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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桃花树下月上头
水怪退后整个镇子如大暴雨之后,但幸好制止及时,否则肯定房屋尽毁,生灵涂炭。
那几个被水怪拖走的人的家属,都跪在地上,大声的哭喊着,柴郁厽看着心里实在难受,在桃芷面前又不好发作。只是轻轻的嘟囔了和尚一句:“为什么每次,你都见死不救?”
和尚笑嘻嘻的说:“嘿,你这人,没大没小,我不来救你了吗?”
“我不用你救,那些手无寸铁的人才需要我们救!”
“那这世间我可救不过来!”
柴郁厽有些急了:“救一个算一个啊,至少我们看到就要救啊!”
和尚一瘪嘴:“哟,还训责我呢,不得了!”
桃芷在一旁打理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实在听不下去二人不休的争执,就说道:“我想你们都饿了吧!”
柴郁厽和那和尚齐刷刷看向桃芷,频频点头,她打湿的衣服下尽显少女的身材,脸上洋溢洒脱:“多谢二位今日出手助我,二位不妨到家中歇脚,我亲自下厨!”
桃芷说着就指着半山腰的位置:“诺,我家不远!”
三人自安慰一番那些家人被卷走之人,柴郁厽只是叹息,桃芷也觉得一脸的沮丧。这时又听得其中一个老人说道:“这张真人才刚走不久,镇上就有这怪物来吃人,哎……”说完又呜呜的哭起来!紧接着其他的人也跟着这样说,桃芷听了心里哪里受得了,脸色一沉,心想:“我冒着生命危险就你们,你们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我们家凭什么给你们捉这妖怪?”但也不好发作,柴郁厽也不知端的,还上前问询:“哎,这个张真人是谁,竟这么厉害!”
和尚见柴郁厽不知情也不知趣,就拦住他:“走吧,我已经饿的不行啦!”
“我以为你刚才一早不见人去找吃的去了呢!”
“你是少爷啊,我还去给你找吃的!”
“够了!”桃芷一声大喝,就气冲冲朝家走去,柴郁厽不知发生何事,她竟发了这么大火,也就悻悻的跟在后面,和尚笑呵呵的跟着。
这张真人本才过世一月有余,父女情深,现在乡亲父老缅怀父亲,她觉得自己给爹丢脸了,想来自己平日练功总是偷懒,女孩心性,一时不免情绪难以自束。
但走了不远,也就恢复过来,她扭头看柴郁厽耷拉这脸跟在后边:“实在抱歉,张真人,正是家父!”
“哎呀,嗯~我就说虎父无犬女,你小小年纪已经这般厉害,以后必是一代侠女!”柴郁厽倒也会说一些客套话,个人心领会意,一路相安无事。
途中各自自然认识一番,郁厽男儿,自然身先:“在下柴郁厽,还未知姑娘芳名。”
桃芷嫣然一笑:“张桃芷,因三月桃花盛开,一道天光穿瓦而照母腹受孕,一时桃花镇桃花尽落,这年无一桃树结果,顾得桃芷!”
和尚在后颠笑说道:“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一切皆了空,一切空了,贫僧空了!”
二人也不知和尚所说何意,只觉得高妙,郁厽接道:“不曾想姑娘也生的这样惊奇,我家房前一棵千万年古树,常年不生叶片,那年生叶开花母亲怀我,又有屋侧土坡塌下,成武帝深洞,树叶葱郁取一郁字,土墙塌陷取一厽字,故名郁厽。”
“大师,你如此厉害,可知这水怪来历,今日我们三人合力击退它,如它疗伤之后再回,它如此凶悍可怕,来无影去无踪,我们该如何应对?”桃芷虽平复不少,但还是担心此怪物再回来吃人,可如何办才好。
“这妖怪厉害,我也不是对手,至于来历嘛,不是人间之物,来自地府,如今怎样就不得而知,等他再来你们就知道咯!”和尚淡然答道。
“你都不是对手,那可怎么办?我们不能不管不顾啊!”柴郁厽又是一阵激动。
“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桃芷心中暗笑这两人总是吵个不休,看了柴郁厽一眼说道:“大师都是需要捧的,你这脾气,不行!大师你说是不是?”
“哼,什么大师,他不是也没办法吗?”
和尚没有回答,只是又灌了一口酒,他心中自有盘算:“不是不说,时候到了自然明了!”
此番也算认识,一路行来正时值夏日,衣裳也就干了八九分,到家中,桃娘正做晌午饭,不免又客套一番。
桃芷放了剑在堂屋正中间的供台上,倒上茶让他们稍坐,换了一身衣服,也就到厨房与母亲一起炊饭。郁厽和尚两人在堂屋里坐了,见屋中陈设果然是修道之家,屋中央挂一张太上老君神像,还有一张茅山祖师神像,中间供有天地君亲师,左右是历代祖宗牌位,新添了张真人的牌位。一应水果鲜花,禅香萦绕,甚是清雅。
其他不必多说,空了盯着桃芷的剑看了好半晌。
柴郁厽见干坐无聊,便找些话说:“这琴不是给我了吗?怎么现在你又收回了?”
“哈哈……嗯?”和尚对柴郁厽的想要此琴,但是又不愿委屈人下也表示不屑。
“师兄,你……”
“哎,看来你是死性不改啊!”柴郁厽也不知道和尚为什么为发出这样的感概,自己究竟有什么性情,被他感叹,也只好默不作声。
和尚拿了琴来,指着琴说与郁厽:“这琴本是伏曦氏所琢,一次伏羲见凤凰来仪,落在一颗梧桐树上,那梧桐树高三丈三尺,伏羲就按天地人三才,截三段,取中断,置于长流水,按七十二侯之数,浸泡七十二日,取起后制成琴。”
郁厽表示疑惑:“我从小抚弄,爱惜有加,此琴绝非梧桐更不知是何材质!”
和尚续又说到:“如此神器,固然不是一般材质,它是地府之中一棵桃树取木,在十六层地狱火山地狱中淬炼九九八十一日,绝非世间所有。你且看,琴长三尺六寸六分,按三百六十六日;前阔八寸,按八节;后阔四寸,按四时;厚二寸,按两仪。这都有讲究!”
桃芷听的二人论琴从门里伸出脑袋:“真是雅兴!”
和尚朝桃芷一笑继续说道:“看这琴,有金童头,玉女腰,仙人背,龙池,凤沼,玉轸,金徽。那徽有十二,按十二月;又有一中徽,按闰月。最开始是五条弦在上,外按五行:金、木、水、火、土;内按五音:宫、商、角、徵、羽。伏羲制琴之时完全是依照宇宙之数,实在高绝”
郁厽微微点头,又问道:“如按五行,金木水火土,那也该是五弦,怎么有七弦?”
“琴初五弦,号钟乃人之始祖黄帝得此木所琢,后代代相传,到商周时期,因周文王被囚于羡里,吊子伯邑考,添弦一根,清幽哀怨,谓之文弦。后武王伐纣,前歌后舞,添弦一根,激烈发扬,谓之武弦。先是天、地、君、亲、师五弦,后加二弦,称为文武七弦琴。”
“我父亲也未通音律,我平日都是挑抹,不成曲调,还请师兄赐教!”郁厽不曾向这一把琴还有如此讲究,心中不免折服,自己所学所知浅薄,也就恭顺了许多。
和尚心中早已有数:“学乖了,表现不错!”
郁厽心中也大喜,也至厨房门给桃芷招手,过来在耳边私语一阵,也不知说什么。
和尚和郁厽又聊些为何让他到此,只因见东南方向星象有异,必是此处有妖魔作怪。郁厽又问他早起不见去作甚等事。
不时饭菜已经上桌,和尚一看眼睛放光,竟不是满桌素菜,还有一坛酒,心中领会郁厽刚才和桃芷所说。
二人一顿饱餐,也自然问候桃娘,安慰她丧夫之痛。饭后也无他事,和尚拿过琴来,叫了郁厽,摊琴于膝,开始教授《清角谱》,虽郁厽自小抚弄这琴,却无半点技巧,抹、挑、勾、剔、打、摘、擘、托等全然不会。教了半日这郁厽聪明灵性,也自然学了个七七八八。
到夜晚郁厽还在练习,虽然熟悉了曲谱指法,但依旧不能融汇贯通,爆发出和尚那般威力。这南方的夏夜屋中闷热,静下来之后,郁厽不免想起父母,心中伤感。他拿了琴坐在院中桃树下,一轮明月斜在草屋顶上,映得四处一片雪白,在这山中小镇甚是清幽,不时有几声犬吠更显清寂。
郁厽按琴闭目,又回想父母亲舍身护他,眼睛有些泛红。
“道兄还不睡,这么晚坐这里做甚?”桃芷从身后跳出,吓了柴郁厽一跳。
柴郁厽眨巴眨巴眼睛:“嗯,那个,我再回想一下白天师兄教的《清角谱》,他鼾声太大,你怎么出来了!”
“我听有动静就出来看看,道兄一身全白跟白无常一个模样!”桃芷偷笑道。
“你见过他啊!”柴郁厽反问道。
“我见过,就在我爹死的那天晚上……”桃芷不免心中也有几分伤感。
“我爹虽也教过我在治鬼之时面见阴君之法,但我爹说我年纪尚小,怕吓着我,他真的是很疼我,还有我娘……”柴郁厽也没有说下去,只是转头望着那轮弯月。
半晌桃芷收回心绪:“哎呀,别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我爹是自愿走的,不然我非杀了那黑白无常,牛头马面!”
柴郁厽也就长舒一口气说道:“那可是地府十大阴帅之列,可不能妄动啊!”
桃芷嘴一撇,眉毛一挑:“那又怎么样,大不了一死,死又怎么样,不能再转世投胎,下十八层地狱,受尽煎熬又怎么样?我都不怕!”
“那万一让你神形俱灭不复存在呢?”
“那又怎么样,生命本来虚无,又归于虚无。”桃芷说的甚是轻松。
柴郁厽心中佩服桃芷居然有这样的胸怀,真是大无畏,月下见他可爱怡人,更是心中喜欢,就想如是能一直有此样女子陪伴终生,两人斩妖除魔,月下论道,岂不美哉,想着就入了神。
桃芷见柴郁厽半天未出声,就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怕了?”
“没,没,你说的对,嗯~我是在想,我们该如何对付那个水怪,我们现在在明,他在暗,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从哪里来,师兄也不说明白,我们该怎么办呢?”
“道兄你所言极是啊,我们得先想办法以防不测!”然后若有所思。
郁厽可没真往那方面想,就说道:“你叫我郁厽就好,况且你我年龄相仿,还不知你我谁长谁幼呢”
两人一合,看着郁厽满头白发,却还比桃芷小三月,而后两人又商量了如何四处布阵设界防御,如何在敌对时默契配合,不免又说了些贴心的话,更显熟络亲近,到半夜方才进屋睡下。
不知这怪何时再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