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恍惚间已值深夜，齐梦雪习惯性爬上屋顶望月，风吹来，拂过她的发肩，一丝微凉。

“唉，已经三年多了，可黑袍叔叔还是没有一点消息，还要我们等到什么时候，现在齐心哥哥一天到晚只顾着和那个夏微尘在一起，我看都快要忘了自己来这里做什么了！”她从怀里掏出一黑色铁块，月光下一缕淡淡幽光，上面清晰着刻着许多字迹。“上无神铁……也不知道那个传说是不是真的……你是我们神教的神器，现在在我的手里，可有什么用？一点用都没有，唉……”

她重新将铁块放回怀中，又掏出一本书籍，缓缓读道：“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梦雪姐姐，你在读什么？”悠悠夜色，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谁？”齐梦雪悚然一惊。

“我，小蛇！”那人轻声道。

“你，你来做什么？”齐梦雪往屋檐下看去，吴小蛇也正贼眉鼠眼的看着自己。

“我半夜睡不着，听见外面有声音，就出来看看，没想到是你啊，啊旁边有个梯子我就爬上来咯？”

“你别上来！我……读书啊，算了我去睡了。”齐梦雪愤恨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踏下木梯。

“哎，梦雪姐姐，你别走啊，我只是过来陪陪你的。”吴小蛇忙道。

“呸，谁要你陪，我去睡了。”齐梦雪骂道。

碧衣少女离开后，这屋顶上的人突然变成了吴小蛇，他叹了口气，正自无聊、左右寻看，发现灰色瓦片上躺着一本保存完好却旧黄的书籍，迅速将之拿起，望向楼下，却发现人已不见、灯火已灭。

“原来是先古的《诗经》，这破书有什么好读的。”他随手放在一边，可等了一会，实在无聊，他又拿了起来，翻了一翻，发现有一页纸有被折的痕迹，想来应该是齐梦雪方才读过的地方，他好奇心起，也读了一段。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什么跟什么啊，果然难读。没想到这小丫头跟小天一样，有时候话都说不伶清，居然还读这么拗口的文章。奇哉怪哉。”吴小蛇彻底没了兴趣，抬头看了看星空，星星一闪一闪，伴着这幽深的夜空，风景倒也不错，正自欣赏时，却听见楼下有些动静，乍一下以为是齐梦雪又出来了，仔细一看却是齐小天缓缓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缕月光正好印在他的脸上，颇有些沧桑的味道。

他缓步而行，徒至院中，停驻了一小会，便坐在石凳上，老槐树枝繁叶茂，遮住了几乎所有月光，树下漆黑一片，他默默地靠在树旁，喃喃道：“爹、娘……”

屋顶上的吴小蛇听不懂他在嘀咕什么，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觉得今晚真是奇了怪，一个个半夜不睡觉是要闹哪样？他朝着齐小天吹了吹口哨，随后叫道：“小天，小天”。

齐小天一惊，看了看屋顶上，只见吴小蛇正朝自己招手。

月华盖过繁星，两人依着屋脊而坐，夜如此安静，只听见风吹树叶的纱纱声和自己的呼吸声。

“这么晚，你怎么还不睡？”齐小天突然问。

“是我该问你吧，你怎么大半夜的跑出来了？”吴小蛇反问道。

“我……我睡不着。”

“那巧了，老子也是，不光你我，还有你姐姐。”

“姐姐？她在哪？”

“那么紧张干吗，她在你出来之前回房间了，你看，这是她落下的书。”

齐小天望去，果然是姐姐最喜爱的书。他拾起书本，随手翻了几页，刚好也停留在那一页那一张，不自觉的望向最后一句，吟了出来：“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唉，你们俩一样，都很无趣啊，都是个书呆子，你看你们哥哥活的多出彩，月下与佳人畅游，携手共享良辰，俗话说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吴小蛇感叹道。

“你胡说什么，齐心哥哥怎么会？”齐小天刚想反驳道，却见齐门外、小巷中，俊男靓女、携手而行，你侬我侬、蜜语甜言……

“哈哈哈，我说你傻了吧唧的，现在相信了吧，所以说人生啊就得丰富多彩，你看老子，八岁就浪荡江湖，一闯就是六年多，走的路比你们吃的饭都要多，吃的饭比你吃的盐都要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老子都做了，依我看，做什么也比只知道读书强多了去了吧！”吴小蛇摇头晃脑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齐小天此刻烦闷无比，眼睛直勾勾的往门外看。

巷里二人缓步而行，一直停在了门外，而这一幕刚好被齐府大门的门头挡住，过了好久也没见府门被打开，屋顶上二人此刻心情倒是一致，望眼欲穿，奈何偏偏看不到个究竟，于是屏住了呼吸，借着夜深人静，看能不能听出个什么花来。

良久，府门终于有了动静，齐心一个人走了进来，豁然停住，反身向外道：“这么晚了，微尘姑娘当真不愿我送你？”

“多谢公子挂念，平日里都是公子送我，今天换我送一回公子又当如何，怎么？公子当真以为女子不如男吗？”

齐心哑然。

女子突然一声笑语：“跟公子开个玩笑，我只是想一个人走一走，还有，你拜托我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

齐心为之一动，忙道：“那多谢姑娘了。”

待少女走远直至消失巷中，他才关上大门，走进庭院，正要回房，却听一声叫喊：“齐心哥哥！”

“小天？这么晚了还不睡？”齐心道。

“找你有事！”小天答道。

三人立在树下，一时皆数沉默，良久，齐心看了一眼吴小蛇才言道：“你先回房睡吧。”

“啊？好吧。”吴小蛇转身低头离开，嘴里似乎还在嘀嘀咕咕。

于是树下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

“有什么事要和我说？”齐心当先道。

“我……”齐小天犹豫片刻道：“我想问你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进飘渺宗，这么久了，不是说好三年吗？”

“这个……一切都要等神教的教令，如今护法已然……已然凶多吉少，我们与神教失去了联络。唉，不管如何我会想办法的。”齐心诚恳道。

小天沉默不语。

“好了，有消息我自然会通知你们，希望到时候你们也真正的准备好了。”

哗啦一声，齐小天从怀里掉出一本书。

齐心看见掉地上的书籍，顺手捡了起来，拿在手里随意翻页，果然也停留在有过折痕印记的那一页，他默默地扫了一眼，随即笑了出来，然后将书还给齐小天道：“你也不要想太多了，现在的你们除了好好读书还有很多东西要学，早点休息。”

小天接过书籍，目送着他离去，心里莫名其妙的踏实了几分，他抬头望了望漫天月华，攥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