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又下雪
明清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九焰山外面坐了多久，坐到她自己都忘了时间。一切都无声无息的过去，没有丝毫的改变。
直到一个早上，天空就这样簌簌下起了雪，落在明清的衣裳上。
明清身上又换了那身大红的衣裳，坐在那里等即墨出来。白色的雪花大片大片地掉在了明清的身上，一袭白雪，衬得明清特别耀眼。
伸出纤细的小手，接住，然后融在手心化掉。
“消失的真快，难道就不想留下点什么吗？”
明清看着手上遗留的水印喃喃自语地说道，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说谁。头发上已经到处都是白色一片了，有些雪花已经融化浸到了发丝里面，有些发凉。
上一次看雪的时候，明清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了。那时候，明清和即墨两个都是小孩子，即墨淘气，打算一个人悄悄跑凡间去玩，被明清发现了，就吵着闹着要跟即墨一起下凡。即墨那个时候和明清的关系还是很好，虽然两个人经常拌嘴，互相看着都不怎么顺眼。
下凡的第一天，便是下雪天，特别特别的冷。
“即墨，你就带我来这种地方？这么冷，你是想冻死我吗？”明清凶神恶煞地朝着即墨说道，双手不断地搓着身体，企图获得一些温暖。
即墨没有搭理明清，而是一个人自顾自地到处跑着玩了起来，简直开心得不成样子，跟明清的一张板着的苦瓜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即墨，你等等我。”
明清在闹了一会小脾气之后，终于还是妥协。其实每次都是这样，即墨从来都不会认输，每次都是明清闹一阵之后，又会重新回到即墨的身边。但是即墨也不说什么，只当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些事一样。那次，也是一样。
“即墨，这个是什么？”
明清指着走过去的一个挑货郎挑着的糖葫芦好奇地问道，明清只是单纯地觉得糖葫芦的颜色在这样的雪地里格外的耀眼，觉得好看。
谁知道即墨却悄悄地从上面偷偷扯了两串，拿起来就吃，等到人家发现的时候，即墨已经跑了很远了，明清也在后面一路跟着。即墨吃的很开心，过了一阵之后，分了一串给明清，明清当时觉得好甜，真的特别特别地甜，就算冷也不怕了。
此时明清一个人苦苦地坐在那里等着，多么希望即墨还是会和以前一样待在自己身边，给上自己一串糖葫芦。但是，明清清楚地知道，即墨和糖葫芦，一样都不会有。
后来，即墨跑到一个地方，那里有好多好多的小孩子，即墨仿佛自来熟一般，明明都是互相不认识的人，即墨却一下子就和他们打成了一片。小时候的明清也是长得可爱性子娇俏的，特别容易惹人喜欢又容易与人相处。
一群淘气的小孩子在一起，雪球在空中丢来丢去，不知道丢到了谁的身上，又把谁的衣裳打湿了。
“二娃子，快点回来，饭做好了，别玩了，快来吃。”
“小七，该回来做功课了。”
“二胖，你还在干什么，还不快回来。”
原本熙熙攘攘的人，到了傍晚时分，就已经是只剩下稀稀疏疏的几个了。不知道谁突然砸了一个大雪球过来，等到明清意识过来的时候，雪球已经砸到了头顶，鲜血直接就流在了雪地上，那个砸雪球的孩子看到这样的状况立马就跑回家了。一时间，就只剩下即墨和明清两个人。
“你是不是傻？刚才为什么不躲，你不是有法术吗，怎么也不会用？”
即墨看得有些着急，说话的语气一点都不好，明清这次竟然出其意料地没有和即墨辩解，安静地听他说着。
“刚刚你说的，和他们玩的时候，不能用法术，不然就不好玩了。”明清小脸有些微红，一脸委屈的样子，头上还在冒着血。
“我是说玩的时候不用让，现在人都走了，而且，你不知道要先保护好自己才最重要吗？怎么有你这么蠢的人，早知道就不带你出来了，要不是被天帝和王母知道了，我肯定又完了。”
即墨一边说，一边给女和捂着头，最后才想起自己可以施法让伤口愈合，也是被自己蠢到了。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伤口愈合之后，明清突然就身体发烫，整个人躺在即墨的怀里晕了过去。
“喂，你怎么了？明清，快醒醒，不要睡着。”
即墨在明清身边着急地喊着，可是明清都没有醒过来。即墨又不好就这样把明清带回天庭，要是被人发现了，肯定两个人都免不了一顿巨大的责罚。实在没有办法，即墨就在凡间随便找了一间客栈，让明清住了下来。
掌柜的告诉即墨明清是发烧了，需要找一个大夫，即墨竟然真的像模像样地跑去找了一个大夫，排了好久的队。
后来大夫开了几剂药方子，那时候的即墨还小，做这样的事更是笨手笨脚，在客栈的后厨里，把厨房弄得乌烟瘴气的，好在赔了一些银子，掌柜的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还答应即墨帮他把药给煎好。
但是凡间的药并没有见明清有什么起色，为了以防万一，即墨一个人跑回了天庭，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面，悄悄地偷了好些丹药，全部给明清吃了。还是仙丹就是仙丹，见效很快。
有一天早上，明清其实已经醒了，但是见即墨一直在忙着，故意装作没有醒的样子，微微闭着双眼，眼睫毛垂得长长的。
即墨走到明清的身边，把刚刚煎好的药一遍又一遍的吹，然后又用嘴轻轻尝了一下，直到没有问题了，才一点一点地喂进明清的嘴里。这一次，明清特别特别的乖，竟然一滴都没有流出去。
等到把一切都弄好之后，即墨就趴在明清的床边睡着了，睡觉之前，还把被子特意往明清身上拉了一下。
所有的动作都被明清看在眼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看着看着，明清觉得这个成天欺负自己的小混蛋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而且仔细看去，放荡不羁的脸其实长得很俊俏。
即墨睡得很熟，可能是因为太累的原因，明清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仿佛沉浸其中一样。过了一阵，明清看到即墨身体打颤，抽搐了一下，就立马将自己身上的被子塞给即墨了。
一动，即墨就立马醒了过来，大喊了一声明清。
“我在我在！”明清难得这样很温柔地回答即墨。
即墨醒来，看到明清终于没事了，心里悬着的心终于才算放心。
后来，即墨带着明清在凡间玩了好些天，白雪皑皑，两个人的脚印踏遍了大街小巷。
“即墨，你快看，这是我的印子，我留下了好多，下次我们再来找这个脚印好不好。”
明清说的特别的开心，却遭受到即墨特别鄙夷的眼神。自从大病一场之后，明清对即墨的态度突然就好了很多，即墨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但是心里想的却是：“管他呢，只要不找我麻烦就万事大吉”
两个人回到了天庭之后，因为下凡太久，还是被发现了。即墨被即羽困在宫中闭门思过好几天，明清没有受什么惩罚，毕竟是天庭最受宠爱的公主，也没人舍得罚他。
即墨禁足之日完后，明清又兴冲冲地跑去找即墨，可是被即墨冷眼拒绝了。不过自此，明清就一直死乞白赖的赖在即墨身边。如果不是后来女和的出现，明清真以为自己就可以这样赖一辈子的。
“女和，你为什么要出现？你出现干什么，你凭什么抢走即墨！”
明清恶狠狠地说道，才从回忆中走出来的明清，一想到原本可以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即墨却因为一个女和，从此再也没有搭理过自己，心里的气，便油然而生。
明清站了起来，在地方留下了无数个脚印。但是现在，明清已经明白，就算自己留下太多，下次再来的时候，也不会看到。因为这些脚印，又会被新的大雪埋藏，到最后，一点点又消失不见，又或许被新的脚印取代。
“即墨，这场雪，下得好大呀！”
明清呼了呼冻得通红的双手，又看了看那个平静得没有一点波澜的临渊，现在已经被厚厚的冰给冻住了，明清走在上面，安稳如山，没有一点动荡的痕迹。
“姑娘，你看见过一个这么高，特别小巧可爱，穿着鹅黄色裙子的女孩吗？”
季于流看着空荡荡的火焰山，朝明清问道。
明清在见到无天之后，就恢复了真身。但是也知道眼前的人问的是他女儿，可惜的是，他的女儿早就已经死了，一切都不过是明清假扮的而已。
走了很久的季于流终于赶到了这里，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到最后，也没有找到季楚嫣。就连明清，也转身回天庭去了，只剩下季于流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守在这里。
雪花飘飘，季于流仿佛也苍老了很多。
仿佛是知道明清终于走了，无天这才又重新跑了出来，走到季于流的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