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到嘉兴

七月三日清晨，杭州的码头还缭绕着薄薄的雾气，高挂着“浙江海运办”锦旗的官船便从杭州码头出发了。这艘沙船自然是胡雪岩跟胡青云要的，胡青云承胡雪岩为杭州为沙帮承包运输漕粮的情，当然不可能收取胡雪岩的费用。不过这一二两银子的闲钱，现在的胡雪岩还真看不上眼。

此行王有龄和胡雪岩一行人共计有十三个。王有龄带了两名衙役，一个是浙江布察使薛焕的家臣陈世龙，一个是粮道台的特使吴广英。薛焕，字麟桂，是浙江商的，任职浙江省布察使。这布察使掌管一省的财赋和人员，是个实权大臣，也是王有龄的顶头上司。这次王有龄去上海办事，薛大人派人紧随，自然是想通过陈世龙了解王有龄的一切动向。而王有龄来浙江，对黄宗汉而言是好是坏暂时还不清楚，黄宗汉派人跟着自然很是正常。

但王有龄被人跟着，这就很不舒服了。且不说有人十颗观察这自己的一举一动本就让人反感。再者这一次漕粮要是能够顺利完成，本来应该是王有龄一个人的功劳，这两位大人各自派一人二来，相当于是不费而惠，白抢了王有龄的功劳，王有龄心里更不舒服了。

王有龄本来不打算带属官，但是胡雪岩提醒道：“雪轩，你初到官场，虽说有何大人给您撑腰，但毕竟何大人现如今在京都做事，不能把你落在身后给你挡风挡雨。这地方官员一定要跟本地官员熟门熟路，以后才能够好办事。虽说这两个人是薛大人和黄大人给您安排的暗哨，但这暗哨明显的很，我门要是真可以隐藏一些消息不想让他们知道是很容易的事情。但要是反过来想，这两个人都是藩司大人的亲信，我们跟他打好交道，这就是我们八戒上司的门路。所以这这一趟即便是黄大人和薛大人不安排，我也是建议你带着两个人的。”

王有龄听胡雪岩这么一说，顿时也觉得是自己格局小了，当下点点头，带着两人一起上船。

同行的还有丁掌柜和翠环。丁掌柜要负责帮忙联系购买粮食的银子，自然不能不带着，而翠环则是自己主动请缨。本来昨天商量的人员安排里，是没有翠环的。但她这天早上一听说胡雪岩要去上海，立马弃了自己的小渡船，跟着胡雪岩就上了大船。胡雪岩想着上一次翠环一路照顾自己的经历，也没有推脱。

出了王有龄胡雪岩和两个衙役加上翠环丁掌柜，剩下的七个人都是船工。

这一路上顺风顺水，胡雪岩也没有再次晕船，心里十分愉快。

这天晚上，船行驶到了嘉兴。一路上海面宽阔，刚出海的王有龄一开始还感觉很新鲜，但是时间一长也开始发呆了。看到嘉兴码头的灯火时，王有龄忍不住又出了神。

胡雪岩看到王有龄入定，便走过去打趣问道：“雪轩，你想什么呢？”

王有龄看着码头，还没有回过身来，喃喃说道：“我突然想起了梨香院里的巧云姑娘。”

胡雪岩一愣，没想到王有龄到现在还巧云念念不忘。

王有龄刚刚说完，顿时觉得失言了，脸上立马红了起来。胡雪岩听到巧云这个名字，也想起对自己十分依靠的巧云。想到王有龄对巧云的挂念，商人本色的胡雪岩法子内心的一种商人本性就让他生出了把巧云赎出来送给王有龄的年头。但是转念巧云那一晚对自己的柔情又刻在骨子里，胡雪岩也愣住了。

王有龄和胡雪岩四目相对，正尬尴中，突然远处传来呐喊声：“每一只船都给我好好搜一搜，别让那小丫头跑了！”

这一阵脚步匆匆，火把晃晃顿时打破了僵局，王有龄和胡雪岩都看向码头上正在找人的团伙。

那帮人明显是追一个人追到了码头，现在人不见了。他们此时正在挨个排查搜船。正要有人上胡雪岩的船是，船工伸出腿挡在了过道上：“你什么人啊？想搜就搜，有没有官服的文牒？”

那人大怒：“小子，在嘉兴的地头上，还没人敢跟我这么说话！活腻味了把？”

船工笑着指了指穿上的锦旗，笑道：“你先别慌这大放厥词，看看我这是什么船再说不迟。”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虽然灯光昏暗，但是“浙江海运办”几个大字明晃晃的，着实显眼。当下那人没有立马就走，显然也是个有实力的家伙，没有被海运办的名头吓住。但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上船，但也没有赔礼道歉，直接回头说道：“这船不用查了，我们走！”

船工愣了一下：“这人看到海运办的旗子也这么横？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另一个船工说道：“看样子像是小刀会。”

“小刀会？不可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