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杯不醉(七)
《千杯不醉》(七)
作者:青驹破夜色
这是一个清纯地姑娘,之所以称她清纯,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年纪。她穿着素雅的百褶长裙,白色T恤,和一双白色的帆布鞋。
而和这种清纯形成了鲜明对比的是,她的动作和神态。眼前的她,正扭动着腰肢,婀娜地走在我前面的地道里。她不时地转头看向我,眼中媚态百生,脸颊绯红,呼吸急促,就像一条诱惑的美女蛇。
但她的算盘却落空了,我对女人,从来不感兴趣。我开始环视周围的环境,这依然是曾出现在我梦中的地窖,潮湿、阴暗,空气中充满泥土特有的味道。一阵阵淡淡的清香,缠绕着我的鼻孔,我不能确定,这清香,是发自于面前少女的身体,还是隐匿在这些黑暗的土壤中。
我,依然赤身裸体,这让我有些尴尬。我下意识地往自己下身看去,还好,一切平静如常。这个少女是谁?我不由想起了,上次梦中出现的那个,被树枝扎成刺猬的男人。这场面的差距,有些大了。
“咳……”
我干咳了一声。
“姑娘,你等一下……”
面前的少女并没有停下来,她依然用那电光四射的媚眼回望着我,缓慢地往前走,又欲走还留。耳边响起了一串清脆地笑声,在书中,这种笑声,一般被称为银铃。但那本该让人感到亲切的笑声中,却好像掺杂了其他的某种东西,充满了诱惑的味道。
我追了上去,我的步伐很小,小心地绕开了脚下的树枝。恍惚中,那树枝仿佛抽动了一下,就像是在抱怨我的无情。
时间在流逝,不管我如何奋力奔跑,前方的少女,总是跟我隔着一段距离。我赌气般的停下来,不再向前,前方的少女,便也停住脚步,依然那样媚态十足的看着我,发出一声声清脆,却含义复杂的笑声。
就这样走走停停,在通道的尽头,少女消失了,我看见了那些密密麻麻,又错落有致的房间和通道。那个如同黑山老妖的声音,又响起来,阴阳失调,男女莫辨。
“呵呵……来啊……过来啊……”
“来你妹!”
我心中暗骂道。判断了一下,我仔细回忆了上次进入的通道。很明显,我一千万个不愿意,再次见到那个被树枝插成刺猬的男人,对他手中的布娃娃,也没有丝毫的兴趣。虽然,我是个恐怖小说作家,但我还算是一个正常人,这种场面对我来说,实在太过惊恐了。
我选择了另一条通道,小心翼翼地往里走。那黑山老妖的声音,还在响着,比起刚才,更加响亮,好像是兴奋了起来。
“来啊……来啊……”
那恶心的声音,还在不断地响起,让我既感到恐惧,又感觉心烦意乱。这条通道,和我上次梦中进入的,并没有什么分别。光线又暗了下来,用土做成的墙壁上,不断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像是有虫子在爬动,又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墙而出。
空气中的清香,还是一阵阵地钻进鼻孔,我贪厌地呼吸着。这种感觉很怪异,身处在阴暗诡异环境中的我,竟然感到心旷神怡,神清气爽。脚,踩到了一个粗糙坚硬的棍状物,我小心地绕过去,那应该,是一根树枝。我突然有些感触,它就像我此时的呼吸声,沉重而孤独。
不知道走了多久,光线又亮起来。模糊中,我看到了自己伸向前方的双手。在这条通道尽头,依然是一个小房间。
“嘎吱……嘎吱……”
一阵刺耳莫名的声音,从小房间内传出来。我的心,又被提了起来。这声音很怪异,听起来,好像是某种腐朽的木制机关,正在转动,让人感到浑身难受。这声音让我耳熟,不会又是那个可怕的男人吧?我心里想着。
“嘎吱……嘎吱……”
那声音还在响着,我把身体紧贴着土墙,仔细地听。
“嘎吱……嘎吱……”
“呼噜……呼噜……”
好像不对,伴随着嘎吱的声响,貌似还有什么呜咽的响动。我把脖子伸长,眯起眼睛,往小房间里看去。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僵硬的脖子,仿佛发出了“嘎吱”的响声,就像一截干枯的木头。
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房间中的恐怖,还是着实震慑到了我。
和上次梦中不同,这次房间里出现的,是两个人。如果,他们还算是人的话。这两人的身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又粗又胖,一个又瘦又小。他们赤裸着上半身,在这昏暗的地窖中,皮肤显得苍白刺眼。
而他们的下半身,就像生出了根,被深深地埋入地下。无数黑色的根须和藤蔓,将他们包裹,就像无数根管子插满了全身。随着他们艰难地挣扎,那嘎吱嘎吱的响声,就不断起伏着,一阵阵地撞击着我的耳孔。
更恶心的是,在黑色根须和藤蔓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毛毛虫。它们身躯肥胖,浑身毛刺,那些毛刺上,好像还在不断地分泌着粘液。而一胖一瘦的两个人,此时,正在艰难地用双手,抓起成把的虫子,贪厌地往嘴里塞着,并大口咀嚼……
随着嘴巴的咀嚼,他们的喉咙,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那些毛毛虫身上的白色粘液,正顺着他们的嘴角流下来……
“呕……”
我再也忍不住了,扶着墙,干呕了起来。
也许是听见了我的声音,房间内的两个人,突然停止了狼吞虎咽。他们艰难地转过头,看向我。
虽然两人的脸上,缠满了藤蔓,并且表情僵硬,但还是在瞬间,把我吓得三魂渺渺七魄茫茫。那两张脸,分明就是杨伟和郝自卫!!
突然间,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在那个瞬间,我的脑袋嗡嗡作响,巨大的信息量,让我不知道该如何进退。
“嘿嘿……”
那个胖子,不,是杨伟。他咧开嘴,笑了起来。仿佛脸部太过僵硬,而他又太过快乐,以至于整个身躯都在晃动。一条毛毛虫,从他嘴里掉出来,掉在那数不清的黑色根须和藤蔓缠绕的下半身,和无数的毛虫混杂在一起,继续向上爬着。
“嘿嘿……”
瘦子郝自卫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的身躯也在晃动,好像是看见了多么可笑的事情。
“他……不知道……嘿嘿……”
“他……不知道……嘿嘿……”
他们异口同声的说道,那声音干哑诡异,又男女莫辨。
我终于清醒过来,拔腿就跑。在磕磕碰碰中,我的头,再次疼起来。伴随着严重的耳鸣,那桀桀的怪笑声,又响了起来。那声音阴阳失调,分不清是男是女。光线暗了下去,脚下的道路突然升高了,并像过山车轨道一样,开始了波浪般的起伏。我被重重地抛下来,又被弹上去。恍惚中,一块木板样的东西飞过来,我紧紧将它抱在怀里,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空气中的清香,仿佛陡然变成了恶臭,伴随着阵阵血腥气,让我呼吸艰难,胃里翻滚着恶心。一切都安静下来,一只无形的巨手,抓住了我,将我拖入,那无边的黑暗里……
我挣扎着从噩梦中醒过来,浑身大汗淋漓,手中抱着那台写作用的笔记本。我下意识地摸着脖子,感觉硬邦邦的。我把床单丢进洗衣机,很奇怪,那被汗水打湿的床单,并没有汗液的粘稠感,而是好像被水浸湿了一样。我望着洗衣机中的两张床单发呆,我仅有的这两张床单,现在,它们都休假了……
突然,我感到自己,真的好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