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离岛之前的准备

随着知道船队回来的人越来越多，岸边的人潮也越来越密集，简易的码头上满是带着热切的眼神望着从船上卸下来的布袋，就在刚才已经发生了一场哄抢，如果不是荷枪实弹的官兵们用手中的武器强力压制，恐怕此刻彼得他们会被挤到海中去。

现在保尔斯岛物资的物资越来越匮乏，但是海盗们出海的收益却越来越少，这些家属们已经有饿红眼睛的前兆，那一双双充满着渴望和祈求的眼神开始被求生的欲望淹没，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更大规模的骚乱。

“我们的伊玛目！”

“赛罗莎伊玛目！”

彼得神色紧张的一边指挥着搬运，一边扫视着人群，手中的武器一直牢牢的握住，陡然他听到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当先叫喊一声，随即这阵声音越来越大，彼得转过头往船上望去，林世举和赛罗莎一前一后从木板上下了船，知道这是他们说完话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世举扫视了一眼岸上的人，真可谓是五花八门，有黑人，有印第安人，有白人，还有一小部分的穆斯林，听到刚才赛罗莎所说，这些穆斯林也有可能是她从丹吉尔带来的那些人当中的幸存者。

保尔斯岛上的物资看样子匮乏到了非常紧张的地步，那些人眼中赤裸裸的全是饥饿的红光，要知道在马尾藻海这片海域里，根本没有什么可以食用的鱼类，至于那些海藻，恶臭扑鼻，想必对于这些人来说并不是适合的食物。

而这些真臂高呼的人多半都是头戴斯达尔，身穿齐膝长衫的穆斯林，不过这些人只是人群中的一小部分人而已。

赛罗莎走过林世举身边，来到被一排火枪手组成的人墙外面，直面向人群向下压了压手，人们渐渐寂静下来，赛罗莎侧过半个身子让出林世举，指着他朝着人们高呼，“这位就是艾斯普瓦公爵阁下，他听说了保尔斯岛的事情，不远万里从艾斯普瓦穿越危险的魔藻海洋来到这里亲自接引我们！很快我们就能够飘洋渡海，乘船到达那片盛产美酒和财富的土地，公爵阁下已经保证过，我们会成为艾斯普瓦公国的一员，没有任何人敢于歧视我们，我们会受到平等的待遇！我们的孩子不会被因为是海盗而唾弃，我们也不会再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

赛罗莎的话音落下，却没有任何人欢呼，那一双双眼睛里充满着不敢置信的神色，纷纷望向被赛罗莎称之为艾斯普瓦公爵的男人，在这些人眼中上岸生活是他们最大的期望，但要过上没有人歧视他们的日子则根本是无法想象的，海盗们杀人越货，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是恶贯满盈之徒，双手沾满了鲜血，不要说其他人，就连这些海盗的家人们都无比唾弃他们。

但海盗同样是一中暴利的职业，它的风险和收益几乎是成正比的，饶是被人们看不起，厌恶，依然有无数人乐意成为一名海盗。

谁不想过上自由自在不受拘束而且还能够有无数金子抱在怀中的日子呢？

林世举走上前两步，随着他的动作，前方手持火枪的士兵们同样将防线往前移动，人群却缓缓后退，林世举不理会彼得的劝阻，在火枪兵之间分开一条路走到赛罗莎身边，他环视人群，这些现在表现的静悄悄就像一群绵羊的人们也在看着他。

“我知道你们过了太久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也许你们当中有人希望不受约束，但是在所有人都渴望安定的时候你们必须为了大家的利益而放弃自己的不安分，赛罗莎说的不错，你们会得到我的承诺，只要你们跟随我离开这里，到了艾斯普瓦公国就是我的子民，你们享受一切平等的待遇，但是作为交换，你们要遵守公国的法律，要记住你们不再是一群海盗，而是一群安分守己的人，你们会有工作，也许有些人还会成为军队的一员，但你们要知道，纪律从现在开始就是你们最应该学习的！”

“艾斯普瓦公爵万岁！”

“公爵阁下万岁！”

“万岁！”

“艾斯普瓦！”

随着林世举的话音落下，沉默一会儿的人群终于再也抑制不住激动和狂喜，就像是开了锅的沸水一样，他们大声欢呼着，口中呼喊着林世举的公爵头衔和公国的名称，还有人像失心疯一样口中喃喃自语念叨着法语单词中的“艾斯普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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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卸载下来的食物迅速被这些像饿狼一样的人们消耗一空，要知道在来之前六艘船上塞了满满当当的粮食，而现在却不得不考虑在彻底爆发骚乱前离开保尔斯岛。

不过好在这里是海盗们的大本营，背面的船屋中有各式船只，这些船有些是海难之后需要修理的，有些则是缴获而来的，也有许多是海盗船，马伊思带着的海盗们全部被杀了一个一干二净，而这些船则还停留在保尔斯岛上，整个保尔斯岛上的人乘坐这些船可以一次性全部离开。

撤离行动迫在眉睫，这些事情全部交给了赛罗莎，一来林世举想看看她的才干，二来保尔斯岛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地方，不过若是再晚片刻可能饥饿的人们将会把这里的树皮都啃的干干净净。

保尔斯岛附近还有几个小岛，但保尔斯岛是最大的一处，岛屿中央是一座火山，不过是座死火山，从山顶到山腰至山脚分布着不同高度生长的树种，层层叠叠的十分有层次感，海滩和火山之间是茂密的丛林，森林的外围则是一片经过简单开垦过的田地，岛屿的北面是一片有着“黄金沙滩”之称的地方，这里的沙粒颜色和艾斯普瓦的金色沙滩是一样的，在太阳下闪烁着绚烂的光芒，和含盐量在整个大西洋最高的海水相互映衬，呈现出极为迷人的风光。

在保尔斯岛尤为明显的看到马尾藻的透明度非常高，数十米的深度下那一条条黄白相间的游鱼都能够看清楚。

这样的景致在整片除了绿色就是绿色的马尾藻海里显得格外突兀，林世举根本无法想象在这片禁区里还有如此美丽的景象，在两天之内将整个保尔斯岛都走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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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林世举在岛上优哉游哉的闲庭信步之时，赛罗莎在码头上亲自指挥着装运各种物资，虽然他们即将要去往完全陌生的一片土地，一切旧的东西都没有存在的意义，但是他们的信仰——————岛上的标志之一，巨大的石刻新月却必须带上，日后还要将它安装在大清真寺的圆顶上，这才是感谢真主安拉的最好方式。

“辛苦你了，易卜拉欣，”赛罗莎亲自看到自己的手下将最后的东西搬上船，这才在手中的羊皮纸上用鹅毛笔将最后一项物资划去，她朝着自己身边的手下点点头，“现在一切都已经完成，只需要登上船我们就能够出发了。”

站在赛罗莎旁边的手下叫做易卜拉欣 沙姆比，他是个脸色蜡黄，眼神却带着几分游牧民族特有剽悍的呼罗珊人后裔，是一名忠诚的马穆鲁克，也是赛罗莎的近侍。

赛罗莎注意到了易卜拉欣脸色不正常，她知道自己这个手下忠心耿耿，每当她面临抉择的时候都会征求他的意见，赛罗莎在最后一人远去之后这才转过身看着他，“易卜拉欣，你要是想说什么就说吧。”

“公主.......”虽然赛罗莎从不允许自己手下称呼自己的身份，但她敏锐的意识到自己这位往日勇猛过人的手下此刻说出的话一定不同寻常，“听说您已经宣誓效忠了那个艾斯普瓦公爵？”

赛罗莎颇感奇怪，自己虽然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已经宣誓效忠了艾斯普瓦公爵，“我知道你的忠诚，易卜拉欣，不要拐弯抹角。”

“那我就放肆了，公主殿下，您是身份高贵的图曼家族成员，是马穆鲁克王朝最英勇苏丹的女儿，效忠于一个不信奉真主，而且来路不明的异教徒实在有违您的身份，这是在玷污图曼家族的荣誉，在侮辱真主！何况您肩负着复兴家族的重任，难道您想一辈子留在这片离家乡万里之遥的异国吗？您难道忘记血海深仇了吗？”

“不，易卜拉欣，我没有忘记，我做梦都想手刃仇敌，”赛罗莎听着易卜拉欣越来越激动地语气，强自忍住伤疤再一次被揭开的伤痛，“我是图曼家族的最后一人，复兴家族是我的使命。”

“那么您为什么甘心放弃现在的一切，抛下自己的身份，去效忠一个身份低微的异教徒？易卜拉欣不明白您为何这么做。”

“因为我没有真正的力量！我没有足够的才能！”赛罗莎再也忍不住泪水，她看着易卜拉欣，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句话，“难道我们只凭借着这些老弱病残回家夺去我们自己的东西吗？我们凭着这些人能够击败苏丹的近卫团吗？！告诉我易卜拉欣，如果我们不投降，那么明天就会被剿灭，到时候谁来复兴图曼家族！没有人能够击败土耳其人，卡斯提人不行，法国人也不行，只有艾斯普瓦公爵！他的军队是我见过最强大的力量！”

易卜拉欣梗着脖子还要再争辩，可是看到赛罗莎倔强的眼神中深藏的那一丝痛苦，突然醒悟过来，他立刻跪倒在地，抽出弯刀递给赛罗莎，“易卜拉欣冒犯主人，请赐我一死！”

“易卜拉欣，”赛罗莎深吸一口气，将易卜拉欣手中的弯刀拿过来，插回他的刀鞘，将他扶起来，“十八名忠诚的马穆鲁克，现在只剩下了八人，你们都是我最后能够倚仗的力量，你是他们当中最得力的，我怎么忍心杀你呢？即使是无情的沙漠也从来不会吞噬任何一个朝圣者，因为他们承担着真主的使命。”

“我易卜拉欣，沙姆比家族的继承者，永远效忠公主殿下！如果我再冒犯公主，我愿剖开我的心脏！”易卜拉欣抬起头，坚定地看着自己的主人，“马穆鲁克一生当中只会追随一位主人，我们会无条件的保护她，直到我最后一滴血流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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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赛罗莎的亲自带领下，林世举带着彼得和四名海军陆战队队员跟着她来到一处岛上的瀑布前，这里的淡水是整个保尔斯岛最集中的地方，保尔斯岛一共有两条河流，流经这里的河流是最大的，同样是整个岛上饮用水和生活用水的汲水道。

林世举感受着飞落银河的磅礴气势，虽然这瀑布不大，但是气势惊人，它的落差使得瀑布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永不停歇的轰鸣战鼓声，水帘落在下面的石头上变成一颗颗叮咚四溅的小小珍珠，四周岩壁滕蔓环绕一片翠绿，中间掩映着几颗粉红色的野花，当真颇有些花果山的感觉。

一行人从瀑布下浅滩上的几颗卵石上走过，氤氲着水汽的水雾将林世举全身都弄得湿漉漉的，不过在这片阳光充足的地方一会儿就干了，况且时下也有些闷热，反而感觉一阵清凉舒爽。

这瀑布下面的水潭旁边有一小块干涸的地方，刚好能够容下几人立足，林世举打量了一眼背后的岩壁，虽然被滕蔓环绕，但却看起来有些奇怪，不过却不知道奇怪在什么地方。

由于水流声音太大，人们根本无法用语言交流，全靠比划的方式，赛罗莎指了指岩壁，随即走上前，将旁边的滕蔓拨开，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她将手伸进去摸索片刻，只见原本在林世举看起来有些奇怪，被藤蔓环绕的岩壁突然向上升，形成一个宽大的洞穴，足以容纳两人并肩而入。

洞口两边的洞壁上各自插着一根火把，洞壁光滑圆润，似乎这原本就是一处人工开凿出来的洞穴，而里面的空间十分宽阔，通道蜿蜒曲折，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赛罗莎从洞壁取下一根火把在前面引路，往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按了一下，洞口随即再次关上。

水声不再那么震耳欲聋了，在这洞内反而显得有几分寂静。

“这里是整个保尔斯岛最为隐秘的所在，”赛罗莎一边走，一边解释，“我将这里建成一个藏身之所，在海岛联盟成立之后，这里成为了仓库，马伊思和他手下从各地掳掠而来的财宝，还有整个海盗联盟的财富，包括我复国的一切希望都在这里，不过我的东西在这个洞里更隐蔽的位置，现在我效忠了您，自然应该把这一切都交给公国。”

走不多远，众人来到一条岔道，足足有五个洞口之多。

“这本就是一处极为隐蔽的洞穴，但是出于谨慎考虑，我们不得不将这里设计得更为繁杂，”赛罗莎停下脚步，手中的火把晃来晃去，只听到她手中火把在空中摇曳的呼呼声，“外人若没有指引，走错路会受到无数陷阱的攻击，这些我家族的秘术足以让贪婪的人死上十次。”

林世举会回过头看了看来路，这个洞穴之庞大显然超出了他的想象，心中对赛罗莎口中的庞大财富更为期待，整个海盗联盟的财产，也许足以让公国更加快速的成立远征东方的队伍。

道路开始向地下延伸，随后进入一条自然形成的地下河隧道，听这声音似乎是处于瀑布的底下，在磅礴的流水声中不知道走了多久，赛罗莎来到一处拐角停了下来。

林世举往右边看去，河水延伸到更远的位置，但是火光照不了那么远，只留下一团漆黑。

这里的隧道经过简单的人工改造，也许是人力不足，这些天然形成的石壁看上去非常的仓促，有些地方完全就毫无人工改造的痕迹。

一阵风吹过，林世举只觉得身上一阵哆嗦，这地下湿气很重，气温极低，寒冷异常。

赛罗莎在墙上摸索半天，终于在黑暗中找到了开关，她往后退两步，石壁开始往里面凹陷进去，那轰隆隆的声音就像是一阵闷雷，又好似上万匹战马飞速踏过草原，彼得和他身后的几名士兵看得目瞪口呆，虽然他们一路之上早就被这里的一切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林世举倒没有任何的惊异之色，他更关心这种机关术赛罗莎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掌握的。

也许是后者早就看出了林世举的疑惑，她看了彼得他们一眼，“这是来自东方的........叫做机关术，说不定这和您的家乡也有某种直接或者间接的联系，我听说主人来自东方，对吗？”

林世举点点头，转过头戏谑地看了赛罗莎一眼，后者急忙低下头去，当先走入洞中。

一行人绕过石壁，随即看到了让他们永生难忘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