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奠灵，可以共死

火车站内出现的那个神秘的中年女人正在清洗着铁路。作为一名有着排名前十实力的女杀手，黄沛泠敢确信，这个洗铁路的阿姨并不是个普通人。无论是那种身处在血腥中的淡定自若，还是这视若无睹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的怪异行为。最主要的是，黄沛泠从这个阿姨的身上感受到了危险！

没错，真真切切的危险，这个看着十分正常的洗铁路阿姨给了她一种玄之又玄的危机感，若是被她抓到的话，黄沛泠觉得自己根本挣脱不得，被其直接杀死的可能性超过了百分之六十。已经过半了的概率，真切地发生了的话，黄沛泠觉得这个数值还会继续上升。毕竟，她并不清楚这个阿姨的真正实力有多高。

拥有如此恐怖实力的人怎么会身处在火车站内做着一个普普通通的铁路清洗工呢？黄沛泠感觉这其中必然有什么问题。若是想要在这场危机中活下去的话，黄沛泠认为，跟在这个神秘的阿姨身边会是不错的选择。比起在许灵或是更多的人面前暴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与实力的话，有个比自己更强的人依靠着不是更好吗？何况，她还想在这个阿姨的帮助下，获得更快到达绵城的方法。

距离地震爆发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一天了，今天，天也亮了。

绵城市区内某处马路上。

像是被巨型猛兽冲锋耕耘过的马路破烂不堪，街道边上都是各种被遗弃的车辆，还有燃烧着的物品。马路上的护栏早就在地震爆发时就失去了它应有的作用。随处可见的除了废墟还有的就是那遇难者的残躯。

我们很难看到一具完整的尸体，走在这荒芜的街道上，根本就不用去担心会有人跳出来指责我们无视交通规则在马路上肆意行走。也不用去理会可能从某个街道口冲出来的违规车辆，这里没有活人了，几乎看不到活人了。除了我们，除了我们这些从这场灾难中幸存下来的人。

整个城市仿佛在一夜之间沦为了一座死城。由于有昨晚车站那活尸的袭击事件，还有方舟他们救援队一开始入驻市内就被活尸攻击的事例在前，我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这处区域最后的一批幸存者可能都被那活尸给毁灭掉了吧。从这街道上四处可见的人体残肢来看，这里必然也爆发过活尸伤人事件，这些残肢很多是撕裂性创伤，单是因为地震被活埋的话是很难出现这样的伤势。

只是，我们走到这里这么久了，也没有看到一个幸存者，当然，活尸也没有见到一只。感觉，这边的一切活物都消失掉了。值得一提的是，我们终于看到了一些非人类的生物的遗骸，比如说家养的猫狗或是其他的宠物。街道东南角的那家宠物店的猫狗全死在了这场灾难中了，在这种情况下，理论上会更早注意到环境变化的它们，因为被束缚在室内，反而死的十分的无辜。

“我想先回家看看。”也许，爸妈他们都逃出来了，在第一时间。也许......看着这破败的街道，还有那一片片倒塌的楼房，我真的很担心爸妈的安危了。昨天地震发生的时候，他们应该都还在家里吧。以我家那老旧的楼房，在这强烈的地震下，不塌就是奇迹了。可是，我心中始终还有着那么一点点的寄希，也许，也许......

“没了，真的没了，没......”我抱紧了贞儿，忍住了失声痛哭的冲动，在我的身后冷月已经将顾玲玲放下来，双手扶着她，让她适应性地下地走路，避免了因为长时间没有运动，受伤的腿因此而浮肿。

不，不会的，那一次都没事。那一次都还好好的，这一次肯定也可以的，肯定也可以的！

我努力地直起身，牵着已经放下来的贞儿的小手，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那栋原本是属于我家的废墟。那里，是我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我的家呀！

“哥哥，这里是哪里呀？”贞儿没有对眼前的废墟有多少的熟悉感，也难怪了，像她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认得出这片废墟是什么。但我却是记得，从这条街道进入的时候，我便依靠着路边的一些建筑残骸认出了那片废墟是什么了。那里就是我家原本所在的位置，即便我的记忆有点偏差，但那片楼房全部都倒塌了，就算是记错了，这其中也定然有一座是属于我们家原本的那栋。只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了。

除了我和贞儿还在外，这个属于我们的痕迹的地方，什么都不复存在了。我没有去挖掘那片废墟的念头，这么多小时过去了，而且这楼房倒塌得这么彻底，什么都没有了。就算他们还可能活着，那片废墟也不是我们现在有力量去挖掘出来的。仅靠着我们这几个人，太弱了！

“家，我们的家呀。”我揉着小贞儿的头发，温柔地望着她，从她那懵懂的黑色瞳孔中看到了一丝的迷茫。是呀，现在家都没有了，爸妈也不知是死是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落大的绵城，我们该何去何从呀？

“家？哥哥，这不是我们的家呀，我们的家在五楼，这里什么都没有。”小贞儿的无知彻底地刺痛了我内心的隐忍，我不想跟她解释太多。知道了太多并不见得就好，让她保留着这份童真吧。这家毁人亡的痛苦就让我独自去承受吧。

绵城市区，八小时前。

“郑儿，郑儿，你还醒着吗？”许默感觉自己现在全身的力气都没了，那穿透了大腿的钢筋都快跟他的血肉长在一起，他完全感觉不到这只腿的痛觉，或许在更早之前他就没有感觉了。

现在他只感觉口干舌燥，难得的在这接连的地震余震中这本就不堪的楼房没有完全的崩塌。只是，他知道这楼房倒塌只是时间问题，也许再来一次余震就可以将这片残墟完全变成废墟。而那个时候，他和她也将永远地被埋葬在这里面。

“郑儿，郑儿，你没事吧？”许默还在试着挣扎着，此时，他与郑欣相距的十分之短，仅有半米不到的距离，只隔着一块水泥板。在水泥板的另一面就是郑欣的所在。先前的数次余震，使得这栋大楼的这一层向下倾斜，本是靠在墙边的许默被迫坐倒在地，靠着那钢筋的支撑，使得他的身体没有被直接甩飞出去。而原本靠在屋内的另一角的郑欣，因为楼层的倾斜，身体也不受控制地下滑，最终被卡在了距离许默不到半米远的位置。

郑欣没有任何的回应，也许她已经死了，也许她只是失去了意识。她听不到许默的微弱的呼喊，许默尝试着挪动自己的身体，只是大腿被钢筋死死固定在那里。若是他脱离这钢筋扑向郑欣那边，失去了支撑点的他会被瞬间跌出楼层掉下大楼去。而郑欣也会因为他的消失，而失去阻挡与那水泥板一起飞出去。

突然，楼房又一阵晃动，居然又是一场余震。只是，这场余震来到很短，使得他还来得及去调整身体就停下来，随后他便看到了郑欣的身体竟越过了水泥板有一半落到了他的身前。

“郑儿！郑儿，醒醒，快起来呀！”许默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挣扎着伸直了身体去扶起近在眼前的郑欣。这次，在他的努力下，郑欣终于缓缓苏醒过来。虽然光线昏暗，室内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但她还是很快让自己的双眼熟悉了黑暗，从而看到了就在伸手可及的许默。

“许哥，你怎么样了？”郑欣的声音有点颤抖，但听着还算是比较正常的，看样子她的身体受伤程度并不高，只是方才在余震的震荡中使得她被晃晕了。

“我还好，你没事吧？”许默不想让郑欣担心，努力地直起身让自己看着比较正常点，只是他刚刚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楼房又一次震荡起来了。这一次比起刚刚的余震来得威力要强烈十倍！许默感觉下一秒就要被连人带钢筋甩飞。他咽下了本要说的话，伸手将郑欣搂住。

“这一次我们也许真的逃不过了，不过能和你死在一起，我很满意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许默的话的感染，郑欣也不再那么恐慌，抱着许默，神情温和。

“是呀，我们躲过了那么多次，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吗？辰儿他们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嗯，奠灵呀，真正的意思我想这辈子已经值得了。我不后悔。如果还可以重来，我还是会选择你。”许默搂紧了郑欣，让她依在自己的怀中，头顶上，因为强烈震动，那天花板在蠢蠢欲动。

“嗯，贞儿是个很好的孩子呀。他们能够平安就是我们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了。”郑欣显然发现了许默腿上的异样，只是这个时候了，她也不会再责怪他什么。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再见他们的孩子一面，可惜，可惜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抱紧我。”郑欣说。

“好。”许默应答。

二人头顶上的天花板整块砸落下来，脚下的楼层彻底崩塌，在不断崩毁的楼层的缝隙中，隐隐可以看到一对恩爱的夫妻，紧紧地相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