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孔圣训诫

荀天业心中惊疑不定，如果就此认错的话，那一定会遭受到孔圣的惩罚，而且得到大成至圣先师的惩戒，在儒门之内是一等一的大事，即便自己能够重新凝聚出肉身来，也不可能再有出头之日。

但是孔圣这句话也有两层意思，那就是给予自己申辩的机会，如果能够说服孔圣意志，那就有反败为胜的转机。不过这样的几率更加渺茫，儒门中人本来就是善于机辩，而孔圣作为儒门第一人，自然是辩论的老祖宗。

在荀天业踌躇不定之时，孔圣意志又开口问道：“你可知错？”

荀天业心中一凛，这是孔圣第二次训话，常言道‘事不过三’，如果说孔圣第三次开口的时候，那就会直接出手，而且自己将要受到怎样的惩罚根本难于预料。荀天业脸上阴晴不定，而孔圣意志依旧是和风细雨，不过其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学生何错之有？”

兕瑞真圣冷哼了一声，收起黄金剑，蔑视的看了一眼对方，冷冷道：“冥顽不灵！”

如果现在荀天业承认自己的罪行，那就很有可能获得孔圣意志的惩罚，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乃是儒家美德，而孔圣性格谦和，不会赶尽杀绝，既然荀天业拒不认错，那兕瑞真圣就没有再出手的必要，孔圣意志肯定能够做出公正的裁决。

孔圣意志的表情如同古井一般波澜不惊，他淡淡的说道：“荀文友乃是你的祖父，自幼对你细心教导，可你却几次三番将其蒙蔽，而且犯上出手，心中毫无恭敬之意，欺师灭祖难道无错？”

一字一句犹如口诛笔伐，荀天业的元神微微晃动，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威能，这就是境界之间的差距，虽然对方只不过是一缕意志，可是对天道的理解、自身的实力形成的鸿沟，根本无法弥补。

荀天业咬牙道：“学生对荀祖并无半点不敬之意，有的只是学术上意见的不一致，达者为先乃是自古常理，而您老人家也说过‘三人行，必有吾师焉’，难道说身为长辈一定都是对的？”

“巧言善辩，尽管荀文友性情乖张，但却是经天纬地之才，心胸宽广无比，他与孟文友观点不统一，他又是如何做的？”

“......”

荀天业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荀子虽然主张人性本恶，而孟子主张人性本善，两家学术争论不休，数万年来看似势成水火，但是却有心心相惜之意。当年荀祖力排众议，与孟圣联合开创了鹿鸣书院，儒门众世家本想看笑话，但是鹿鸣书院却意外的蓬勃发展，其声望直追孔府书院。

而荀天业也与自家祖师，或者说是与儒门诸多势力的意见都不统一，却没有使用相对柔和的方式，通过不断地研究探讨而区分孰是孰非，反而使用了十分过激的言行，甚至妄图扫清儒门其他世家，让儒学统一仙界。

这样的做法尽管是当局者迷，可是荀天业已经是儒家真圣，即便是圣道根基不稳，也能够明心正志。荀天业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错，因为仙界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即便是儒家也不能够免俗，因为孔家掌握着绝对的实力，因此才能够获得其他世家的尊重。

如果有一天孔家没有大乘真圣和孔圣留下的仙宝，那边没有人再会将孔家放在眼里。可是站在儒家的角度来说，荀天业的做法毕竟是不妥，他本有更加合适方式，但却采用了极端，这样的做法违背了谦谦君子的美德。

看到荀天业不答话，孔圣意志继续问道：“蛊惑人心，招揽门徒，未行师道，视人命如草芥难道无错？”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老夫子成圣之前也曾经大开杀戒，夫子以诗、书、礼、乐教，弟子盖三千焉，身通六艺者七十有二人，其招揽门徒岂不是更加有甚于学生？学生认为蛊惑人心说法并不恰当，只不过学生的门徒愿意信服学生罢了。”

“本圣座下虽有弟子三千，可本圣除了教授知识以外，并没有强求任何事情，而且也是任由他们去留，与其亦师亦友，从来不会强求其做任何违背道义之事。何为蛊惑人心？用欺诈的手段迷惑世人，扰乱世人正常的思维，才是真正的蛊惑人心。”

“你用力量让门徒信服，用武力清除异己，用诡计获得地位，岂不是蛊惑人心？扪心自问，你的那些门徒有多少从心底对你心悦诚服，你让他们的所作所为，又有多少是违背他们的初心。可怜你还在此引经据典、振振有词，真是有辱荀文友之英明！”

荀天业如遭雷击，孔圣意志只不过是短短几句话，就震得自己元神即将溃散，而且他感觉到周围的天地元气暗暗运转，隐隐有囚困自己的趋势，但现在却是无能为力，在孔圣意志的面前，自己永远只是一个‘小孩子’，比之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还要不如。

陆幻心中不禁佩服，孔圣虽然只剩下一缕意志，可是条理清晰，面对诡辩不急不缓，能够抓住对法话语之中的破绽，在关键时刻给予致命一击，让对方无法辩驳。其实孔祥锡知道，孔祖的这些话并不是无法辩驳，而荀天业平时也不会如此的嘴笨舌拙，而且戒尺的力量在影响对方的心境。

戒尺乃是儒门至宝，可以说其杀伐之力不亚于任何一件真圣法宝，它对儒门中人的制约之力，并不来源于它本身的力量，更多的是它的象征意义。

荀天业尽管表现的十分理直气壮，但是其内心见到戒尺之后便心虚了三分，往往就是这个样子，也许实力不济，但是只要有能够取胜的信念，那绝对也有一拼之力。反过来你要是心生畏惧，即便是实力高于对方，那也会变成困兽之斗。

可能不愿意承认，但是在荀天业的潜意识里，已经认定自己必死无疑，面对孔圣意志和戒尺的威能，没有丝毫的信心，这才是荀天业失败的根本原因。面对孔圣的质问，荀天业变得哑口无言，也能够有合理的解释。

荀天业面沉似水，他脚下竹简仙光渐渐稀薄，寻常人会以为是威能耗尽，但是在场众人清楚，这是孔圣意志训言的影响力。即便是荀圣再袒护自家的子孙，可是面对孔夫子也会有所顾忌，而且荀天业罪恶滔天，从荀圣本心来说，对其也是有极大的不满。

“本圣创立儒家学说并不是为了统一仙界，成为仙界的主宰，而是要以自己的方式是仙界变得更加美好，如果人人都能够遵守礼仪，那就不会产生纷争，黎民百姓将会过上更好的生活。”

“仙界并不是独立的，它与其他诸界连通，为了守护自己的疆土，必须要有强大的武力，而没有绝对的实力也不能够在仙界立足。凡人并不信服神明，他们信服的就是能够给自己带来好日子的人，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理想，本圣更愿意做一个教书先生。”

“仙界并不是一个稳定的世界，它需要一个强大的力量来保护自己，你认为儒门足够强大？那只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你没有见过的东西太多太多，即便是本圣，在某些存在面前只不过也是一只蝼蚁而已。你的所作所为是将整个儒家推向万丈深渊，况且一家之言独大根本不利于整个仙界的壮大，你以为仙界诸圣没有野心吗？他们之所以不这样做，就是比你睿智而已！”

孔圣意志之言振聋发聩，他将一个狂妄之徒，批判的体无完肤，陆幻等人也是受益匪浅，对仙界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而兕瑞真圣微微颔首，他十分认同孔圣所言，莫说是荀天业，即便是儒门之内，当年也有不少深藏不露的老家伙，只要他们愿意，顷刻间能够让荀天业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如同井底之蛙的荀天业却是不知道这一点，少年有成使他目中无人，对天下修士根本不放在眼里。当年一些老家伙已经对其产生不满，要不是荀圣亲自出面的话，只怕现在荀天业也不能够在此活蹦乱跳，可惜他至今也不了解祖师的苦心。

看到荀天业脸上略有愧色，孔圣意志再一次开口问道：“你可知错？”

这一次的回答极为重要，因为孔圣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可以说能够得到孔夫子的训诫，简直是儒家人的最大荣耀，即便是十恶不赦之人，在经历过此事之后，也能够足以引以为豪，因为这个待遇只有孔子弟子才能够‘享受’。

荀天业叹了一口，缓缓道：“学生知错。”

众人十分惋惜，他们本身来说对荀天业极为不满，因为不希望孔圣意志能够将其饶恕，可是既然认错，根据孔圣的性子，必然会对荀天业进行赦免，即便不能够完全免除惩罚，那也能够保住自己的元神不至于溃散。

可是孔祥锡却是微微皱眉，而兕瑞真圣也是冷笑连连，他看向对方的眼神极为不屑，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陆幻的心中一凛，他感觉到可能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心中不由得为荀天业捏了一把冷汗，感觉此时面无表情的孔圣意志，如同一位刽子手一般可怕。