判几年随你们的便！”

旁听席上一片哗然。

先是被古月的动静下了一跳，但只是一瞬间，赵一伟就恢复了平静。他皱着眉头看看古月，然后与身旁的审判员悄声嘀咕了几句，问身边的书记员：“证人夏湘来了没有？”

“审判长，证人夏湘已经到庭，正在候审室等待出庭作证。”书记员一脸严肃的看着赵一伟。

“带夏湘出庭作证！”

随着赵一伟的一句话，包括古月在内的所有人都转过头来往法庭的入口望去。特别是古月，充满渴望的眼里溢出了一连串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