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以命为赌

“大哥你轻点……”那个男孩连连求饶，“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宁崖手上松了一点劲，“你想起来什么了？”

“我昨天是把你的车划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大哥饶命！”

见男孩承认了，宁崖也就不再为难他了。不过宁崖与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一副软骨头的样子，也不像是能没事找事的人，应该只是个跑腿的。

“说吧，为什么这么做？”宁崖冷冷地问他。出乎意料是，这男孩居然丝毫没犹豫，就把一切都交代了。

“这些都是我们老大让我做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不我带你去见我们老大？”男孩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宁崖。

宁崖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的就把自己的老大给出卖了，按照道上的规矩，这种人一般都会死得很惨的。不过转念想了想，也就明白了。这孩子以前肯定是个规规矩矩的学生，虽然成绩可能不好，在学校也闹过几次事，但总体来说也不是个混混。只不过到了这个学校，不得不投靠一个山头，而投靠了山头之后，他的老大让他做事，他也不敢违抗。

再说了，学生帮会的性质就是这样的。虽然有势力划分，有搭帮结伙的，但他们的规矩没有黑社会那么严苛，尽管这事很严重，他们也不敢就这么把他杀了，毕竟杀人是一件很难的事，就算他们都见过血，也没办法跨过心里的那道坎。

这男孩大概已经被这群人的气势和宁崖的手劲吓破了胆，所以宁崖并不怀疑他会使诈，就点了点头，示意他带路。男孩就老老实实地走在前面，不敢回头看宁崖他们一伙人。路上宁崖有心跟他闲聊，他除了回答宁崖的问题以外，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从三楼走到六楼的时间并不长，在这段时间里宁崖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同时，还了解到这孩子叫李洋，今年十九岁，在职高已经上了两年学了，加入到他老大的阵营里也有将近两年了，不过在那一直不受重视，做的都是端茶倒水的事，这次，他老大是因为知道宁崖不好惹，所以这倒霉的事才让他去做。

宁崖心中感慨，又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再这么一闹，估计以后在这学校就混不下去了，如果以后没有哪个老大重新接纳他，今后的日子里，他肯定不会好过，基本上也就是天天被欺负的命了。

“到了，里面那个就是。”男孩往教室里指了一下，就收回手来，见宁崖没有要为难他的意思，就赶紧跑了。

宁崖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往教室里一看，瞬间就知道是谁让他这么干的，也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并不是宁崖的眼神有多好，而是这万花丛中一点绿，实在太扎眼了。不过这货居然在学校还是个老大，事情就变得很有意思了。

这正是那天在工艺品店调戏刘雪的那个小绿毛。当时他在宁崖面前装可怜，宁崖说了他两句，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这小绿毛别的本事没有，暗地里搞搞小动作还是挺在行的。

这小绿毛也是正在跟一伙人聊天，跟李洋不同，他聊天是手舞足蹈的，明显是在吹牛。宁崖仔细听了听，大概就是说他和一个叫什么蛇爷的交情不错，经常跟着蛇爷出去办事，有着坚实的革命友谊。

不过在宁崖看来，他估计充其量也就算是那个蛇爷手底下的一个马仔，而且很可能充当的就是李洋的这个角色，能让他吹牛吹成这么厉害，也算是他有本事。

“哥几个聊得不错啊，介意我听听吗？”宁崖拦住他的小弟们，一个人走到那小绿毛身边，问道。

“哎呀不介意不介意，你先去帮我接杯水来。”说着小绿毛就随手把他的水瓶递给宁崖。他正吹牛吹得投入，哪有时间去管这个看热闹的人是谁。

不过周围听故事的人却打量着宁崖，毕竟宁崖也没穿校服，而且看起来年龄大一点，不像是学校的学生。

宁崖难得好脾气地接过水瓶，答应着：“好嘞绿帽哥，我这就去！”不过手上的动作却和他答应的完全不同。他一回手把这个水瓶扔给了外面等着的五彩，给了五彩一个眼神。五彩心领神会，二话不说就把这塑料水瓶给踩碎了。

小绿毛听宁崖对他的称呼有点不对劲，想了想，发现这宁崖是在骂他，就不轻不重地打了宁崖一下，“说话规矩点，别成天的胡说八道，管好你的嘴！”

“鹦鹉，这人谁啊？”坐在小绿毛对面的那个人问道，“不会是你新收的小弟吧？怎么这么没规矩呢？你得教育啊，要不带出去可丢你和蛇爷的面子。”

“快拉倒吧，我哪有这样的小弟。”说着，小绿毛转过头去训斥宁崖，“说你呢，以后规矩点，别给我丢人！让你打水怎么还没去呢？赶紧的，动作麻利点。”

“好。”宁崖又不咸不淡的回了他一句。

这下小绿毛感觉有点不对劲了，好好看了看宁崖。等他看清楚了，大喊了一句“哎呦我去”，然后就手扶额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是你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啊，身体还好吗？”

“还好。”

“生意还好吗？”

“也好。”

“女朋友咋样，好不好？”

“别的都好，唯独车不怎么好。”宁崖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

那小绿毛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还语重心长地对宁崖说：“那得赶紧修啊，车要是在路上有点什么故障，那可就危险了。”

宁崖有点想笑，本以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个小绿毛好歹能维护一下他自己的形象，没想到还是这副德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学校当上老大的。

看着他装傻，宁崖就按照那天的动作，又冲着他拱了拱手，说：“承蒙这位兄台关照，我的车没什么太大的故障，就是车漆全掉了，还得感谢兄台找人帮忙在我车上作画呢。”

小绿毛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宁崖肯定是已经知道这事是他找人做的了，今天是来找他要个说法的。这时候，他恨透了李洋，早知道就不收他做自己的小弟了，就做了这点小事，还让人抓住了尾巴，这还不算，人家刚一找上门来，还没干什么呢，他就把这个做老大的给卖了，真不讲义气。不过，该装的傻，还是要装下去。

所以他就继续装作人畜无害的样子，就好像听不懂宁崖的潜台词一样，问了宁崖一句，“怎么样？这画你还满意吗？”

看这意思，这小绿毛是要装傻充愣到底了，再这么谈下去，估计到晚上也不一定能谈到正事，所以，宁崖就不再绕弯子了，直截了当地说：“不喜欢。你找的这个人，在我车上乱画一通，我非常的不满意，既然是你找的人，那么这责任就在你了。所以，我今天来，是想让你把我的车重新喷了漆，把那幅不怎么样的画给盖上，好弥补你的过失。”

“听你这意思，是要我负责咯？”见装傻已经没用了，小绿毛倒也光棍，直接就把这事扛下来了。

“倒也不用你负责，至少，跑腿的事，我可以自己来。”宁崖笑了笑，“不过这费用，你可得出一下啊，要不我这穷人家，可修不起车呢。”

小绿毛想了想，他自己家里也不是很有钱，家里人为了让他混个学历，送他来这个私立学校上学，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积蓄了，所以就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没钱！”

宁崖突然觉得这小绿毛很有意思，就想逗逗他，于是说道：“没钱好办啊，你还有手指头啊。你一根手指头，在我这就折算两百块钱吧，不过我这车漆也不便宜，估计得要你七八根手指头呢，你可得想好了再说没钱啊！”

其实宁崖没那么无聊，至少别人的手指头对他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再说，要是真剁了这小绿毛七八根手指头，那无异于是断了他的生路，本来看这小绿毛身上穿的就是地摊货，家里应该也不宽裕，再把人家以后挣钱的路子都断了，多少有点不道德。

这小绿毛看了看宁崖的眼神和表情，大概也就猜到了宁崖并不是真的想砍他的手指头，只是吓唬他而已，就把两只手伸出去，对着宁崖说：“我是真没钱，身上只有三百，要不你给我多留一根半的手指头怎么样？”

宁崖也不缺这点钱，主要就是想给他个教训，而且这小子油嘴滑舌的劲头，跟王复有几分相似，就有心放他一马。所以，宁崖就说道：“要不咱们打个赌吧。”

小绿毛满口答应，他自诩赌王，运气一般都好到爆炸，真赌起来，赢面很大。不过他还是长了个心眼，问了一句：“赌注是什么啊？”

“你要是赢了，就不用出这个费用了。如果你输了的话，不好意思，我不光要你的十根手指头，我还要你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