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季于流之死

“你是谁？你有见过我女儿吗？”

季于流似乎真的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看见无天这么大一头神兽，竟然没有丝毫的害怕，开口第一句话又是问“看见过我的女儿吗”。

无天有些叹息，看着这个人，从年少的风华正茂，突然变成了这幅苍老模样。以前，其实他们是见过的，无天还记得自己见过这个人，哪怕已经是时隔多年。

“你以前可曾来过这里？”

无天看着这个几乎瘦骨嶙峋的人问道，一路奔波赶来的季于流，身体更加地差劲了。就算自己是神医，却也没有怎么打理过自己，一心奔赴赶来这里。

季于流没有任何意识地带了点头，无天想起了之前火人说的话，火人提到有个大叔说若是想要找到火焰草，必须找到即墨。想来火人嘴里的大叔也应该是眼前的季于流了。

“火焰草在什么地方？”

无天并没有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季于流，毕竟现在可是有两个人正在火焰山中挣扎，还不知道情况。如果季于流能帮上什么忙的话，想来是再好不过的。而且，直觉告诉无天，这个人，应该是知道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要回去，我要去找楚嫣。你们这些坏人，为什么不肯放过我的楚嫣，她还只是一个孩子，你们为什么就不肯放过她。”

出乎意料的回答，无天看着痴傻的季于流，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驾……”

“驾，快点，后面的跟上……”

一声声马蹄声纷至沓来，踏碎了这种刚刚降落的大学，飞扬的雪花稀稀落落地飘零各方，找不到方向。

“季于流，真是冤家路窄，这次，我们又见面了呢,哈哈哈……不过这次，朕不会再这么轻易放过你了，不会了。来人，给我射箭……”

等到里祭和吴谋让所有的将士们都准备好，准备万箭齐发的时候，只见无天不急不缓地说了一句：“区区凡人，以为这样小小的箭就能伤害到我么？真是笑话！好了，你们来吧，让我好好看看你们凡人的能力。”

将士们只当无天是大言不惭，没有见过阵势的不伦不类的东西，势必要让他看一下什么叫做阵仗。

“射！”

吴谋大喊一声，无数的箭都朝着季于流和无天的方向一齐射去，就在将士们都得意洋洋地准备看着他们两个被射成蝼蚁的时候，才发现所有的箭竟然簌簌落了地，仿佛被一扇无形的墙给隔离了开来。

“你这怪物，是不是使了什么障眼法？你以为你这点小小的把戏，就能将我们大家伙戏弄么，简直天真。”

一向有勇无谋的吴谋这次表现竟然出奇的好，心里隐隐感觉到了不同寻常，便故意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态来安抚将士们的心。里祭看在眼里，心却明了。

“将军说的对，这怪物一定是使用了障眼法。我们直接冲，这么多人，难不成还怕了他们俩不成。我们一起冲啊。”

副将率先带了一队人，直接就向前冲了过去，大批人马还在原地按兵不动。

无天动了动身子，似乎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怎么松过身子了，刚好都赶这节骨眼来了，就当陪他们玩玩好了。神兽无天张开了大嘴，做了一个哈欠的慵懒表情，便开始跟他们动起手来。

“这是没吃饭吗？”

“这小胳膊怎么这么不经扭？”

“这就吓的不敢来了么？”

一刻钟都不到，无天就已经去前往的人放倒得差不多了，众将士看着怪物般的无天，眼里都露出了惊悚的神色。既然无天不好对付，很多人自然都开始慢慢把表情瞄准了疯疯癫癫的季于流。

里祭趁着无天在和将士们打斗的时候，从吴谋手中把箭拿了过来，直直地瞄准季于流，然后砰的一声，射了出去。却见横空出现一个身影，活活将箭拦了下来。

“丽夙，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去西域的路上吗？”

里祭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丽夙，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有些颤抖。丽夙本来就是去西域和亲，安抚西域王的。如果丽夙中途离开，到时候西域王若是大发雷霆，云寻城必然免不了一场大的劫难。

“丽夙，你怎么可以这般胡闹，让父皇如此为难。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走，云寻城的百姓该当如何，你太让父皇失望了。”

把箭拦下来的柳风就站在丽夙的旁边，眉眼带笑，全然没有一个正经。

“皇上，你心里为的是这云寻城的百姓还是你这皇位，恐怕只有你自己最清楚。至于丽夙，让我柳风告诉你，不管丽夙今日有没有回来，你这帝王之位，都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竟然连卖女儿这样的事都能做出来，这世间，恐怕也就只有你里祭了吧。哈哈哈……”

柳风说的无所顾忌，等到他瞥到丽夙难看的脸色的时候，还是立马就停了下来。

“丽夙，我，我不是故意的。”

刚刚还桀骜不驯的浪荡少年，一下子就变得乖乖的，说话都有些说不清楚。柳风解释不清楚，只好安静了下来。过了许久，丽夙才开始说话。

“皇上，从今以后，我们再无父女关系。我丽夙，也再不是所谓的公主。从今以后，皇宫的所有一切，都与我毫无关系，也望皇上好自为之。”丽夙说的十分的决绝，斩钉截铁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犹豫。

“丽夙，你可一直都是朕最宠爱的女儿，你不能这样对父皇，不能这样对父皇。”

里祭的面目立马就变得狰狞，丽夙怎么都没有想到，一直以为自己的娘亲是父皇的最爱，却怎么都没有想到，父皇竟然是为了自己的皇位才将娘亲杀了灭口。

这一切，柳风知道，季然知道，季于流知道，很多人都知道。可是，只有丽夙不知道，丽夙都蒙在鼓里。

那日，柳风在去西域的途中将丽夙救了下来，可是丽夙怎么都不肯离开。一心想着既无可恋，便决心为了他父皇做这一次牺牲。柳风劝了很久，丽夙都不肯离开。直到最后，柳风实在没有办法，才将当年里祭做的混账事情全盘告诉了丽夙。

柳风怎么会不知道说出来对丽夙的伤害有多大，可是如果不说，那丽夙的下半辈子，就真的完了。权衡之后，柳风最终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父皇，娘亲爱你那么深，你却辜负了那么多次，真让丽夙寒心。今日，就彻底地把一切都结束吧。结束这一切！”

丽夙回来只为亲口听里祭一句话，可是当丽夙说完这段话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之后，丽夙便知道自己的父皇，这是默认了，默认了曾经做过的一切。又有什么好说，丽夙心里的裂痕再一次被撕扯开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只可惜丽夙如今连说疼都不会了。

“丽夙，如今连你，也要背叛父皇了。既然如此，就不要怪父皇无情了。”

里祭的逐渐变得凶残的脸，连看丽夙的眼神也满满地都带着杀意在其中。

“来人，给我射箭！”

里祭早就一直在暗中观察，趁着无天分神之际，早就让将士们准备好了。好在几个人都有武功，还能抵上一阵。都是季于流却全然不做反抗，丽夙一边顾着自己，一边还要护着季于流。在季于流的眼前抽走一支箭，立马又有许多。但是丽夙已经失去重心，没有站稳，眼看就要射到身上，却被季于流一个反身，箭直接插在了季于流的胸口之中。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师父，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不要睡！”

黑色的血流淌在雪地上，格外的显眼。原本还在继续流着的血也慢慢地止住了，也许是因为天气太冷的原因。

柳风再也顾不上其他，拼了命的护住这两个人。神兽无天终于还是生气了，一时陪他们玩玩，竟然就这样无心害死了季于流。心中一时动怒，一阵寒风而过，所有的人都被无天打倒在地。

但是始终，无天还是天庭的人，若是打死打伤这么多凡人，若是被天庭知道，也是一件大事，尤其这个人还是凡间的天子。即便鲁莽，无天也还是想到了这里。

箭上有毒，在这最后一刻，季于流仿佛清醒了一般。两只眼一直都在瞪着无天，丽夙顺着季于流的视线看了过去之后，就把无天给拉了过来，拉到季于流的眼前。

“火焰草，火焰草就在，火焰草就在……”

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季于流这样死了，带着一个秘密，匆匆离开了人世。

“父皇，你怎么能这么狠毒，怎么能这么狠毒？”

丽夙蜷缩在地方哭了起来，这是长这么大，丽夙第一次哭，却是为了自己最亲的人哭。里祭冷哼了一声，甚至都没有多看丽夙一眼。

柳风终于是按捺不住，只身前往便准备与里祭一较高低，刚刚踏出脚，一只伸出的手却把他给拉住了。

“不要去，不要丢下我！”

丽夙低着头哽咽地说，几乎完全看不到她的脸。柳风不知道丽夙此刻心里是有多害怕，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个女子，人世间最骄傲的女子，开口让他留下。柳风终于还是没有再迈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